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曉時分的玉皇宮,晨霧還未散儘,簷角銅鈴在微風中輕晃。懋清身著粗布長袍,手持竹掃帚清掃庭院,金色真氣若隱若現地流轉在掃帚尖,所過之處,落葉自動聚成整齊的小堆。
持玄提著裝滿草藥的竹籃走來,發間斜插著一朵清晨摘下的白梅,
“懋清,今日雲舒要演示新創的‘清風十三式’,你這當師父的可彆又躲去藏書閣偷懶。”懋清直起腰身,將掃帚靠牆放好,伸手替她拂去肩頭沾染的花瓣:“玉皇宮上下都知道,持玄夫人的‘曼陀羅破魔劍’才是真正的鎮派絕學,我哪敢搶了你的風頭?”兩人相視一笑,眼角的細紋裡滿是歲月沉澱的溫柔。
自破陣之戰後,他們將掌門事務儘數交給嘉道,終於能靜下心享受這來之不易的安寧。
正說著,遠處傳來雲舒清脆的喊聲:“師父!師母!各大門派的賀禮送到了!”少女身姿矯健地躍上台階,鵝黃色的裙裾隨風飛揚,劍穗上的金絲絛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她身後跟著十餘名弟子,抬著描金禮盒,紅綢包裹的賀禮堆得比人還高。
嘉道抱著一卷紅綢從最後方走出,素來沉穩的臉上也難掩笑意:“武當掌門親筆寫了副對聯,說是要掛在玉皇宮正門。”隨著紅綢展開,蒼勁有力的字跡映入眼簾:“陰陽合璧鎮魔邪,玉宇澄清護蒼生”,橫批
“江湖脊梁”。持玄指尖輕輕撫過墨跡,想起數月前那場驚心動魄的大戰。
雲舒為護他們周全,被邪劍重傷昏迷三日三夜;天淩耗儘精血煉製解藥,至今仍需每日服藥調養;青書守在藥爐前七天七夜,生生將一頭青絲熬成白發。
如今看著玉皇宮斷壁殘垣間抽出的新芽,聽著弟子們無憂無慮的笑聲,她眼眶不禁微微濕潤。
正午時分,玉皇宮演武場擺滿長桌,江湖各大門派齊聚一堂。少林的十八銅人抬來巨型素齋佛跳牆,揭開蓋子時香氣四溢;武當的道姑們提著竹編茶簍,現場烹煮雲霧茶,茶湯入口回甘;峨眉的弟子們捧著雕花木盒,裡麵是用百花釀成的瓊漿,光是酒香便讓人微醺。
玄慈方丈雙手合十,銅鈴般的聲音響徹全場:“懋清掌門、持玄夫人,此番若不是玉皇宮力挽狂瀾,江湖早已生靈塗炭。老衲代表少林,敬二位一杯!”酒過三巡,場麵愈發熱鬨。
丐幫長老拍著桌子唱起了江湖謠,歌詞裡將懋清和持玄的事跡編成了朗朗上口的段子;昆侖派年輕弟子們比拚輕功,在玉皇宮的飛簷上穿梭,驚起一群白鴿;就連素來高冷的星宿派,也派出弟子表演了用毒花擺陣的絕活。
持玄坐在主位上,看著滿堂賓客,轉頭對懋清笑道:“當年我們初入江湖時,哪能想到會有今日光景?”懋清端起酒杯,望著杯中搖曳的倒影陷入回憶。
那時他們不過是初出茅廬的少年,在歸墟秘境被數十名黑衣人追殺,躲在潮濕的山洞裡分食最後一塊乾糧;在幽冥淵底,麵對邪神的威壓,他們背靠背作戰,鮮血染紅了彼此的衣襟。
“是啊,”他輕聲說,
“幸好一路有你。”此時天淩抱著一摞古籍擠到桌前,鏡片後的眼睛亮晶晶的:“我在藏書閣最底層發現了這套《陰陽雙劍合璧全解》,裡麵記載的招式比我們自創的更加精妙!你們看這招‘日月同輝’,若是配合……”懋清和持玄對視一眼,同時笑出聲。
這熟悉的場景,仿佛又回到了年輕時,三人在玉皇宮後山的竹林裡鑽研武學,為一個招式的細節爭得麵紅耳赤。
夜幕降臨,賓客漸漸散去。懋清和持玄登上觀星台,遠處的江湖燈火星星點點,宛如銀河墜入人間。
持玄倚在他肩頭,銀劍橫放在膝頭,月光灑在劍身上,泛起柔和的銀光:“懋清,你說以後還會有危機嗎?”風掠過她的發梢,帶來陣陣梅花香。
懋清將披風輕輕披在她身上,攬住她的腰:“有你在,有玉皇宮的傳承在,再大的風浪又何妨?”話音未落,下方突然傳來一陣歡呼。
雲舒帶著一眾弟子點燃了孔明燈,數百盞明燈緩緩升空,映得玉皇宮的飛簷鬥拱金碧輝煌。
嘉道站在人群中,看著父母相擁的背影,悄悄抹了把眼角的淚。此後的日子,如潺潺流水般靜謐美好。
每日清晨,練武場上總能看到一對手握木劍的身影。懋清的招式不再追求剛猛,而是將長生之力融入每一個動作;持玄的劍法愈發圓潤柔和,劍穗掃過之處,露珠懸而不落。
他們會耐心指導年輕弟子,糾正他們的每一個姿勢;也會在午後坐在藤椅上,聽雲舒講述新創的劍法,給她提出建議。
當夕陽為玉皇宮鍍上金邊,持玄會係上圍裙,在廚房忙碌。她記得懋清愛吃蓮子羹,便每日變著花樣做:有時加桂花,有時放紅棗,有時撒上一把新鮮的蓮子。
而懋清則倚在門框邊,看著愛人忙碌的身影,覺得這便是世間最珍貴的風景。
春去秋來,玉皇宮的梅花開了又謝,謝了又開。江湖上關於懋清和持玄的傳說仍在繼續,年輕一輩們聽著他們的故事長大,向往著成為像他們一樣的英雄。
但對懋清和持玄而言,曆經風雨後,能攜手看儘歲月靜好,便是最大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