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時忽然有些同情許肆。
不適合花開的地方, 也不適合人生存。
連天樹冠遮住了頭頂的烈陽和藍天,陰暗像是穹頂籠罩在許宅上空,壓抑的令人呼吸都不自覺變得沉重。
“這地兒……你夜裡都不敢出來撒尿吧?”杭時發出誠摯的感歎。
“臥室有衛生間。”許肆磨牙冷聲回道。
杭時白他一眼:“我說的是形容詞,你家陰氣重,占地廣,樹木多,一不小心迷路了,那可就成青紗帳了。”
許肆沒理她。
自從踏入這個地方,他周身的氣場就變的越來越冷。
杭時瞥他一眼,默默的攥緊了安全帶。
穿過茂密的竹林,眼前出現一座建築。
建築仿寺廟風格,大門不知用的什麼木材,木質光滑,朱漆油亮,隱約可照人影。
這種木材,杭時曾見過。
為印證心中猜想。
許肆將車停穩後,她下車直奔木門。
蔥白的指尖劃過朱漆,她的本體,倒映在漆門之上。
五官精致慘白,絲絲縷縷黑氣從黑袍裡溢出,飄散在風中。
柳州木,古時大多用來做棺材。
天然大漆混入朱砂,雄雞血,牛淚調和後反複塗抹於打磨光滑的木門之上。
可印魂魄,照妖邪。
和影影綽綽的本體對視,杭時心臟突突直跳。
這許家,究竟在搞什麼東西?
“怎麼了?”許肆見杭時舉止怪異,朝她走來。
杭時連忙離開大門可照範圍:“沒什麼,就是覺得你家這大門看上去真豪華。”
乾刑警多年,許肆明顯不信。
正準備說什麼。
門內忽然走出一個身穿藕荷色旗袍的少婦。
少婦身段娉婷,媚眼如絲,羊毛卷長發用一根原色木簪盤在頭頂。
既有古典美人的優雅。
又有現代女性的時尚。
“小肆今天怎麼有空回來了?真是挺稀罕的。”
她聲音細軟,天生的陰陽怪氣腔調。
許肆拿出根煙點燃,滿臉的玩世不恭:“你稀罕,不用跟我說。”
少婦噎住,紅唇微揚:“長大了就是不一樣,一句都不讓說了。”
許肆深吸一口煙吐出,邪肆的嗬聲一笑:“沒長大也輪不到你說。”
少婦又被噎住,調轉矛頭,指向看上去軟弱可欺的杭時:“這位小姐,是來做客的?”
正在吃瓜的杭時冷不丁被點名,人有點懵。
反應過來後,俏臉神情倏地一變:“你才是小姐!你全家都是小姐!”
少婦:“……”
許肆是見招拆招。
杭時是忽視你招拆你家。
“小肆,”少婦委屈巴巴眼包淚,“好歹我也是你小媽,你就任由這個外人說你小媽?”
杭時大聲嘟囔:“小媽端的跟老媽似的,是你先說我的好不好,我都沒說你是世襲的小姐~”
“你!你再說!”少婦氣的跺腳,少女感十足。
杭時:“我不是沒說嘛!”
“你說了!”少婦這次是真委屈了。
杭時懶洋洋的不自覺:“我都說了我沒說。”
論起講理,沒有人能比杭時不講理。
論起罵人,她比任何人都會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