“那咱現在怎麼辦?”
柳銀娘心中焦急,要是張揚被抓去了,他們這個家可就塌了。
“要不然,相公你帶著馬去山上躲兩天,家裡頭的事兒有我們在呢!”
上頭抓徭役,隻是抓男丁,她們這些婦道人家在家裡倒是不怕。
“也隻能如此了!”
“不過,你們在家裡也不安全!”
張揚知道,那幫抓徭役的比土匪還可惡,留下柳銀娘幾人他也不放心。
“我先帶你們去縣城,縣太爺的女兒跟我有些交情,你們先在她那兒躲躲,裝作她下人!”
張揚說罷,眾人當晚便收拾了一番,趕去縣城。
路上,他們還碰到了不少拖家帶口的人。
到了縣城之後,張揚第一時間找到了陳芊芊,將自己的情況說了一下之後,陳芊芊倒也答應幫忙。
“先生,要不然你也留在我這裡,那些人應該不會為難你的!”
陳芊芊擔心張揚的情況,便想要讓張揚偽裝給她先生。
但張揚卻搖了搖頭,“縣裡頭的秀才都有身份文牒,這事兒瞞不過去的!”
“她們女人家的好躲藏,我可不行!”
張揚早就想過找縣衙的人幫忙,不過,這種情況,即便王有為也沒辦法。
辦一張文牒下來也需要時間,否則,他們倒是可以幫張揚遮掩,將他收在衙門裡做事。
可現在時間顯然不夠了。
安頓好柳銀娘幾人之後,張揚便直接出了城。
現在的他徹底算是無家可歸了,思索再三,張揚似乎隻剩下一個去處。
鳳凰山!
這日子口,多的是人躲進山裡,但到頭來還是有不少被抓了。
眼下,反倒是鳳凰山那個土匪窩安全一點。
加上張揚原本與他們有些關係,他也隻好去那兒碰碰運氣了。
鳳凰山距離縣城還有些路程,約莫到了下午,張揚才到了鳳凰山腳下。
他正要上山,林子裡便鑽出來幾個蒙麵大漢。
“站住!”
“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馬兒來!”
幾人手持鋼刀,擋在張揚麵前。
鳳凰山有規矩,不劫掠老百姓,不過看張揚騎著駿馬,顯然也是有錢人。
“勞煩幾位兄弟通稟一聲,就說張揚求見三當家的!”
張揚下了馬,拱手行禮。
三當家便是先前去收購粗鹽的那個僧人,對方一直沒有透露姓名,因此張揚也知道他是鳳凰山三當家。
那幾人聽見這話,神色微變。
“你就是殺了陳達大哥的那個張揚?”
這些天張揚的名字已經傳遍了山寨,陳達在鳳凰山也算是個小頭目,武功不錯,結果卻死在張揚手裡,眾人對張揚自然又恨又怕。
不過,他們也知道陳達壞了山寨的規矩,連同著前些日子一起下山的幾個兄弟,都趕出了山寨。
幾人不敢馬虎,當即便有一人轉身上了山。
等了沒多久,三當家騎著馬下了山。
“張揚兄弟,怎的來我山寨來了?”
三當家依舊一副苦行僧打扮,手中抱著一柄黑色戒刀。
“最近出了事兒,想要借貴寶地避避風頭!”
“嗬嗬,張兄弟這是為了躲避徭役?”
三當家顯然也知道了消息,揮了揮手,便帶著張揚往山上走去。
“三當家消息靈通啊!”一路上張揚打量著周圍,雖然山道上靜悄悄的,但他卻也察覺到樹叢裡偶爾傳來響動,想必是有暗哨。
“倒也不是我消息靈通,隻是今日來山上避禍的人可不少!”
聽見這話,張揚不免有些詫異。
這年頭為了逃避徭役,都往土匪窩跑的嗎?
而且,這土匪窩這麼好?居然還收留那些躲避徭役的人?
二人說話間,已經來到後山。
鳳凰山陡峭,山腳下還有山路,但到了半山腰,便是清一色的懸崖峭壁。
上頭還有些棧道,綿延上山。
棧道繞山而建,直通後山,而鳳凰山背靠清水河,上下山就這一條路。
走了不知道多久,張揚來到一處山林。
遠處的林子裡,架著一個個窩棚,還有不少穿著破破爛爛的男女老幼,正穿梭其中。
有些甚至正架著鍋做飯呢。
“這……這些都是來山上避難的?”
張揚屬實有些驚訝,這裡不是土匪窩嗎?
這些老百姓不怕土匪也就算了,還這麼明目張膽地來土匪窩避難?
“是啊,朝廷無道,欺壓良民,他們沒了生路,隻能來這裡了!”
“咱山上也不管,給他們個地方躲些日子罷了!”
三當家歎了一口氣,言語間都是滿腔怨氣,卻又帶著一絲憐憫。
這讓張揚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這夥兒土匪看上去還真不是壞人。
很快,張揚便被帶到山頂,遠處一座道觀出現在眼前。
“這裡原本是一座道觀,被咱占了之後,便成了山寨了!”
三當家開口介紹一聲,那道觀還保持著原來的模樣,隻是在院牆周圍,有兩座木頭搭建的哨塔。
走進道觀裡,院子裡正有一群漢子圍在一起喝酒吃肉。
眾人見到三當家,紛紛起身行禮。
那道觀倒還不小,裡裡外外三層院子,房屋更是無數。
一路走來,張揚看見的土匪不下百十號人。
終於,張揚來到正堂。
剛進門,他便見正堂裡上方,一張精美的床榻,上頭鋪著一張嶄新的虎皮,堂內兩側則擺放著整齊的椅子。
為首坐著三人。
“這位便是張揚嗎?”
開口說話的是一個光頭和尚,他長相凶惡,身材魁梧,即便坐在那裡,也比旁人高出一個頭。
“在下正是張揚!”
張揚拱了拱手。
“斯斯文文的,不像個練武之人,陳達真的死在他手裡?”
旁邊另一個魁梧漢子抬起頭,他長相陰鬱,一雙眼睛透著紅光,打量著張揚。
他赤膊著上身,衣服袖子係在腰間,胸口紋著一條青龍,一直延伸到後背。
“莫不是用了什麼計謀?”另一側一位相貌俊俏,身長八尺的青年低聲開口。
他麵容清秀,長得最像人,說話也輕聲細語。
隻是他看上去卻滿麵愁容,懷中緊緊抱著一杆銀槍,槍頭長纓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