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她製止準備過來抬屍的警員,抬起眸子看向許肆:“這具屍體……還活著……”
這是一具活著的屍體。
全身上下被蛆蟲包裹,麵色慘白,眉宇間已出現黑灰色,鼻側一窩一窩的全是等待孵化的蛆蟲。
脈搏幾乎測不到,就連呼吸,都很微弱。
如果不是杭時看到此人魂魄還在體內,產生懷疑,才觀察到他鼻側蛆蟲有呼吸吹動跡象的話。
很難檢測到她的生命體征。
她的話,令現場安靜了下來。
正在忙碌的警員,在短暫的錯愕後,衝了過來。
“120剛走!現在打電話讓他們折返!”
“快!把她從裡麵拉出來!”
“有沒有礦泉水,給他衝一衝?”
有些人活著, 但已經死了。
有些人看似死了,卻還在吊著一口氣。
蛆蟲啃噬著她的皮肉,在她的身體裡鑽來鑽去。
帶來常人無法忍受的痛和癢。
她的雙手被禁錮在樹筒裡無法活動, 每天隻能忍受大量的蛆蟲和飛蟲在自己的身體裡蠕動啃咬。
許是今日的江陽,霧氣太濃, 又或許是陰暗的天空遮擋了陽光。
在場之人感受到一股強烈的壓抑感。
這樣的生存環境,她不如是一具屍體。
警員們忙碌了起來。
有人焦急的撥打120的電話。
有人去買水。
“不用了,”杭時站起來,看向許肆,她眸光清冷,像是脫離這個世界的旁觀者,又帶著一分得道高僧才會有的悲憫:“靠著執念吊著的一口氣,經不起折騰了。”
杭時的眼神,像穿透力極強的一束光,照進許肆眼裡,洞穿他的心臟。
他輕輕啟唇,視線在杭時身上, 話卻是對受害者說的:“我是江陽刑警隊的隊長許肆,我向你保證,會查出凶手!”
“我是偵查員趙大鵬!我向你保證,一定查出害你的人!”
“我是林非,我不會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許肆的話,像是一記警鐘,敲在眾人心弦上。
趙大鵬和林非帶了 頭,在場警員圍過來向她保證。
一定會將害她的人,繩之以法。
垂死之人,心血耗儘,在蛆蟲的啃咬下, 全身炎症高燒是不可避免的,她的身體已經油儘燈枯。
卻在這時,落下了一滴淚。
回光返照之下,她嘴唇蠕動,似是要說些什麼。
杭時湊近她的耳邊。
隻聽她虛弱飄渺的道:“九……兒……”
脖子皮膚微不可見的顫了顫,執念消散,生命了卻。
她本就形同屍體,死亡也是悄無聲息。
剛才的一切,像是所有人的幻覺。
杭時站起身:“ 她說九兒,我不知道這兩個音,對應的是哪個字。”
“大鵬來和杭法醫一起處理屍體。”許肆喊道。
通常情況下,這樣的屍體,大多是簡單處理後再帶回局裡。
畢竟,二三十斤的蛆蟲,帶回局裡,也是個麻煩。
“就這樣抬吧。”杭時忽然來了一句:“帶回去我慢慢處理。”
“杭法醫,你確定?”趙大鵬這個糙漢子看到這麼多蛆也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