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場,殺聲震天。
蔣青雲從點將台望下去,所有人的表現清清楚楚。
500名黑衣黑褲、腰紮皮帶、脖戴紅綢的編外兵丁,200名漢軍旗養育兵,300名經製之兵正在演練陣型。
一側圍牆用石灰水寫著:
凝聚意誌!保衛大清!
服從就是天職!
“準備紙筆。”
“是。”
他提筆書寫了四張紙,每張紙上隻寫一個大字,分彆是:風、林、火、山。
一旁的周倉伸長脖子問道:“大人,這是啥意思?”
“彆問了。擂鼓,集結,準備分營!”
……
牛皮鼓聲穿透力極強,散布在校場的士兵們匆匆向點將台集結、列隊,鴉雀無聲。
一名軍官帶頭高呼:“拜見左僉都禦史大人!”
所有士兵齊刷刷單膝跪地,高呼拜見左僉都禦史大人。
蔣青雲環視一圈。
“五城兵馬司的弟兄們辛苦了,告訴本官,當兵吃餉,最重要的是什麼?”
“服從!”
士兵們齊整的回答。
“好。為了更好的適應保衛京城的需要,本官準備將五城兵馬司所有人員就地打散,重新編為4個營——風、林、火、山。”
“《孫子兵法》有雲,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動如山。”
“風字營暫編350人,為輕裝騎兵,負責日常巡城。林字營暫編250人,負責緝盜、收集匪情。火字營暫編150人,負責救火、疏通溝渠。山字營暫編250人,為重甲騎兵。”
“山字營需有本官手令方可出營。”
“現在,開始分營。”
蔣青雲翻開花名冊,現場點將,注意將體格稍顯孱弱之人集中於火字營,體格突出之人集中在山字營。
……
2刻鐘後,分營完畢。
蔣青雲望著四個營頭,突然心中一動。
“諸位,對分營安排有異議嗎?”
十幾息後,居然有人出列了。
原北城兵馬司指揮:“大人的設想特彆好,但下官擔心是否有違朝廷規製,如此調整後,五城兵馬司就變成四營兵馬司了。”
“是啊是啊。”
立馬有數人附和。
“大人,各營職責不同,餉銀是否要重新調整?”
說這話的是原南城兵馬司的一個差役,當日曾站在自己這一邊械鬥兀兒特。
……
西北風吹過校場,風沙迷眼。
蔣青雲收斂笑容,眼神逐漸狠厲,大喝一聲:“甲士何在?”
“在!”
“拿下此二人。”
8名護一擁而上把倆人摁住。
“那邊圍牆寫的什麼?服從就是天職。你們每天軍紀科目學的什麼?服從就是天職!你們的紀律呢?”
“剝了他們的甲衣,摘了他們的頂戴,打入大牢。”
“還有方才跟著起哄之人,共計6人一並給我拿下。”
蔣青雲站在點將台上,手指一個,護衛們就衝進去捆一個。
所有人都驚呆了。
大人怎麼突然就翻臉了?
……
蔣青雲繼續追加懲罰:“派人到這8人的家中追索三個月的餉銀,如果交不上,一並下獄。”
“五城兵馬司的弟兄們,大聲告訴我。你們的天職是什麼?”
“服從!”
“我聽不見!大聲點!”
“服!從!”
這一次,分貝至少上升了40
蔣青雲耳膜被震的嗡嗡響,他深吸一口氣。
大吼道:
“記住,南城兵馬司隻能有一個聲音,那就是本官!你們的職責隻有一個,那就是服從!絕對的服從!”
“好了,解散。”
“今日晚飯,每人加半碗酒。”
……
這個小插曲看似是偶然,實則是蔣青雲有意為之。
在20年的機關生涯中,他無師自通的得出了一個官場經驗:反對就是進攻、起哄就是試探。
在構建完成理想的製度框架之前,絕對不能搞民主商議。
當下屬有了自己的想法並且敢於當眾提出來時,首領的權威實際上已經受損。首領的威信,就是在一次又一次類似公開反對事件中垮塌的。
首領必須立即反擊,殺雞儆猴,重新奪回對群體的控製權。
人群是如此,猴群也是一樣。
……
“反對”和“勸諫”是不一樣的。
在公開場合當著許多人的麵,對首領提出異議——叫反對。
私下無第三人在場時,對首領下提出異議——才叫勸諫。
一個老好人當不好首領。
一個優秀的首領不會是純粹意義上的“好人”,正如天機和尚所說“佛心和魔心要並存”。
當然,首領光發“威”也不行,施“恩”也是必須的。
總之,蔣青雲若是想在這個時代做成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他就必須在自己的地盤裡統一思想,壓製雜音。
權術須超張居正。
跋扈更超多爾袞。
嗯,還得多納美妾、多生兒子。
……
蔣府。
“恭喜少爺,賀喜少爺。”
丫鬟、老媽子站滿了一院子,喜氣洋洋。“
“喜從何來?”
“夫人有了。”
“好,府裡所有人多發一個月例錢。”
“謝老爺,謝夫人。”
這一幕,讓蔣青雲突然想起了穿越之前他陪某老總在高爾夫球場,老總一杆進洞,喜不自勝。
立馬派人火速取現金一箱給球場所有人發紅包。
想來,似有相同之處。
好兆頭!
……
雖然同處一片天空,但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
正藍旗防區死氣沉沉。
往日熱鬨的一家茶館關門謝客。
70多名中低級軍官各自喝著悶茶,抽著悶煙,剛被釋放的科爾坤也在其中。他已經不是章京了,是一名小小的馬甲兵。
突然有人開口打破了沉默。
“明兒就是二月二十六了(約定集體種痘的日子)。”
“不種,死也不種。”
“朝廷這次是真的想我們死。”
“愛新覺羅這家人瘋了嗎?”
……
人群當中,一個老頭突然站了起來。
“諸位,聽我講幾句。”
“他們愛新覺羅家發瘋不是第一次了。當初,老奴殺了咱們旗主舒爾哈齊,把半個正藍旗拆給了代善。
“後來,皇太極又殺了下一任旗主莽古爾泰,再拆了一次正藍旗。”
“再後來,多爾袞又殺了咱的下下一任旗主豪格,又拆正藍旗一次。”
“如今,福臨他又想故伎重演,這小子比他的祖宗更狠。”
茶館內氣氛降至冰點。
這老頭可不簡單, 65歲了,經曆了從部落到帝國全程,正藍旗活化石。
老頭再次罵道:
“愛新覺羅居然想通過天花滅我正藍旗,用心歹毒。用漢人的話說,這叫砍光山上的竹子也寫不完他們的罪行。”
“事到如今,怎麼辦?”
“與其苟延殘喘,不如儘情燃燒吧。”
……
茶館內氣溫快速上升。
所有人都被激勵到了。
一年輕佐領抓起毛筆在白牆上奮筆疾書:不知我等是狂是愚,唯知一路向前奔馳。
……
【新書總榜第5名了,諸君勉勵,攜手殺敵,務必支持本書到最後。請大聲宣誓:書不讀完,死不旋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