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老道士看到了茶幾上的牌位和黑白遺照,他的目光在老人的黑白遺照上停留片刻,最後落在了季濤的黑白照片上。
如果沒猜錯的話,照片裡的孩子應該就是季浩陳雲夫妻倆的兒子,也就是此次他救援的對象,目光從遺照上掠過,又看向了其他的地方,並沒有什麼特彆的發現。
而後他準備上二樓看看,二樓的樓梯是木質的,因為時間太過久遠,腐朽的厲害,踩在上麵晃晃蕩蕩的,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吱聲音,因為因為表麵落了一層灰燼的緣故,踩在上麵留下了一排清晰的腳印。
嗖。
一陣刺骨的冷風忽然吹過,一個黑影在其後麵一閃而逝,幾乎是一瞬間老道士身上的汗毛就豎立了起來,他人身體還未轉過來,手中的桃木劍便橫掃了過去。
但卻掃了個空氣,什麼都沒有觸碰到。
老道士的目光皺了起來,他的直覺不會有錯,剛剛掠過的是鬼,心中不安,為了以防萬一,他又咬破手指,在自己的臉上和桃木劍上都快速的畫了道符咒。
而後方才緩緩的向著樓梯繼續走。
但剛走幾步,就聽見了‘啪嗒’的聲音忽然從身後傳來,循聲望去,隻見茶幾上的季浩的父母牌位和季濤的牌位都變成了空白,上麵雕刻的姓名和生辰八字都不見了。
而兩人的黑白遺照亦是隻剩下了相紙,而照片上的人卻消失不見了。
但這還不算最詭異的。
最詭異的是,牌位上開始出現了字跡,一筆一劃的出現,最後變成了三個字,陳橋羊。
老道士怔住了,隻覺得頭皮發麻。
因為陳橋羊就是老道士的名字。
詭異還在繼續,那些空白的相紙上又出現了他的黑白遺照。
“臥槽。這是要噶了我啊。”老道士見狀直接爆粗口了,旋即他轉身就要走下樓梯離開房子,但大門上卻出現了一個血手印,而後的第二個血手印,第三個血手印最後是密密麻麻的血手印。
“媽的,這是不想放老子離開啊,好哇,你們這群死鬼,不讓老子走,想讓老子死,老子死也要滅幾隻惡鬼墊背。”老道士瞳孔一縮,旋即暴脾氣也上來了,既然出不去,就隻能一往無前了。
而後老道士鼓足了勇氣走上了二樓,二樓沒有被季浩和陳雲打掃過,再加上那個堆積了很多雜亂的櫃子凳子床等等,顯得很臟很亂很差,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灰燼,嗆的他不停地咳嗽。
手中的蠟燭向前照射,老道士後瞳孔又是一縮,因為這些二樓的地麵上,桌子上,板凳上有著密密麻麻的腳印,手掌印。
這裡,似乎是那些鬼聚集的地方,亦或者是遊樂場。
老道士仔細的打量著四周,眉頭越皺越深,麵對這詭異的房間,他有種不知所措的錯覺,不知道該怎麼辦。
嘎吱嘎吱。
一個躺椅忽然劇烈的晃蕩了起來。
如果是普通人的話,什麼都看不見,但是老道士卻看見了躺椅上躺著一個人,不,準確的說是鬼,鬼背對著老道士,看不見長相麵貌,隻能辨認出是男的,以及那高度腐爛的胳膊。
“天理昭昭,陰陽雙性,驅邪縛魅,無當母氣,急急如律令,給我敕。”老道士左手直接將蠟燭放在了桌子上,然後左手迅速在桃木劍上猛地抹了一下,桃木劍立即發出血紅的驚鴻,散發著威勢的浩然正氣,掏出幾張符咒扔在了半空中。
桃木劍穿透符咒,頓時一道虹光直愣愣的砸在了躺椅上。
砰~。
符咒砸在了躺椅上,整個躺椅都炸裂碎掉了。
但老道士臉上卻沒有任何喜色,因為躺椅雖然碎裂了,但是鬼卻沒有受到任何的傷害。
下一刻,二樓的板凳桌椅都劇烈的晃蕩了起來,就像是地震了似的,這還不算完,地麵也開始劇烈的蠕動了起來,起了很多的鼓包,一個挨著一個,緊接著從這些鼓包裡伸出了一個個手掌,然後是一雙雙手掌。
這些手掌瘋狂的向著老道士抓去。
老道士被這麽一幕嚇了一跳,手中的桃木劍瘋狂的劈向了那些手掌,手掌像是小草般切切斬落,被斬落的手掌落在了地上,立即化為一道黑煙消失不見。
而那些被斬掉手掌的胳膊又立即長出了手掌,也就是說,老道士在做無用功。
砰砰砰砰。
這時那些手掌抓住了那些桌椅板凳瘋狂的砸向了老道士,老道士揮舞著桃木劍封擋,不斷地閃避,但依然是躲不掉,被砸了個鼻青眼腫,眼冒金星。
但這還不算最糟糕的,因為此時牆麵上那些鼓包破裂了,伸出來的不隻是手掌,胳膊了,而是出現了麵相的輪廓,然後是人的輪廓。
但身後的皮肉卻像是膠水似的黏在牆麵上,緊緊束縛著。
撕啦~。
這時一個像是人的屍體掙脫了那些皮肉,獲得了自由。
第一個,第二個,第三個
不到幾分鐘就有十幾個屍體掙脫,跌跌撞撞的向著老道士撲來。
“天圓地方,律令九章,我今下筆,萬鬼伏藏,祖師下臨,天陽氯氣急急如律令,嗤。”老道士左手迅速開劍指,手中揮舞著桃木劍迅速劈砍而成。
一道符咒臨空擴大,浩浩蕩蕩,威勢十足的砸了下來,就像是一個巨大的石頭瘋狂落下,直接將那些屍體給砸的魂飛魄散。
但這也隻是治標不治本,因為這十幾隻鬼雖然被滅了,但是卻有更多的屍體從牆裡麵鑽了出來,源源不斷,就像是裡麵有無數隻鬼。
“跑。”老道士很果斷,他壓箱底的道術就是殺鬼咒,而且是閹割版的,都對這些鬼沒有多大的效果,再留在這裡恐怕就要被這些鬼硬生生的撕碎了。
即便是大門給封上了,但也隻能竭力試一下。
老道士瘋狂的順著樓梯往下走,但因為太著急,又因為蠟燭沒有了,他直接從樓梯上滾了下去,摔得頭暈眼花,差點憋過氣去。
然後他立即爬了起來,連滾帶爬的來到了大門前,揮舞著桃木劍瘋狂的劈砍在大門上,大門就像是被膠水給焊住了,哪怕用桃木劍劈砍,也沒有什麼作用。
老道士直接紅溫了,急眼了,黑狗血,雞血什麼的都往大門上潑,最後急眼了,甚至用了童子尿,但依然作用不大,仿佛門不再是門,而是一堵嚴絲合縫的牆。
而這時一口的牆麵亦是開始蠕動了起來,像二樓那般出現了很多的鼓包,從古堡裡伸出了密密麻麻的手掌,緊跟著是胳膊,人的輪廓的屍體。
一個、兩哥、三個
眨眼間也是幾十個屍體掙脫了出來,而二樓的那些屍體也是順著樓梯,不對是,滾下了樓梯,慢慢的向著老道士合圍了起來。
“媽的,老子跟你們拚了。”老道士嘶牙咧嘴的大吼著,自背包裡拿出了一張與眾不同的符咒,比一般的符咒大,上麵的紋絡更為繁瑣深邃。
他直接將桃木劍插在地上,雙手摁在符咒上,人就跟跳大神似的發起癲來,而符咒則是自燃了起來,然後就像是一個巨大的光圈罩住了身前的屍體。
“呼。暫時擋住了這些屍體,但我也撐不了多久啊,媽的,要是沒人支援的話,今天是死定了。”老道士有些絕望,畢竟這個時候有人救援的幾率還沒中彩票大。
而與此同時,周元青已經到了雲海灣大理路,他還未將摩托車停穩,就目光詫異的看向了季浩的家方向,那裡怨氣繚繞,簡直就跟烏雲壓頂似的,壓抑的氣氛跟著幾裡路都能清晰的感受到。
而且天空中又飄起了小雨,這雨不是正常的雨,而是怨氣濃鬱到一定程度後所化,冰涼刺骨,身體弱的人隻怕淋上一場就要重病不起了。
另外,四周安靜的隻有呼嘯的風聲,什麼動物的吼叫都消失了。
“不好,難道說甕地裡的那些鬼都逃離了?”周元青麵色凝重,將摩托車停好後,他就直接小跑了過去,剛來到季浩的家門口,就看見季浩和陳雲焦急在院子裡走來走去,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
“發生什麼事情了?”周元青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
“周元青,你來了啊。”季浩麵色大喜,原本他還在擔心老道士呢,眼下周元青來了,這兒是援軍啊,即便不是不如老道士,也能幫上忙啊。
當下將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聽得周元青的太陽穴直跳,我尼瑪,這老道士真是個蠢蛋,什麼消息都不調查清楚,就貿然的進入,勇氣可嘉啊,但除了增添傷亡之外,卵用沒有。
“周元青求求你進去幫幫道長,救救我的兒子,當時都怪我們不聽你的話,非要在這屋子裡睡。”陳雲一臉懊悔的說道。
周元青張了張嘴卻又搖搖頭,其實也怪他當時會錯了意,當時那季濤拉扯他的褲腳,他以為是驅趕,沒想到是求救。
旋即沉聲道,“你們離這屋子遠點,我現在進去。不用太擔心,我能搞定的。”
說完不待季浩和陳雲回答,便自顧自的準備推門進去。
但令周元青意外的是,門卻紋絲不動,就像他推的不是門,而是一堵沉重的牆,周元青眉頭一挑,冷笑道,“雕蟲小技,不值一提。”
話音剛落,周元青右手直接開劍指,然後臨空畫了個符咒,符咒隨著咒語的念起,頓時閃爍著光澤,一頭印在了大門之上,直接將之前老道士畫的符咒給覆蓋。
緊接著周元青再次推門,這次輕而易舉的推開了。
頓時濃鬱的怨氣鋪天蓋地而來,周元青一個閃身進入,立即關上了門,防止裡麵的鬼跑出來,而後剛才將注意力放在房間裡。
麵前是濃鬱無比的怨氣,就像是霧都似的,什麼都看不見,什麼都聽不見,霧氣繚繞。
周元青皺了皺眉,直接從兜裡拿出了魚腸劍,用符咒在劍身一抹,魚腸劍就像是被開鋒了似的,之間隨著匕首斬落,麵前的怨氣就像是春雪遇烈陽似的迅速消散湮滅。
自此,房間裡的情況方才一一呈現在周元青的麵前。
身邊半躺著一個老道,老道很狼狽,身上的道袍都被撕碎了,屁股都露出來了,身上有很多的傷痕,饅頭的汗珠子,甚至桃木劍都碎裂了。
周元青目光古怪,因為這個老道士他認識,正是下午在淮河路步行街給他算命算吐血的老道士,他不由感歎,他的直覺確實是對的,這麼快又見麵了。
而此時老道士已經精疲力儘山窮水儘了,人已經絕望的喃喃自語了,“完了,徹底完蛋了,老子修了一輩子道,結果要被鬼撕了,還真是諷刺啊。可是我不想死啊,誰要是能救了我,我就將我的小孫女嫁給他做老婆。”
“道長,你說的是不是真的啊,救了你,你就讓你的小孫女以身相許。”周元青聞言嘿嘿道。
“誰,誰在說話?”老道士聞言神情驚詫,下意識看了過去,待看見了周元青,又是喃喃自語道,“特麼我這是死前的南柯一夢啊,彌留之際,沒看到我的孫女和親人,結果看見了這個混蛋。”
‘喂,你叫誰混蛋呢?”周元青沒好氣道,“你還沒死呢,老子來救你了。等著將你的孫女嫁給我當老婆吧。”
這次老道士確認了,這不是臨死前的南柯一夢,而是真的有人來救他了,還是下午他算命的那個命硬的男人周元青,他心中狂喜,似乎是看到了生還的希望。
但還未來得及高興,麵色立即又變得煞白,因為那些屍體又圍了上來,而且數量比之前更多,密密麻麻,似乎整座房子都塞不下了,十分的恐怖,他結結巴巴道,“小心啊,這些屍體殺不死的,你殺掉之後,它們又能從牆麵裡複活再次出現。”
周元青點點頭,這種情況在他的預料之中,這些鬼可不是普通的鬼,而是地縛靈,一種畸形的鬼,殺傷力不大,但是卻很難纏。
旋即他轉身對著老道士笑道,“道長,你算命不行,抓鬼也不行,看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