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融倏地捂住自己的嘴。
死嘴,都在說什麼啊!
救命啊!
第一天上班就在老板麵前社死。
她還能拿到錢嗎?
隔壁房間的房門被拉開。
沈星一臉懵懂地看著兩人。
“小叔,你回來了?”沈星目光落在薑融身上,倏地捂住嘴。
不可思議地指著她的褲子,“薑姐姐,你……你怎麼……”
說完,她根本不給薑融辯解的機會。
直接對沈硯敘說:“小叔,我看薑姐姐連自己都照顧不好。”
還怎麼照顧她?
薑融滿臉黑線,硬著頭皮說:“二少爺,我可以解釋。”
“薑姐姐,成人尿床的病不好治,但也不是沒機會。雖然我很同情你,但是我們這裡不是福利院。”
薑融深吸氣,壓下心裡的不爽,“二少爺,我……”
“你先回房間。”沈硯敘冷臉對沈星說。
沈星撇撇嘴,轉身的一瞬間,衝薑融得意勾唇。
“你收拾一下,來書房找我。”沈硯敘丟下這句,轉身去了二樓。
薑融回房換了衣服。
快速複盤了一下當下的情況。
她沒想到沈星會用這麼低俗的招數。
是她輕敵了。
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儀表。
薑融扯扯唇。
想趕她走?
沒那麼容易。
……
薑融敲響了書房的門。
門內傳來低沉的男聲,“請進。”
她推門而入。
書房裡的裝修風格,跟沈硯敘這個人一樣。
冷硬,不近人情。
沈硯敘背對著她,站在落地窗前。
長身玉立,看上去矜貴非常。
猶如一朵高嶺之花。
隻可遠觀。
“二少爺。”薑融雙手握在身前,畢恭畢敬。
沈硯敘轉過身來看向她。
“坐。”
薑融點頭,隨手要關門。
“不用關門。”
薑融頓住,看到他臉上一閃而過的不自然。
她突然明白。
這是擔心,深更半夜孤男寡女說不清?
薑融從善如流,坐到一旁的沙發上。
隔著辦公桌,她看到沈硯敘眼底的青色。
整個人看上去很疲憊。
“房子裡沒有監控。如果沈星對你做了……”
沈硯敘停頓一下,“我替她道歉。”
薑融倏地抬頭看向沈硯敘。
她還沒解釋,對方就選擇相信她?
薑融微微點頭,“謝謝您的信任。二少爺,我能問您一個問題嗎?”
沈硯敘目光沉沉地看了她兩秒,“可以。”
“我理解小小姐,這個年齡段的孩子,喜歡惡作劇也正常。她明顯不希望給自己找保姆。一定有什麼原因。我是真的很需要這份工作,也希望能長久做下去。但是我要知道她不想找保姆的理由,我才能對症下藥。”
沈硯敘沒有馬上回答她的話,而是問,“你相信她隻是惡作劇?”
而不是覺得她有什麼問題?
薑融聽懂了他的潛台詞。
要麼沈星是心理有問題。
要麼是品格有問題。
薑融幾乎是脫口而出,“因為我也信任您。”
沈硯敘還是那副麵無表情的樣子。
但是眼睫還是極細微地顫動了一下。
薑融捕捉到了他的變化。
“第一次見麵,您就幫過我。於公於私,我都應該照顧好小小姐。”
薑融隻是想保住工作。
可保住工作的前提,是對自己的老板忠誠,且能為他分憂。
表達自己的立場就是第一步。
沈硯敘沒有馬上回答。
他微微調整了姿勢。
同樣冷峻的表情,卻又多了幾分鄭重。
給人一種莫名的壓迫感。
薑融也不由地坐直了幾分。
沈硯敘的眸光有些淡。
淡得好像,看穿了世上所有的生死。
沒有什麼事,能夠掀起他心中的波瀾。
無波無瀾的眸光之下。
好像蘊藏著很多秘密。
他並沒有跟薑融分享什麼家族秘密。
而是問:“薑小姐,你的薪水,我再加百分之二十,可以嗎?”
薑融,“?”
還有這好事?
她第一天上班,什麼都沒乾成。
還被小祖宗折騰。
老板居然要給她加錢?
這可太可以了!
薑融愣了半秒,還是理性地問,“您需要我做什麼?”
聰明人之間打交道就是這麼簡單。
沒有無緣無故的好處。
背後都貼著對等的價簽。
薑融隻是缺錢,並不是貪。
如果沈硯敘提出的要求,她做不到。
那就是另外的價錢了。
多付出,就要多收益嘛。
沈硯敘語調溫和,卻透著讓人無法拒絕的力道。
“把你對我的信任,分一半給沈星。”
沈硯敘微微停了一下,很有耐心地解釋,“她隻是,缺少關愛。”
薑融頓住。
這段日子,她的生活變化很大。
最大的是,她身邊的人。
原本愛她如命的未婚夫,竟然丟給她一個爛攤子,人間蒸發。
而一向尊稱她為嫂子的冷序,居然要她以身還債。
即便路巧蓮對她還是跟以前一樣。
但因為路晟的關係。
她跟路巧蓮之間也不再純粹。
一切美好的東西,都在向一個扭曲的方向發展。
這種挫敗感,在今晚被沈星惡作劇的時候,達到頂峰。
可現在,她在沈硯敘冷冰冰的外表之下。
看到一個長輩,對晚輩的保護。
那是她在青春期的時候,最希望得到的東西。
見她沒有第一時間說話。
沈硯敘說:“你放心,我並不是說,讓你無休止地忍讓她。但的確需要你想想辦法。可以嗎?”
他每句話都像是命令。
卻句句打著商量。
讓人根本沒辦法拒絕。
當然。
薑融主要是看在錢的份上。
“行,二少爺,我儘力。”
“嗯。”
談話結束,薑融起身要走。
男人的聲音再次傳來,“薑小姐,不用叫我二少爺。”
薑融轉身看過去,想了想,“那我以後叫您,沈教授。您也直接叫我名字。薑融,融化的融。”
“好。”沈硯敘點頭,“薑融。”
“晚安,沈教授。”
薑融彎唇輕笑,打完招呼邁出去兩步,又折回來。
“沈教授,我想問,這些話,您對其他保姆也說過嗎?”
沈硯敘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問,但還是實話實說,“沒有,你是第一個。”
薑融似是想到什麼,眼珠微微轉動。
機靈鬼似地笑了笑,“沈教授,晚安。”
人走出書房許久。
可她的笑臉在沈硯敘的腦海裡久久揮不去。
冷硬的書房,好像因為剛才的笑容,多了一份暖意。
柔弱,凶悍,聰明,溫暖。
一個人可以這麼多麵嗎?
沈硯敘想。
融化的融。
她很鮮活。
不像他,死氣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