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過了半個小時,邁巴赫在一個名叫‘福微院’的小區停下,周元青下車後打量了一番,這是個老小區或者是拆遷小區,環境很一般,小區門口坐著很多老太太老大爺,他們在擺攤賣菜,都嚷嚷著土雞蛋,自家種的菜,無農藥。
聽得周元青直翻白眼,以前說是土雞蛋,自家菜園無農藥的菜還有人信,但現在卻沒多少人相信,土雞蛋是從超市買的,青菜是用廁所裡的水洗的,這世道人越來越壞了。
“走吧,元青哥哥。”路遙遙甜甜的呼喊著。
這夾子音聽得周元青心莫名的一顫,這丫頭或許是個小綠茶,但這青春貌美夾子音哪個男的不迷糊,然後跟著路遙遙往裡走。
晴瑤氣的牙癢癢,然後乾咳兩聲,捏著嗓子學著路遙遙的夾子音,“元青哥哥。”
但這聲音怎麼聽怎麼爺們,還差點給自己嗆住了。
“哈哈哈。”徐陽見狀忍不住笑出了聲,但旋即莫名的身體一涼,涼颼颼的,隻見晴瑤正凶狠的盯著他,拳頭握的咯吱咯吱響,他趕緊閉嘴,不然估計那能打死牛的拳頭就落在他身上了。
但剛才的那一幕實在太好笑了,他隻能麵色漲紅的強忍住,旋即他看著晴瑤緩緩道,“其實你不說話的話,絕對是個頂級大美女。”
說完就快步追上周元青了,生怕挨揍。
砰。
晴瑤直接一腳將旁邊的一個水缸給踢破了,然後氣呼呼的離開了,緊接著身後傳來一道氣急敗壞的咒罵聲,“哎呦,哪個天殺的砸了我的水缸。”
而這時周元青在路遙遙的帶領下來到了四樓,她掏出鑰匙熟練的打開了房門,但剛走進去就愣住了,房間裡窗簾拉住了有些昏暗,地上點了很多蠟燭,密密麻麻的像是在擺什麼陣法。
仔細看的話地麵上還撒了一層糯米,不對,還有一些粘稠的液體。
而在蠟燭的中間坐著一個人,赫然是他的表弟張浩浩,張浩浩光著上半身,身上畫滿了符咒紋絡,閉著眼睛就像是睡著了那般。
張浩浩的旁邊還坐著一個年越古稀的老太太,穿著麻衣麻褲,頭發淩亂,麵龐溝壑縱橫,眼睛在燭光的照射下更為渾濁,顯得有些詭異。
而她的小姨陳妍,小姨夫張濤緊張的站在一旁,見到路遙遙後,陳妍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快速走了過來。
“小姨,你們這是做什麼呢?”路遙遙壓低聲音問道。
陳妍同樣壓低了聲音回答道,“好好這些天根本不敢睡覺,彆說上學了,就是正常生活都做不到,這可急死了我和你小姨夫,所以就請了麻婆過來驅邪。”
“哦。小姨我也給好好找了”路遙遙正要說她也給張浩浩請了陰陽天師,卻被周元青拉住胳膊阻止了。
路遙遙會意頓時不說了。
而這一幕落在了陳妍的眼裡,她麵色古怪,似笑非笑道,“這位是?”
“他叫周元青。是我朋友。”路遙遙介紹道。
“哦,朋友?男朋友?”陳妍拉長了聲調。
“小姨,你彆胡說八道。”路遙遙小臉一紅,做作的跺了跺腳,嬌嗔道,然後又指著跟上來的晴瑤和徐陽道,“我們都是朋友,小姨你彆誤會了。”
陳妍也意識到自己誤會了,尷尬的笑了笑,然後壓低了聲音道,“我們家正在做驅邪法師,你們要是害怕的話,可以先出去溜達一圈,等會再回來。”
“阿姨,我們不害怕,就留下看看吧,說不定能幫上什麼忙呢。”周元青輕聲說道,目光則是悄無聲息的打量著不遠處的‘麻婆’,這些人都是家傳的道術,跟東北馬家差不多,隻不過沒有馬家強大,沒有馬家人出名。
所以麻婆這類人又被稱之為跳大神,亦或者是儺神,或者是搬杆子,當然了,各地的稱呼各有不同,這些人道行是有的,但道術基本上都是野路子,不過有很多騙子混跡其中。
“額那好。不過你們要保持安靜,不要打擾到麻婆。”陳妍點頭,然後又認真的叮囑。
周元青輕聲說道,“好的,我們一定保持安靜。”
陳妍安排周元青幾人坐到了不遠處的餐桌前,這一幕看的張濤直皺眉,他拉著陳妍埋怨道,“這不胡鬨呢,這麼多人萬一出亂子可怎麼辦。”
“這些都是遙遙的朋友。人家留下來或許能幫助呢。”陳妍壓低了聲音說道。
張濤搖頭不悅道,“一群年輕人能幫什麼忙?反正如果影響到咱兒子浩浩的話,我跟你沒完。”
陳妍聞言也有些猶豫,但現在也不可能趕人了,就在這時不遠處那個麻婆忽然沉聲道,“安靜,時間到了,馬上要開始了。”
聞言房間裡頓時安靜了下來,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麻婆。
隻見麻婆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她緩緩的來到了張浩浩的身邊,粗糙的手指撫摸著張浩浩的身體,從頭到尾的撫摸,所過之處那些原本紋著的紋身就像是被激活了那般,看起來極為的複雜與詭異。
而後麻婆又咬破食指用鮮血在張浩浩的眉心處點了點,就像是畫龍點睛似的,張浩浩忽然睜開了眼睛,沒有眼仁,詭異的被白膜覆蓋,嘴裡喃喃自語像極了白癡。
但下一刻,左眼的白膜便被一股綠色蔓延遮掩,看著極為的詭異。
這一切做完之後,麻婆便開始了跳大神,這是儺舞,動作誇張,神神顛顛,就跟神經病似的,閉著眼睛又叫又跳,時而還會灑下一層糯米,扔下幾疊黃紙。
這樣的情況持續了五六分鐘,麻婆的動作越來越慢,滿頭大汗,氣喘籲籲,仿佛在跳下去就要累死了的征兆。
但下一刻,房間裡的符咒忽然自動燃燒了起來,香爐裡插著的那些香散發出煙霧直挺挺的往上竄。
緊接著房間裡起霧了,溫度斷崖式下降。
麻婆癱坐在張浩浩的身邊,陡然大聲喊道,“冤魂散去陰陽路,無病無愁莫相關,冤有頭債有主,以後不要糾結這個孩子了。”
話音剛落,張浩的身體忽然顫抖了起來,緊接著一個人影慢慢的從其體內剝離了出來,那是一個蒼老的老人,穿著樸素的中山裝,麵容僵硬,眼神陰森,正是隔壁的李爺爺。
陳妍和張濤兩人都開了陰陽眼,所以都看見了李爺爺,嚇得麵色煞白連連後退,而路遙遙和徐陽則是什麼都沒看見,隻是感覺溫度低的嚇人,明顯不對勁。
周元青右手迅速開劍指,然後在兩人的眼皮上塗抹了一下,這是開了天眼,以他如今的道行,再開天眼已經用不上牛眼淚和柳樹葉了。
徐陽看到李爺爺麵色微變,但還算鎮定,畢竟之前有過在墓室裡的經曆,也算是見多識廣了,而路遙遙則是第一次見鬼,嚇得尖叫了一聲。
而這一聲似乎刺激到了李爺爺,他用凶狠的目光瞪著路遙遙。
路遙遙嚇得躲在了周元青的身後,抱著他的胳膊瑟瑟發抖,身後的晴瑤見狀牙齒都要咬碎了,“這個小綠茶肯定是裝的柔弱。”
然後她也抱著有模有樣的學習,抱著周元青的胳膊嗲裡嗲氣的道,“元青哥哥,我也怕。”
“臥槽。”周元青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看著晴瑤沒好氣道,“你能不能正常點,你這樣比麵前的鬼還要嚇人。”
“你死定了。”晴瑤簡直要氣炸了,身後的門把手成了她的發泄對象,直接被他捏變形了,這一幕被路遙遙儘收眼底,她眼神驚恐,臥槽,失算了,這姐妹好像比眼前的鬼還要可怕。
這要是起風了,直接掐著她的脖子用力一擰,那她不就翻白眼死翹翹的,老慘了,看來自己這綠茶勁還是收斂收斂吧。
李爺爺目光冰冷的瞪著麻婆,一字一句道,“我的事情與你無關,你最好少管閒事,不然的話你也要死。”
“區區一個鬼魂而已,連惡鬼都算不上。我勸你最好想清楚,及時回頭,不然的話害人終害己,你連投胎的機會都沒有。“麻婆絲毫不退卻得回答道。
李爺爺沒有說話,但顯然是怒了,身上原本散發的白氣陡然白黑,那些蠟燭和香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耗著,而地麵上的糯米就像是被烤焦了似的,散發出了焦臭味。
下一刻,李爺爺的眼睛變成了血紅色,手指甲也長出來了,麵部屍斑縱橫,看著極為嚇人,周元青眉頭微皺,這是變成惡鬼的征兆,看來這個李爺爺心中的怨念很深啊,其中一定有什麼隱情。
啊啊啊。
李爺爺怒吼著向著麻婆撲了過去,所過之處蠟燭全部滅掉,而煙霧散掉,麻婆早有準備,不慌不忙的從法壇的下麵拿出了一截黑乎乎的木頭。
然後揚起木頭就砸在了李爺爺的身上。
李爺爺就像是被火車頭撞了似得,直接倒飛了出去,重重的撞在了牆壁上,但興許是疼痛也或者是憤怒完全激發了他的凶性,再次不依不撓的衝了過來。
麻婆不敢大意,她飛快的扔出幾張符咒將李爺爺擊退,然後又拿出了一個鈴鐺,不停地搖晃,發出清脆的聲音。
隨著這聲音的響起,李爺爺的動作變得遲緩了起來,那血紅色的眼睛似乎是在慢慢熄滅,有逐漸睡去的既視感。
呼呼。
麻婆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還好,這鈴鐺有效,及時製住了這惡鬼,不然的話,今天可就難收場了,肯定會有人受傷的。
下一刻,麻婆拿著一個像是酒罐子似的容器向著李爺爺走去,這玩意跟周元青用的黑龕差不多,都是用來封印鬼的,不同的是,黑龕的形狀像是管材。
但就在麻婆走到李爺爺身前準備將之收到酒罐子裡時,李爺爺忽地恢複了神誌,他化為一道白煙再次鑽到了張浩浩的身體裡。
而後張浩浩猛地睜開了眼睛,一個眼睛被白膜完全覆蓋,一個綠光閃爍,要多詭異就有多詭異,他張嘴說話,但嗓音卻蒼老冷漠,赫然的李爺爺的聲音,“臭婆娘你多管閒事,我就躲在這孩子的身體裡不出來,你能奈我何?有本事就幫我逼出來啊,到那時這孩子不死也會變成個傻子。”
此話一出,張濤和陳妍夫妻倆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他倆算是中年得子,寶貝的不得了,可不能吃任何事情啊。
兩人直接跪了下來求饒道,“李叔,我們好歹都是鄰居,平日裡我們對你多少也有些照顧,浩浩這孩子也叫您一聲爺爺,你能不能饒了他啊。”
“隻要您饒了他,我們逢年過節一定給您燒紙祭奠,給您立長生祠。”
麻婆聞言則是歎了口氣搖頭道,“沒用的,這種能瞬間蛻變成惡鬼的鬼,心中執念太深了,怨念太濃了,不是你三言兩語就能勸說的,而且你兒子的體質特殊,是惡鬼最喜歡的。”
周元青聽聞此言則是皺眉看向了張浩浩的左眼,綠色的眼眸中散發著濃鬱的陰氣,確實不同尋常,但還不能確定是什麼東西。
而李爺爺果然如麻婆所說的那樣,壓根沒有理會陳妍和張濤夫妻倆,而是目光死死的盯著麻婆,“你再不走的話,我就控製著這孩子從樓上跳下去?”
“好。我現在就走,你彆衝動,彆傷及無辜。”麻婆似乎是妥協了,她慢慢的向後走,一副準備離開的模樣,但就在她轉身的那一刻,忽然靈活的像是一隻猴子似的猛地將張浩浩撲倒在地,然後直接將手掌伸入到了張浩浩的嘴裡,防止李爺爺控製張浩浩咬舌自殺。
然後轉身對著陳妍和張濤喊道,“快點,快點去拿筷子,朱紅色的筷子,上方下圓那種,不要拿那種鐵筷子。”
“哦哦哦。我去拿,家裡有。”陳妍如夢初醒趕緊跑到了廚房裡,然後拿著一把筷子跑到了麻婆身邊,“給,給您。”
“彆給我,用筷子夾他的手指。快點夾。”麻婆著急怒吼著,她的手指頭都快被咬斷了,疼的厲害,鮮血順著張浩浩的嘴角往下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