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皎月堂還需要穿過禦花園。
這時,內務府總管周公公出現,攔住了她們的去路。
他先是規矩行了禮算是走了個過場,笑盈盈道:
“貴人宮內還有一些行製沒領,還請貴人派宮女前來領一下。”
白芷有些為難地望了一眼鐘離煙:
“我走了,貴人您怎麼辦,陛下應該再給您多派一個宮女的”
“白芷,你去吧,我自己回宮便好。”
鐘離煙側過臉,神色舒緩地對白芷道。
她早就打聽清楚了,正好,禦花園靠近佛堂,她也想去先探探底。
在聽白芷簡單地介紹了路線後,白芷拐去了內務府,而她,則獨自往禦花園穿過。
這禦花園裡的景致著實不錯,鐘離煙邊走邊欣賞著,不由得放緩了腳步。
久了,她又自顧自地,往四周探視而望。
各個季節的花草錯落有致地分布著,無論何時走過,都能瞧得見繁花似錦、姹紫嫣紅的美景,仿佛這四季的芳華都被鎖在了這一方天地之中。
鐘離煙正緩步向前走著,不知不覺便來到了太液池邊。
忽然,一陣窸窸窣窣的細微聲響傳入她的耳中。
聲音雖不大,卻讓鐘離煙瞬間警覺起來,一顆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兒。
莫非是寧映夢已經派人盯上自己了?鐘離煙心裡暗自猜測著,臉色也變得凝重。
亦或是,她前不久才得罪的容嬪?
“誰?”
她猛地頓住腳步,迅速回頭,掃視著周圍一圈,可眼前的花草依舊是生機盎然,隨風搖曳,哪裡有半個人影。
鐘離煙絲毫不敢放鬆警惕,遲疑的目光依舊死死盯著周圍。
撲——
平靜如鏡的池水,忽然傳來一聲沉悶的聲響,緊接著,一圈圈漣漪緩緩漾開,打破了原有的平靜。
她下意識地扭頭去看。
就在這愣神的片刻,鐘離煙忽然感到身後有一陣風動,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
後腦瞬間傳來劇痛,像是有什麼重物狠狠砸了下來一般。
疼痛蔓延開來,讓她一陣目眩,眼前的景象都變得模糊不清。
而後,一雙有力的手趁著她意識混沌之時,猛地往她身後一推。
鐘離煙隻感覺腳底瞬間失去了支撐,整個人不受控製地朝著那冰冷的湖下栽了下去。
正值初冬時節,湖水冰冷刺骨,寒意仿佛無數根鋼針,瞬間透過衣物刺入她的全身,讓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令人窒息而冰冷湖水不斷灌入她的口鼻之中。
該死!一時疏忽,竟給了那人可乘之機!
鐘離煙並非不認水性,但這突如其來的偷襲,實在是讓她難以招架,一看就是往著必死手下的!
她拚命地掙紮著,想要逼迫自己清醒過來,冰冷的湖水讓她的四肢變得如同灌了鉛一般沉重,每動一下都要耗費極大的力氣。
水從口鼻灌入,像無數隻冰冷的手扼住咽喉……
她忽然想起弟弟鐘離丹臨死前的哭喊:姐姐救我!
不!她不能止步於此。
心中如此想,可意識在冰冷與劇痛中,一點一點地慢慢渙散開來,眼前的光亮也變得越來越模糊。
就在她感覺自己即將徹底昏迷,被湖水徹底吞噬之時。
忽然,她隱約感覺到手腕處傳來一股拉力。
緊接著,她整個人開始緩緩朝著上方那光亮處浮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鐘離煙在一陣劇烈的咳嗽聲中,幽幽轉醒。
“賢妃娘娘!貴人醒了。”
“醒了,醒了就好。”
悅耳的女聲傳來,語氣裡透著欣喜。
鐘離煙艱難地睜開眼,一位麵容溫婉柔和的女子進入眼眶,恰似春日暖陽下的一朵嬌花,讓人見之頓生暖意。
見她醒了,賢妃趕忙親自扶她起身,還從袖中掏出手帕,動作輕柔又仔細,為她擦拭著臉上和發絲上的水珠。
一邊擦著,一邊暗自打量著眼前這位昭國公主,目光被鐘離煙的容貌給牢牢鎖住,再也移不開分毫。
似羊脂玉雕琢的白皙麵龐,眉如春柳,眼含春水,鼻巧挺翹,唇如櫻嬌。
她的發絲此刻濕漉漉地貼在臉頰兩側,幾縷碎發垂落下來,非但沒有顯得淩亂,反而更添了一種彆樣的慵懶與嫵媚。
帶著一絲不諳世事的懵懂,卻又散發著讓人難以抗拒的魅惑之力。
賢妃暗自想著,怪不得陛下要將她接入宮來呢,這般容貌,莫說是男子,便是同為女子的自己見了,都忍不住要被吸引,多瞧上幾眼。
鐘離煙虛弱地輕聲問道:
“你是”
“本宮是賢妃,你就是新來的昭貴人吧硯兒,送昭貴人回去,再去內務府挑個宮人送去。”
鐘離煙眨眨眼,她還沒說話呢,賢妃就為她安排好了,似乎很關心她。
但是在這後宮之中,她活得戰戰兢兢,對誰也不敢掉以輕心:
“多謝娘娘了。”
她強撐著身子,規規矩矩地給賢妃行了一個禮。
賢妃趕忙將她扶起來,微微皺眉,一臉擔憂地說道:
“好端端地怎麼會掉水裡呢,難道……”
“沒有,是妾身自己笨手笨腳的,不慎落入了水裡,多謝賢妃娘娘相助了。”
鐘離煙低垂著眼眸,神色間透著謹慎,哪怕此刻發絲上的水珠還在不斷地往下滴落,她也咬緊牙關,沒有吐露半分實情。
賢妃看著她這副模樣,輕輕歎了一口氣,目光中閃過複雜的情緒,終究是沒有再多問什麼。
隻是依照之前的承諾,差人小心地將鐘離煙送去她所在的宮苑皎月堂,又特意派人去內務府撥了兩個伶俐的宮女過去侍奉著。
鐘離煙離開前,滿含感激地望向賢妃,那一眼裡,真摯的情感較之先前又多了幾分。
畢竟有人願意向她伸出援手,她心底到底還是記下這份恩的。
賢妃微微點頭,算是回應,隨後便轉身而去,鐘離煙在宮人的攙扶下,緩緩朝著皎月堂走去。
皎月堂。
白芷心急火燎地拿著東西衝進了皎月堂,一看到鐘離煙那落湯雞般狼狽的模樣,頓時喊道:
“主子!這到底是誰乾的?這宮裡誰能有人如此大膽,竟敢這般欺負您!”
說著,白芷把手裡的東西一扔,作勢就要往養心殿趕:
“我這就去跟陛下說,定要讓陛下為您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