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青沒有暴露僵屍身份,所以,他在水裡還是用遊的,並且無法久待,必須時不時上去換口氣,說到底還是道行不夠。
而晴瑤則是直接變身僵屍,一瞬間整個天鵝湖都給點亮了,璀璨的金色驅散了黑暗,將湖水都給映照成了金色,像是一攤金水。
這一幕看的湖邊的陳大偉和其他負責警戒的人員目瞪口呆,前者還好,畢竟下午的時候看見過湖水呈現紫色,現在還不至於太吃驚。
而那些警戒人員亦或者是其他無意看見這一幕的人,一個個紛紛驚呼神級,甚至是直接跪下來祈禱許願。
戒色最為吃驚,他指著晴瑤神色激動,一直對著慈尚和尚示意,可惜他帶著氧氣罩無法說話,但慈尚和尚卻明白他的意思,沉聲訓斥,“出家人,一切生靈都是平等的,隻分好壞。不得有偏見。”
戒色點點頭,一副我明白了的意思。
而周元青則是打量著慈尚和尚,不得不說他這法裟確實很神奇,竟然能湖水給蕩開,形成了一個真空狀態,特麼他連衣服都沒濕,看起來跟金佛下凡似的,逼格十足。
越往下遊,湖水就越冰冷刺骨,這種冷不是溫度下降的冷,而是就好像身體內住著一隻鬼,無論你穿多少衣服依然都覺得冷,由此可見,湖底鎮壓的冤魂可是鬆動了,亦或者即將掙脫桎梏了。
等到了湖底時,周元青下意識暼了一眼,之前的水猴子屍體不見了,應該是被魚蝦吃乾淨了,連骨頭都不剩了,養活了不少浮遊生物,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一行人慢慢的遊到了那尊巨大的青石獅子麵前,周元青第一時間便發現了不對勁,中午的時候青石獅子身上的那道縫隙還很細微,不注意看的話甚至會被忽略,但此時卻很明顯,有向蜘蛛網形狀發展的趨勢。
也就說,青石獅子的鎮壓作用在逐漸減弱,而且這兩天很可能就會完全失去鎮壓作用。
而慈尚和尚則是仔細的盯著青石獅子身上的符咒,而後咬牙切齒道,“鎮魂咒,竟然是鎮魂咒。”
說完又衝著周元青譏諷道,“你們道門還是一如既往的出手狠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周元青有些心虛,這個邋遢和尚做事確實有些欠妥,鎮魂咒配合著青石獅子稍不注意就能將冤魂給弄個魂飛魄散,再不濟,冤魂被鎮壓失去自由會怨恨,一旦掙脫很大概率變成惡鬼。
然後他緩緩道,“那個邋遢道士這麼做確實有些偏激,但是卻也保了大幾十年的平安,也不是一無是處,人無完人金無赤金,利大於弊就是合格了。”
“詭辯。”慈尚和尚明顯不認同,冷哼了一聲,然後繞著青石獅子打轉,待他找到陣眼後,他盤坐在湖底開始念誦經文,起初聲音很小,而後逐漸變大,最後聲音排山倒海,直至整個湖底都有了梵音的回音,神聖,純淨。
梵音將那些錦鯉給吸引了過來,這十幾條錦鯉身上散發著璀璨又柔和的光澤,開始快速的遊動起來,不停地穿梭,係在尾部的金線形成了一個複雜的法陣。
而法陣的中心位置就是那尊青石獅子。
周元青借此機會遊出湖麵換了口氣,然後坐在岸邊點了根煙抽,陳大偉湊過來好奇問道,“地下發生什麼了,這金光璀璨閃爍的,跟玉皇大帝下凡似的。”
“是慈尚和尚正在念經呢,這老和尚道行不錯,都快成真佛了。”周元青感歎道,這老和尚照這樣修下去,最後再來個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大招,大概率就能凝聚金身了。
湖麵的金色越來越濃鬱,這金色不同於晴瑤的金色,這是柔和的金色,沒有那麼璀璨與銳利,很祥和,並且有‘卍’字不斷地在湖麵跳動,那叫一個絢麗多彩啊,這下那些警惕的人員全部跪了下來,無一例外。
隨後周元青再次跳進了湖裡,鑽入了湖底,隻見慈尚和尚漂浮了起來,隨著湖水起起伏伏,上上下下,那些錦鯉體型變大了不少,當真有躍龍的趨勢。
湖水中的陰冷被驅散,怨氣被消除,整個湖底暖洋洋的,跟泡溫泉似的,極為的舒服。
就這樣大概過了十五分鐘左右,周元青覺得時機差不多了,然後他來到了青石獅子麵前,直接一腳狠狠的踹在了青石獅子上,發出‘砰’的一聲,青石獅子的一隻蹄子直接被踹斷了。
“還挺結實。”周元青自言自語,然後他衝著戒色小沙彌道,“將禪杖給我?”
“你要禪杖乾嘛?”小沙彌戒色張嘴說話,沒有聲音,但是光看口型都知道說的啥,周元青直接威脅道,“再不給我,我給你氧氣罩拔了。”
戒色很氣又有些害怕的將禪杖給遞了過來,如果眼光能殺人的話,恐怕周元青都萬劍穿身了。
周元青拿著禪杖高高揚起,而後狠狠的砸在了青石獅子上發出了沉悶的聲音,水波震蕩,青石獅子的胳膊被砸掉了,緊接著周元青又揚起了禪杖,一下又一下,就給拆房子一樣,不到幾分鐘,巨大的青石獅子變成了一堆碎石。
而在碎石堆裡有一個腰身粗細的黑洞,從黑洞裡不斷有著黑色的霧氣往上竄,這些霧氣起初很黑,而後逐漸變成灰色,最終變成了血紅色。
不對,準確的說是這三種顏色都有。
三種顏色的霧氣蠕動變化,逐漸變成了密密麻麻的人形,初步判斷,大概至少有七十八人。
而不同的顏色也有不同的意義。
正常的魂魄狀態是透明的白色,灰色相對還算正常,隻是麵色不岔,眉宇間充斥著怨氣和怨念,神態相當正常。
而紅色的則是已經屬於惡念,已經屬於惡鬼,神態猙獰,目光凶狠,身上散發著一股股的戾氣。
至於黑色那是已經屬於暴走狀態,這種鬼哪怕是超度了,也無法直接投胎成人,需要首先投胎成畜生道洗去身上的戾氣,方才能投胎。
這些冤魂一個個恢複了自由神態各異,有的是麵露迷茫,不知所措,有的則是麵容扭曲猙獰,不停地嘶吼,但是當他們試圖離開這裡時,卻憑空出現了密密麻麻的金線法陣,‘卍’字閃爍,硬生生的將他們給擋了回去,就像是一個囚籠,讓他們寸步難行。
這些冤魂怒了,好不容易從青石獅子的鎮壓下掙脫出來,竟然又被困住了,不得自由,心裡的痛苦折磨憤怒全部都發泄了出來,一個個身上泛著紅色的霧氣和黑色的霧氣,就像是從地獄裡釋放的惡魔,猙獰的可怕。
“阿彌陀佛。”慈尚和尚見狀不慌不忙的繼續念起了佛經,周圍的錦鯉開始瘋狂的轉著圈,就像是溜溜球似的,‘卍’字閃爍的像是太陽。
那些冤魂剛剛靠近了金線又被強硬的逼退,嘴裡發出了驚恐的痛苦聲,有個冤魂衝著慈尚和尚怒吼道,“為什麼要這麼對待我們,我們隻是普通的工人,工廠事故我們被大火活活的燒死,成了冤死鬼,屍體都沒有入土為安,直接壓在了廢墟裡。”
“然後開始挖人工湖,又將我們鎮壓在地下,上,上不上來,下,下不去,你知道我們受了多少苦嗎?現在又將我們用陣法困住。我們到底做錯了什麼?做錯了什麼?”
又一個冤魂破口大罵,“臭和尚,你欺人太甚,老子今天必須出去,就算是魂飛魄散也要出去。”
“你們很慘。確實值得可憐。”周元青輕聲道,“但比你們可憐的大有人在,我們這次放你們出來,是想給你們超度,送你們投胎。”
“投胎?我不要投胎,我要回家,我要看看我的兒子女兒。”一個婦女模樣的女人瘋狂的搖著頭,眼神期盼。
“看兒子女兒?”周元青目光古怪,旋即無可奈何的搖搖頭,歎了口氣道,“你知道你們被鎮壓在這裡多久嗎?八十多年了,你們的兒子女兒都是爺爺奶奶的人物了,或許早已去世了。”
“八十多年。”婦女嘴唇蠕動,整個身體都在顫抖,眼眸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黯淡無光,顯得有些絕望與無助。
苦熬堅持隻為再見兒子女兒一眼,結果卻遭受如此噩夢,婦女承受不住崩潰了。
“八十多年,竟然過了八十多年了。”
其他的冤魂神情同樣詫異崩潰,有的捂臉痛苦,有的雙手抱頭,還有的痛苦中夾雜著瘋狂,麵容越發的猙獰,身體散發著紅光,黑光,就連那些灰色的都開始變紅了,這是要集體黑化了?
周元青見狀沉聲道,“你們可以將信息給我,我可以給你們查,如果你們有還在世的親人,我可以讓你們見一麵,如果沒有的話,就放下心中的執念,接受佛法的洗禮,洗淨身上堆積的戾氣,送你們去陰間地府投胎,你們畢竟沒有犯過大錯,應該很快必能投胎。”
說完後他頓了頓繼續道,“但是如果你們想破罐子破摔,企圖害人,那可就無法投胎了,而是要下地獄了。”
聞言有部分冤魂目露猶豫,但大部分的眼神則是沒有什麼改變,依舊凶狠猙獰,一股著恐怖的陰冷怨氣鋪天蓋地的鋪散開來,他們怒吼著聲音尖銳,“是你們鎮壓封印了我們八十多年,我們受儘了痛苦折磨,讓我們人不人鬼不鬼,讓我們與親人朋友不得見麵,都是你們,我們要撕碎了你們。”
話音剛落,然後一窩蜂的衝了過來,不停地衝擊著那些金線,造成了極大的傷害,幾隻錦鯉直接翻著白眼暈厥了過去,那些‘卍’字都被衝擊的亂飛,顏色黯淡了不少。
慈尚和尚見狀眉頭皺成了‘川’字,然後念誦經文的速度明顯加快,那些‘卍’字經文重新變得璀璨了起來。
這時周元青再次要出去換氣,他直接將那幾隻昏厥的錦鯉帶了上去,然後甩給了陳大偉,笑道,“暈了,你趕緊救它們,救了的話,肯定感激你,以後會報答你的。”
這話陳大偉還真的相信了,他直接接過幾隻錦鯉然後實行急救,嗯,就是人工呼吸,看的周元青目瞪口呆,但效果還真是有用,錦鯉被救活了。
然後周元青又將這幾隻錦鯉扔進了水裡,“趕緊去幫忙,不然老和尚快頂不住了。”
說著又坐下來抽煙。
“你不去幫忙啊。”陳大偉疑惑問道。
“我幫不上什麼忙。”周元青不以為意道,而且晴瑤還在旁邊,就算慈尚和尚頂不住,晴瑤也是出手幫忙的。
不過一根煙抽完,周元青還是又下去了,此時湖底彌漫著祥和的梵音,那些冤魂身上的戾氣和怨氣被洗消了不少,甚至有兩個冤魂已經盤坐在地上,仔細的傾聽梵音。
周元青不由感歎,這佛門洗腦還真是有一手的,照這情況發展的話,大概再過一段時間應該就可以進行超度了。
隨著時間的流逝,大部分的冤魂都安靜了下來,隻有幾個還是負隅頑抗,周元青打量著這幾個冤魂,身上依然散發著濃鬱實質的怨氣,不由歎氣搖頭,這幾隻冤魂連佛法都無法洗滌怨氣,那就意味著無法進行超度,如他之前所說,到了陰間地府要打進畜生道了。
又過了片刻,慈尚和尚停止了誦經念佛,他先是看著那些冤魂道,“我一會給你們超度,會有陰間的鬼差或者陰神來接你們。”
“多謝大師。”這些冤魂點頭,然後又眼巴巴的看著周元青道,“你之前說可以幫忙查查我們有沒有親人在世的,我想知道我的兒子女兒還活著沒有?”
“沒問題。將你們的具體信息告訴我,我給你們查去。”周元青爽快的點頭,這些交給外麵的警察查很快的。
這些冤魂七嘴八舌的將自己的信息說了出來,周元青記住之後,又遊了上去,然後給薑長青撥打了電話,將事情說了一遍。
薑長青回答馬上就辦,而後周元青再次回到了湖底,這個時候慈尚和尚正在勸說最後幾個負隅頑抗的冤魂,幽幽道,“前世苦後世難,冤塵往事黃土一杯,過去的事情就放下去吧,執迷不悟隻會害人害己。”
“禿驢,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老和尚快放了我,我不要投胎,我要自由。”
“你們困了我八十多年,你們是罪人,你們該贖罪。”
周元青一副看好戲的模樣,這幾個冤魂已經入魔了,佛法都不管用,尋常的勸說更無用,簡直就是浪費口水。
而慈尚和尚依然是古井無波的模樣,繼續勸說道,“你們之前說的罪,後麵都會有相應的補償,苦海無涯回頭是岸。”
“阿呸,站著說話不腰疼,要是你被鎮壓八十多年,看你氣不氣。”
“臭和尚,臥槽你媽,快放老子出去。”一個冤魂猙獰的嘶吼道。
聞言周元青下意識看向了慈尚和尚,他記得在上次在陰間地府枉死城監獄,就是有個冤魂罵了慈尚和尚的媽,這貨就破防動手了,不知道這次會是什麼反應?
是繼續苦口婆心的勸說,還是拿起禪杖揍他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