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陽剛踏入清水塘古玩市場，就被撲麵而來的熱鬨氛圍所包圍。
整個市場是一整條街道，街道兩旁，兩排門店比肩而立，門店前擺滿了地攤。
地攤上的商品琳琅滿目，瓷器泛著溫潤的光澤，玉器散發著迷人的光暈，字畫展開了曆史的長卷，青銅器彰顯著歲月的厚重，甚至還有八九十年代的上膠卷照相機。
市場裡人頭攢動，買東西的、賣東西的，把街道擠得水泄不通。
攤販們的叫賣聲此起彼伏，交織成一首獨特的市井交響曲。
“瞧一瞧看一看嘞，正宗的唐三彩，便宜賣啦！”
一個操著濃重方言的中年漢子扯著嗓子喊道，手中還高高舉起一件色彩豔麗的唐三彩擺件，在陽光下晃來晃去，試圖吸引路人的目光。
不遠處，一個戴著老花鏡的老者，正坐在小馬紮上，慢悠悠地搖著一把折扇，嘴裡念叨著：
“祖傳的青花瓷，懂行的來，價格好商量。”
那語氣不緊不慢，卻透著十足的底氣。
還有些攤主，為了招攬生意，使出渾身解數。
一個年輕小夥拿著擴音器，播放著事先錄好的廣告詞：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明清古錢幣大甩賣，數量有限，先到先得！”
聲音尖銳而響亮，在嘈雜的市場裡格外引人注目 。
林陽用一個黑色垃圾袋提著裝滿銀元的罐子，在人群中艱難地穿行。
罐子裡的 99 枚袁大頭。
袁大頭是常見銀元，市場價格透明，大概 1100 塊一枚，所以隨便出手也不擔心被坑。
至於那枚最珍貴的宣三長須龍銀元，他早已單獨拿出來，貼身收好，那可是寶貝，絕不能有絲毫閃失。
林陽並沒有急於出手，而是在市場裡閒逛起來。
買東西要貨比三家，賣東西也是一樣，必須挑一家誠信的老板才行，這樣才好把價值800萬的宣三長須龍銀元出手。
所以林陽準備先出手袁大頭進行試探，然後從中挑選老板為人誠信的店鋪出手價值最高的宣三長須龍銀元。
剛走進市場，就有攤販主動和他打招呼：
“小哥，這個青銅鼎是周朝的，要不要帶走？”
林陽抬眼望去，隻見攤主手中捧著一隻造型古樸的青銅鼎，臉上堆滿了熱情的笑容。
林陽笑了笑，心想，青銅器可是國之重器，哪能這麼輕易就出現在地攤上。
再仔細一瞧，這所謂的 “周朝青銅鼎”，分明就是曆史書上出現過的四羊方尊，說什麼周朝的，明顯是 “上周” 的吧。
來之前，他已經在網上做了攻略，知道市場上這些攤販售賣的大多是工藝品，幾乎不會有真正的古董。
即便有，也是價值不高的小物件，比如常見的銅錢之類。
這些攤販會主動攬客，然後忽悠客人高價買工藝品，秉持著 “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 的原則。
宣三長須龍銀元價值巨大，攤販也沒有本事收購。
所以，這些攤販並不是林陽的目標，他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市場兩邊的店鋪上。
林陽隨機挑了一間店鋪走了進去。
剛進門，古董店老板就立馬熱情相迎：
“小哥，想要買什麼隨便看看。”
說著，還熱情地給林陽沏茶倒水。
林陽禮貌地搖頭拒絕老板端過來的茶水，說道：
“不知道你這裡收不收袁大頭？”
“收啊，不過袁大頭存世數量很多，價值很低哦。”
老板一邊回答，一邊接過林陽從罐子裡隨手拿出的幾枚袁大頭，放在手裡仔細端詳。
隻見他眉頭微皺，輕輕搖了搖頭，說道：
“這幾枚銀元上麵劃痕太多，品相不完整，嚴重影響收購價格，我就算收了也很難賣出去，你實在想出手的話，我最多出 100 塊一枚收購。”
林陽心中暗自冷笑，在心裡已經把這家店鋪排除了。
這老板分明是想 “殺豬”，袁大頭的價值那麼透明，他居然還敢直接砍價到十分之一。
這樣的人，實在沒必要跟他交易。
林陽拿回幾枚銀元，轉身就走。
“哎，小哥，你誠心出的話咱可以再加點，110 怎麼樣？”
老板在身後喊道，可林陽頭也不回，徑直走出了店鋪。
他接連又進了幾家古董店，情況都差不多。
價值 1100 的袁大頭，最高的也隻出到 500。
林陽以前雖然沒有接觸過古玩，但現在也深刻體會到了其中水有多深。
他一直用銀元試探，想要找到一家靠譜的店鋪，然而忙了大半天，卻一無所獲 。
就在林陽一無所獲之時，他發現前方人群湧動，裡三層外三層地團團圍住什麼，眾人議論紛紛，好奇心驅使他踮起腳往裡張望。
隻見一個白發老頭倒在地上，麵色蒼白如紙，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不斷滾落，雙眼緊閉，眉頭痛苦地擰成了一個 “川” 字 ，嘴裡微弱地呢喃著：
“藥，口袋裡的藥……”
那聲音細若遊絲，仿佛隨時都會被這嘈雜的人聲淹沒。
周圍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滿是猶豫和擔憂。
一個穿著時髦的年輕小夥，雙手插在褲兜裡，身子微微前傾，想要上前卻又猛地縮了回去，嘴裡小聲嘟囔著：
“萬一被訛上了，我這一個月工資可就沒了，還是算了吧。”
一位提著菜籃子的大媽，滿臉焦急，嘴裡念叨著：
“這老人看著怪可憐的，可我家裡還有一大家子等著我做飯呢，要是被賴上，我可真是有嘴也說不清啊。”
說著，她無奈地搖了搖頭，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還有些人，隻是遠遠地站著，對著老人指指點點，小聲議論著：
“現在這社會，扶老人可得小心，新聞裡那些被訛的事兒還少嗎？可彆好心辦壞事。”
老人躺在地上，無人敢靠近，顯得那樣無助。
他的雙手無力地垂在身旁，偶爾微微顫抖一下，像是在向周圍的人發出最後的求救信號 。
他的眼神中滿是絕望和痛苦，望著周圍冷漠的人群，似乎在訴說著自己的委屈和不解 。
那乾裂的嘴唇還在不停地開合，可聲音卻越來越微弱，生命的氣息也仿佛在一點點消逝 。
就在眾人猶豫不決之時，一個二十來歲的女孩從人群中快步走了出來。
她毫不猶豫地蹲下身，輕輕拍了拍老人的肩膀，柔聲說道：
“爺爺，您彆著急，我這就幫您找藥。”
周圍的人見狀，紛紛勸說：
“小姑娘，彆多管閒事，小心被訛上，到時候有理都說不清。”
“是啊是啊，這種事情太多了，你可彆好心辦壞事。”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試圖讓小姑娘放棄。
但小姑娘就像沒聽見一樣，她小心翼翼地在老人的口袋裡翻找著，終於找到了一個藥瓶，隻見上麵寫著速效救心丸。
“爺爺，是這個藥嗎？”
老頭子點點頭。
小姑娘迅速擰開瓶蓋，倒出幾粒藥丸，輕輕扶起老人的頭，將藥丸喂進他的嘴裡 ，然後又從旁邊的攤位上借了一杯水，一點點地喂老人喝下。
老人吃下藥之後，他的臉色逐漸恢複了些許血色，呼吸也慢慢平穩了下來。
小姑娘攙扶著老人，讓他到旁邊店鋪的台階上坐下休息 。
過了一會兒，老人的精神明顯好了許多。
小姑娘見老頭子已經沒事，轉身就準備離開。
就在她轉身的瞬間，林陽認出了她，驚訝地喊道：
“陳青青？”
陳青青也聽到了林陽的聲音，朝他看過來，眼中閃過一絲驚喜：
“林陽？你怎麼也在這兒？”
兩人打過招呼後，陳青青說她來古玩市場是想給爺爺買禮物，順便看看有沒有什麼有趣的小玩意兒。
她好奇地問林陽來做什麼，林陽笑了笑：
“我有些不值錢的小玩意兒，準備賣掉。”
就在這時，恢複過來的老人突然起身，快步上前一把拉住陳青青。
這一舉動瞬間讓周圍的人炸開了鍋，大家紛紛投來異樣的目光，開始小聲議論起來。
“看吧，我就說這小姑娘不聽勸，現在被這老頭訛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