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時管他眼熟不眼熟。
眼睛適應了光線,她看清了男人的樣貌。
是個黑黢黢的絡腮胡子。
下一刻,杭時開始劇烈抽搐,白眼一直翻。
老卜頭嚇壞了,趕緊將人從麻袋裡放出來。
“俺花一千塊錢買的呢,你可不能死了!”
杭時聞言,抽抽的更厲害。
老卜頭急了,將人拎到陰涼處,舀了一大瓢水,澆在杭時頭上。
杭時:“……”奶奶的,用水潑老娘。
她直接抽抽過去了。
男人手忙腳亂扯掉簷下掛著的毛巾。
毛巾已經臟的看不清楚本來顏色。
胡亂的往杭時臉上抹。
杭時實在受不了毛巾刺鼻的氣味。
醒了過來。
“你這女娃,該不是個病的吧,病的可不值這個錢啊!”
“我沒病!”杭時大喊:“我隻是……隻是……嗚嗚嗚……腿嚇軟了……”
老卜頭了然。
將杭時放了出來。
用大海碗給杭時舀了一碗拔涼的井水:“喝點涼水,緩緩就好了,當年俺買的第一個媳婦兒,也是這樣的。”
杭時被老卜頭鬆了綁,坐在長條板凳上捧著海碗。
碗裡倒映著她寒涼的臉。
說出口的話,卻像是柔弱小白兔:“你剛才說我長的眼熟,像誰啊?”
為了打消老卜的疑慮,杭時吸吸鼻子。
“你放心,我不會跑的,我父母雙亡,在城裡就快吃不上飯了,你能給我口飯吃,還收留我,我感激不儘。”
老卜頭也是老實的。
對於這種老實又倔強腿又跛的人來說。
你不激起他的惡念,他就是善良的。
若是跟他對著乾,他就會化身惡魔。
“俺看你也是個可憐的,實話跟你說了吧,你和俺買的第一個媳婦長的最起碼有……”
他用手比劃著:“八分像!”
聽老卜頭說,大概二三十年前,他買過一個媳婦,人還沒碰呢,就跑了。
這裡四麵環山,平常人根本就跑不出去。
可能是落崖摔死了。
鳳口村由於路不好,發展十分落後。
很多人家裡的媳婦,都是買來的。
他好不容易攢夠了錢,買了個媳婦,還跑了。
半輩子都過去了。
就尋思著再買一個,怎麼著,也得留個後。
“真巧啊,沒想到我跟你這麼有緣。”杭時皮笑肉不笑。
老卜頭是村裡出了名的窮憨厚。
在杭時麵前,根本就不夠她玩的。
老卜頭紅了眼眶:“可能是老天爺看俺可憐。”
說著,他跛著腿從抽屜裡拿出一張照片:“你看嘛,多像嘛。”
那是一張黑白證件照。
照片上的女孩子紮著馬尾,身上穿著校服,笑容燦爛,青春洋溢。
“這是從俺那媳婦的包裡翻出來的。”
緣分這個東西,有時候冥冥之中,自有排定。
杭時做夢都沒想過,原主的母親,竟也曾被人賣到這裡。
賣的還是同一戶人家。
她撫摸著照片上的女人。
心口隱有悶痛。
那是血脈之間的感應。
怪不得,原主的記憶裡,從來沒有外公外婆的印象。
指尖劃過女人的臉,杭時輕喃:“是你指引我來的嗎?可惜,我不是你的女兒了,但,我可以為你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