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 10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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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得近了,霜序卻又沒能從她身上發現什麼可以遮掩氣機的法器,這位葉姑娘大多數時候都像是一抹不起眼的影子,如非刻意去尋,常常會讓人忽略她的存在,隻有目光落在她身上了,才會忽然靈光一現,原來她也在這裡。

霜序心中有些奇怪,卻並未多想,視線掃過她身上血衣,擔憂道:“葉姑娘傷得不輕,先進屋去再說。”

葉離枝回過神來,點了點頭,跟在霜序身後走進屋內,俯身朝慕昭然行禮,“殿下。”

慕昭然安然地坐在座椅上,倒是一旁的葉淩煙跑到門邊往外張望一眼,沒看見葉戎的身影,轉身問道:“你怎麼一個人來的,阿爹呢?”

葉離枝回答了她的問題,不過卻是朝向慕昭然解釋的,說道:“父親昨夜找到我時,我們遇上了一些詭異之事,被一群陰魂鬼煞襲擊,父親受了重傷必須立即就醫,無法回來向殿下複命,父親托我向殿下請罪,望殿下寬恕。”

葉淩煙險些被她一口一個“父親”氣得仰倒,伸手推搡了她一把,沒好氣道:“大庭廣眾之下,你亂喊什麼?誰是你父親?你也配?當心我叫人撕爛你的嘴!”

雖然葉離枝的身份並不是什麼秘密,可隻要葉戎一天不對外承認她的身份,她便要做一天見不得光的私生子。

“父親”這個稱呼,她永遠也不配喊出口。

葉離枝被她推得踉蹌一下,宛如被風拂過的柳枝,幸得霜序伸手攙扶一把,才堪堪重新站穩,低垂下頭,不再說話。

葉淩煙抬手還想去推她,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現在不是計較稱呼的時候,著急問道:“阿爹到底怎麼樣了?”

葉離枝也害怕激怒她,又改回了稱呼,回道:“不用擔心,昨夜有位仙士路過救了我們,將軍吃了他給的丹藥,已脫離生命危險,被親衛護送去了就近的城鎮治療。”

慕昭然聽得險些捏碎手裡的杯子,暗暗冷笑一聲。

葉淩煙鬆了口氣,指責道:“荒山野嶺少不得妖魔鬼怪徘徊,還不都怪你,亂跑什麼,害得阿爹被你連累!”

她完全把自己的責任推卸了乾淨,眼神不善地盯著葉離枝,不過到底顧忌著慕昭然,沒有當眾發難。

她們倆這般不對付的樣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專門演給她看的,慕昭然隻要想起她們日後冰釋前嫌,姐妹情深的情景,便無比作嘔。

她將杯子放回桌上,垂手縮進袖口內,克製著心底情緒,問道:“這麼說來,也是你口中那位仙士送你回來的?”

葉離枝點頭,“仙士想要查清那群鬼煞的來曆,正好要往這個方向來查探,便順路將我送了過來。”臨走之前,見她身上傷勢,還又給了她一柄小劍,讓她有能力保護自己。

葉離枝小心地揣著懷裡的劍,再看一看主座上的瑤光聖女,感覺自己晦暗的人生,似乎終於照見了曙光。

慕昭然全然沒注意到葉離枝的反應,她正暗暗回想自己昨夜有沒有將痕跡清理乾淨。

鬼匪受穢符所召,從地下掘土而出,奔襲千裡去刺殺葉戎,必然會留下痕跡。憑雲霄颺之能,查到亂葬崗來隻是早晚,隻要確保此事攀扯不上她就行。

那一處亂葬崗距離驛站有百十裡路,昨夜她心慌意亂,卻還是打起精神清除了自己留下的所有痕跡。

為防雲霄颺憑借回溯法咒重現昨夜情景,離開之時她甚至將亂葬崗內的氣場都全部打亂攪渾,想來應當查不到什麼線索。

慕昭然一邊思索,一邊故作好奇地往外張望,“怎麼不見人?”

葉離枝一五一十地答道:“仙士聽聞殿下在此休憩,未免驚擾殿下,他將我送到驛站外便走了,想是去追查鬼煞了。”

既然該來的人已經來了,慕昭然也不想在此多做停留,起身道:“時辰到了,那出發吧。”

走過葉離枝和葉淩煙二人麵前時,她眉尖微蹙,流露出十足的厭煩和不耐,說道:“這樣的事,我可沒那麼好的心情,再陪你們玩第二次。”

葉淩煙聽出她話語裡的警告,憤憤不平地瞪了葉離枝一眼,笑著討好道:“殿下放心,我會看好她的。”

廳堂眾人都隨著慕昭然魚貫而出,葉離枝抬步想要跟上,手腕被人一把拽住,狠狠地拖拽到末尾。葉淩煙咬牙切齒的質問刺入耳中,“你到底想做什麼?”

葉離枝回頭看到她嫌惡的表情,平靜地從懷裡取出葉戎的玉佩,解釋道:“父親已經同意我前往天道宮了。”

葉淩煙垂眸看到玉佩,一把搶進手裡,確認這真是父親之物後,難以置信道:“怎麼可能?”

天道宮乃是世間正道之首,貯藏天下所有功法,名師聖賢雲集,天下有誌之人無不想要入天道宮中修習,一攀升仙之路。

想入天道宮修習需持一枚燕金令,而天道宮每隔十年才會向外發放二十四枚燕金令,聖女殿下不想去的天道宮,孰不知有多少人為了能進入那裡而爭破了頭。

即便是葉戎,數年來,費儘心機百般周旋想要尋得一枚燕金令,也是沒能如願。

但葉淩煙卻在無意間從府上這個卑賤的私生子身上發現了燕金令,她起初是不敢相信的,請來父親做主,才確認了這一枚令牌的真假,逼迫葉離枝交出燕金令。

父親向來是看不上這個孽種的,連正式承認她的身份都不肯,更遑論讓她代表葉氏進入天道宮,事實也確如她所想,父親將那枚燕金令給了她。

事到如今,父親又怎麼會突然改口,同意葉離枝前往天道宮?葉氏手中的燕金令隻有這麼一枚,隻能有一人進入天道宮。

葉離枝不用看都能猜出葉淩煙此時心中的想法,低聲示弱道:“姐姐放心好了,我在父親麵前立過誓言,不會與你相爭,能代表葉氏進入天道宮的,隻有你這個嫡女。”

外麵車馬整頓,即刻便要動身,葉淩煙無暇與她多說,也並不信她的話,隻冷哼一聲道:“不準叫我姐姐!你知道就好,把你的嘴巴閉緊了,要是妨礙了我進天道宮,爹爹也不會放過你。”

葉離枝垂下眼,“是。”

一行車馬從驛站啟程,繼續往中州而行,慕昭然實在不樂意與葉離枝同乘,將她丟去了隨行的侍從馬車上,又派了聖殿醫修榴月去給她處理傷口,免得係統又把她身體不好的原因,怪罪在她身上。

好在後半程的路途都很順遂,葉淩煙也老老實實的,沒再搞什麼小動作。

五日後,一行人跨越南境,到了中州。

中州居於世界之心,東南西北四境環繞,天都城之繁榮昌盛,與南榮相比,有過之無不及,隻這一座天都城,便有一國之氣象。

天都城地處平原,入了天都地界後,方圓萬裡皆是一片平川,唯有天都城中心有一座通天山嶽,拔地而起,直插雲霄,那山巔之上才是天道宮的所在。

跨入中州後,慕昭然早早就能從車駕上遙遙地望見一點雲端山影,車隊法陣全開,朝著山影疾行了三天,才到達山下的天都城。

接引使者已在城門等候,迎接南榮車隊入城。

這一座城牆高大寬厚,巍峨無比,門洞也極長,車輦駛入城門,窗外的光線暗淡下去,過了數十息,窗外的光又才重新亮起,熱鬨的喧囂也隨著光源一同透窗而入,湧入慕昭然耳中。

她推開左右滑動的移窗,透過輕薄的白紗往外看。

這一條道是城中主道,青石鋪成,寬闊平整,能容四架豪華馬車並行,街道兩旁高樓林立,鱗次櫛比,不少人聚在街邊觀望他們這一行入城的隊伍。

“是南榮的旗幟,那車上之人定是南榮公主了?”

“聽說那位公主生得花容月貌,傾國傾城,被譽為南境瑰寶,不知能不能有幸一睹其真容。”

“什麼南境瑰寶,能和我們天都的貴女們相比嗎?”

“這車也太奢華了點,你看那車輦上鑲嵌的寶石,比鵝蛋都大,馬麵上的當盧是純金做的吧?眼睛都要給我閃瞎了,南榮還真是有錢啊。”

“有錢又如何,一群鄉野暴發戶,還不是要向我們天都朝貢,你數數南榮車隊後麵拉了多少箱,比三仙島多還是少?”

路旁飄來的窸窣碎語中,倒當真有人數了起來。

前世,初來天都,慕昭然對這一座神聖之都無邊好奇,一直坐在垂簾之後好奇地打望這一座與南榮風格迥異的城池,聽到街邊粗俗的議論,她氣悶不過,示意霜序為她出氣。

霜序將手縮在袖口內,一路上掐訣的手指就沒有鬆開過,從空氣中抽來水流,沿街衝刷了幾百個嘴巴子,衝得他們滿口血水,再不敢隨意妄言。

修士的耳力敏銳,霜序自然也將那些粗俗之語聽入耳中,不忿道:“殿下不必聽那些閒言碎語,免得汙了耳朵,我替殿下教訓一下他們。”

“不用了,市井之言罷了。”慕昭然慢條斯理道,如今重臨故地,再見舊日街景,她心中隻餘乏味,對街邊飄來的議論也無絲毫波瀾。

更何況,前世被逐出天道宮時,再難聽的話,她也是聽過的。

慕昭然抬手闔上窗,將那些市井雜音阻隔在外。

穿過一道內城門,街道變窄了一些,但內城的樓閣卻越發典雅精致,街邊也沒了窸窣碎語,方才街邊議論之人,一輩子都跨不過這一座內城門。

車馬穿過天都外城行了半日,入內城後又一路往前行駛半日,總算到了天都城的核心位置——那一座通天山嶽的山底門樓前。

門樓高逾百仞,漢白玉所鑄,頂上瓦片呈琉璃色,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門樓外是一片寬闊的青石廣場,兩側已停了許多車駕,皆是從四境前來之人。

門樓之後,山高林密,雲霧繚繞,隻有當山門開啟時,才能讓人有幸覷見幾分山內懸於雲霧中的瓊樓玉宇,飛閣流丹。

一條長階從山門後蜿蜒而上,直通山頂,天道宮便位於這縹緲雲煙之巔,分明處於最繁華的鬨市之中,卻有山高水淨之幽深,遺世獨立之超然,既身處紅塵之中,又高居紅塵之上。

即便是銜著金湯匙出生,見慣了世間繁華的一國公主,曾經初見山門後的懸山宮闕時,亦瞪圓了眼睛,全然忘記了離家的委屈,露出了難以掩飾的驚豔和向往。

現在,她又回到了這裡。

慕昭然仰頭望了一眼門樓匾額上龍飛鳳舞的“天道宮”三個字,餘光瞥見山門右側高聳的石碑,從車輦上下來,往那石碑走去。

霜序不明所以地跟在她身後,提醒道:“殿下,那是天道罪碑。”

“我知道。”慕昭然應道,她當然知道那是罪碑,前一世她的名字便曾被刻在這罪碑之上。

她罪大惡極的失道之名便是從這一墩罪碑之上,傳出內城,傳出天都,傳遍整個天下,讓她從此不為天下所容。

眼前的石碑上刻錄著不少失道者的名字,慕昭然仔細地盯著碑麵,從右上開始,一個名字一個名字地往下掃去。

她前世從未對彆的人上過心,便也不知他是什麼時候被天道宮“定罪”的。

聖女下了車駕,南榮其他人自然不能繼續在車上坐著,都跟著下了車,葉淩煙站在將軍府的車駕前,暗自嘀咕道:“一個罪碑有什麼好看的。”

那罪碑之上隨便一個名字都猶如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叫人看一眼都覺晦氣,旁的人都恨不得繞過罪碑而行,有多遠離多遠,怎會有人專門湊上去細看的?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認識那碑上的什麼人,像是在尋找故人一般。

停駐在罪碑前的車駕很有些引人注目,葉淩煙感覺到四麵八方朝她們投來的目光,焦躁地踢了踢地麵,恨不能扯著將軍府的車駕,和那位聖女殿下劃清界限,莫要連累了葉氏。

葉淩煙若有所思地盯著慕昭然,她這幾日的轉變實在有些大,種種舉止都讓人覺得意外,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對葉離枝也突然變得偏重起來,反而故意疏遠了她,也不知道是中了那個賤婢的什麼迷魂藥。

在途中時,她便收到葉戎的回信,父親竟然改口認下了葉離枝,就算他保證葉離枝不會與自己爭奪進入天道宮的名額,葉淩煙心中也很不暢快,她不信葉離枝會那麼安分,她如果當真不想進天道宮,為何要這般死乞白賴地跟過來?

父親和好友突然的態度轉變,讓葉淩煙很是不安,她轉眸找到了那個站在車輦陰影中的人,眼神像刀子一般往她身上刮過去。

葉離枝低著頭,習慣性地避開她的目光,不想與她發生什麼正麵衝突。

她越是這般,葉淩煙便越是看不慣,抬步就要朝她走過去——她不敢置喙慕昭然什麼,但是對葉離枝卻沒什麼顧忌,她不是葉家的二小姐麼?她這個大姐姐當然有資格好好教訓她。

就在這時,忽然一聲嘭然爆裂之聲自高空鳴響,葉淩煙被嚇得躲回車駕旁,所有人都被那爆裂聲響吸引,仰頭往上看去。

隻見晴朗的天空上,忽然炸開一道熾烈的雷光,那雷光劈啪作響,迅速往四麵擴散,驚得下方眾人倉促散開,一邊抱怨,一邊被迫為這龍蛇遊走的雷光讓路,往邊上躲去。

雷電撕扯得空間扭曲,憑空破開一個裂隙來。

一道白衣身影從裂隙中一步邁出,踩著飛竄遊走的雷光,周身電弧閃爍,衣袍獵獵,緩步向下,落至山門前的台階上。

雷光隨即散去無痕,他飛揚的發絲垂落下來,發冠中兩條金色發帶壓在烏發之上,灼灼惹眼。

天道宮金帶弟子屈指可數,個個都是大名鼎鼎,其中又有禦雷之力的,隻有一人,來人身份已昭然若揭。

“是劍尊座下大弟子,行天劍君,遊辜雪。”

有人道出他的身份,在場中人無不肅然起敬,心生畏懼,哪裡還敢抱怨這雷光霸道,複又聚集到門樓前,整衣理冠,朝行天劍君拱手行禮。

遊辜雪眉間如含冰雪,冷漠地受過眾人之禮,並無半分回敬的打算,視線輕飄飄地掃過眾人,最後停在那一方罪碑之前。

罪碑前隻有兩道身影,霜序渾身一凜,隔空朝遊辜雪抱拳行禮,低聲喚道:“殿下,殿下……”

慕昭然專心致誌地瞧著罪碑上的名錄,這名錄又臭又長,也不知積累了多少年的罪惡,名姓一旦刻錄其上,便臭名永駐,萬古不磨。

要麼身死魂消,徹底灰飛煙滅,否則即便有一絲殘魂,都會被擒住,鎖在這罪碑之內,永不見天日。

她正找得眼花繚亂,聽到霜序的喊聲,不耐煩地回過頭來,視線正好和那台階上的人撞上。

慕昭然心頭一跳,被那森冷目光刺得從後脊裡竄出一陣毛骨悚然的寒意,渾身的汗毛都倒立起來,頭皮發麻,脖頸上起了一片雞皮疙瘩。

對方很快垂了眼,濃密的睫毛遮掩住眼中神光,抬步朝她走來。

慕昭然下意識往後退,直到後背靠上霜序。

霜序察覺到了她緊繃的身軀,從後扶住她的腰,低聲道:“殿下,我在。”

霜序的話音讓慕昭然稍微安心,她借著袖擺的遮掩,往後握住了霜序腰間的配劍。

那人步步逼近,很快到她身前,就在慕昭然快要忍不住拔劍之時,對方卻與她錯身而過,站定在了後方的罪碑前。

罪碑,他是衝著罪碑來的?並不是針對她?

慕昭然提到嗓子眼裡的心緩緩落回去,暗鬆一口氣,轉身看去。

那人麵向罪碑而站,抬手張開五指,掌心浮出一滴鮮血,指尖輕點,將那鮮血彈入了罪碑之中。

碑上一個名字在那鮮血的浸潤下,猛然衝出一道血腥的紅光,紅光之中顯出一副混亂的畫麵,雷鳴電閃之下,一張猙獰似惡鬼般的臉龐忽然從那紅光中暴衝出來,發出淒厲到刺耳的咆哮。

“遊辜雪,你這個天道宮的走狗!我詛咒你不得好死——”

遊辜雪輕輕笑了聲,並起二指,利落地寫出一個“封”字,朝碑壁打去。

“封”字化作遊走的雷光,纏繞在那猙獰惡鬼身上,將他渾身擊打得皮開肉綻。

慕昭然驚恐地睜大眼睛,看著電光遊竄過後,在罪徒身上留下的猙獰傷口,腦海裡閃過閻羅胸膛上那一片如枝蔓一樣密集的傷疤。不止是胸膛上,他的後背,四肢,臉麵,都遍布著這樣的傷疤。

他身上的那些,曾被她嫌棄的醜陋傷疤,原來是雷電所致。

是遊辜雪傷的他!

遊辜雪察覺到後側移往自己的身上的目光,他略略偏頭,垂睫往那目光來處瞟去一眼。

碑上雷電凝結成鎖鏈,將罪徒一寸寸壓回罪碑內,血光收斂,景象消散,那怨恨的詛咒亦隨之噤音,隻留下罪碑上一個被雷鎖禁錮的名字。

此代表著,罪徒伏誅。

整個山門前噤若寒蟬,眾人連呼吸都不敢喘大聲了。

遊辜雪做完一切,從容地收回手,轉身麵向慕昭然,低頭看一眼她腰間佩玉上精雕細琢的“瑤光”二字,複又抬眸盯住她的眼睛,開口道:“南榮聖女?這碑上之人大多斃於我的劍下,你在找誰,報來名姓,我或能為你效勞。”

慕昭然近距離目睹那一副血腥殘景,耳中嗡嗡作響,還回蕩著那一聲怨毒的詛咒。

她轉頭瞥一眼碑上密密麻麻禁錮的名字,腦海裡閃動著閻羅身上密集的傷痕,顫聲道:“不、不不必了,我就隨便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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