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這老人的話,陳誌遠心裡五味雜陳。
一邊是他媳婦兒剛走沒多久,一邊是兒子差點出人命,他能理解這家人現在的崩潰。
調解很快就走完流程了,簽了字,手續也辦齊了。
出來的時候,方誌送他到門口。
陳誌遠突然問:“方警官,像張強這種情況,大概率會怎麼判?”
方誌聽了這話,語氣也變得嚴肅了點:“我們這邊隻是負責提起公訴,最後怎麼判是法院那邊決定的。”
“他這種……有沒有可能判緩刑?”陳誌遠試探著問。
他想著,自己都出具諒解書了,又有老父老母,還得養個孩子,說不定能從輕處理。
結果方誌搖了搖頭:“希望不大。”
“你出具諒解書是加分項沒錯,但問題是,他這罪不是輕的。”
“編造虛假恐怖信息罪,造成的輿情太大,社會危害性也大。”
“無論是人民還是政府對這種行為都是零容忍,肯定得樹個典型出來,起到震懾作用。”
陳誌遠聽完,心裡也沉甸甸的,忍不住歎了口氣。
屋漏偏逢連夜雨啊。
不過說到底,張強這事兒,也是他咎由自取。
就是可憐兩位老人,還有正在上學的孩子了。
出了派出所之後,陳誌遠心裡又開始惦記起自己電瓶車坐墊下麵那張麒麟號的紙幣來。
這玩意兒他也不打算一直揣兜裡,還是儘快出手變現,把手頭那點債先還了才是正事。
想著想著,他就騎著小電驢往古玩一條街趕去了。
這會兒已經快中午了,太陽不小,但街上還是挺熱鬨的。
有些店門麵挺講究,還有不少地攤攤主擺著桌布支著傘。
有人在吆喝生意,也有人乾脆斜躺在躺椅上睡大覺,完全一副你買不買我都無所謂的模樣。
陳誌遠今天是來賣東西的,心裡有點數。
知道自己這張錢不是啥傳家寶級彆的寶貝,拿去地攤上可能直接被忽悠走。
所以他沒在地攤前停,直接推門走進了一家叫“古玩齋”的門店。
“叮鈴——”
門一開,門上的風鈴就響了一聲。
店裡一個五十來歲的老板正坐櫃台後麵,聽到門響,立馬站起來迎了上來,笑著問:“哎呀,客人想看看點什麼?”
陳誌遠沒著急說話,先是四下打量了一圈店裡的陳設。
店不算大,但挺乾淨的,貨也擺得有條有理,看得出來老板是個講究人。
他這才開口:“老板,你們這收不收東西啊?”
老板一聽這話就明白了,笑著點點頭:“收啊,隻要是好東西就行。”
陳誌遠也沒急著把紙幣掏出來,而是先打了個預防針。
“我這東西吧,說起來不算古董,是一張紙幣。”
老板聽完也不意外,依舊笑著說:“沒關係,不是古董也沒事,隻要有收藏價值就行。你說的是那種豹子號、老虎號的?”
說完,他補了一句:“不過這兩種現在不太好搞,稀是稀,但數量也不少,升值空間不大。”
“要是恐龍號、大象號,或者更特彆的那種,那還真有看頭。”
陳誌遠聽了老板一通分析後,搖了搖頭,說:“都不是這些。”
老板一聽,眉頭頓時皺了起來:“兄弟,我這是做正經生意的,你可彆拿我開涮啊。”
他以為陳誌遠是隨便拿張普通鈔票來逗他玩,心裡多少有點不悅。
畢竟他說的那些豹子號、老虎號都還算是有點價值的,如果連這些都不是,那還能是啥?
再說了,現在這種上門兜售的,多半也都不靠譜。
老板壓根沒往麒麟號上想。
陳誌遠看出了老板的反應,也不急,平靜地說:“老板,我真沒逗你。我手上這張是麒麟號。”
老板一聽這話,眼神明顯變了,臉上那種你是來搗亂的神情也收斂了不少,但還是一臉半信半疑:“麒麟號?你確定?”
聽到陳誌遠說麒麟號老板是有點不相信的。
因為正常人誰要有個麒麟號肯定都好好收藏,不可能拿出來賣的。
就算是賣也不會拿到他這種店裡來,肯定都是熟人之間流轉。
這時候,陳誌遠也不多說,直接從口袋裡把那張二十塊錢掏了出來。
但並沒有遞過去,隻是拿在手上給老板展示了一下。
就這一眼,老板的眼神立馬變了。
他整個人都怔住了,眼睛一下子就黏在了那張紙幣上,幾乎舍不得眨眼。
他當了這麼多年古玩店老板,這點眼力勁兒還是有的。
不說彆的,單是紙張質感、印刷細節還有保存狀態,這張票子無論怎麼看都不像假的。
越看越像真的!
老板忍不住抬手,想去摸一摸確認一下手感,但手剛伸一半,陳誌遠就輕輕一撤,把錢給收了回去。
“彆急啊老板,這東西我還沒決定要不要賣呢。”
這時候,老板也反應過來了,立馬換上一副熱情的笑臉,拉著陳誌遠就說:“來來來,坐,咱們坐下聊,我給你倒杯水,慢慢談。”
這變臉的速度,簡直比翻書還快。
陳誌遠不由得想起了西紅柿首富裡麵那個酒店的經理。
他現在也很想跟這個老板說收一收,我還是喜歡你那副桀驁不馴的樣子。
當然啦,這隻是他內心的小惡趣味,臉上還是一副淡定的表情。
坐定之後,陳誌遠也沒拐彎抹角,直接開口問:“老板,你看這張錢,能收多少?”
老板聽完,沒急著報價,而是低頭沉思了半晌。
陳誌遠看得出來,他這是在盤算自己到底是新手還是真懂。
大概三十秒後,老板開口了:“你這張品相不錯,又是麒麟號,我能出的最高價是……三萬塊。”
聽到這個報價,陳誌遠心裡其實已經有點樂開了花,但麵上還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
他盯著老板,慢悠悠地說:“老板,你這就不地道了啊。”
“我來你家之前,可不是沒跑過幾家店,市場價我心裡多少有點數。”
其實他壓根沒問過價,這純粹是詐老板一把,防止被壓價壓太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