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簌又迷迷糊糊的睡了大半個時辰,被肚子疼醒的,剛開始以為如往常一樣是假的,但等了好一會兒,疼痛才過去,而且持續時間更長了,曲簌意識到不對勁,對外大聲了聲‘來人’。
聽到主子的聲音不對,離得最近的白芷最先衝了進來,“娘娘,怎麼了,是要生了嗎?”
曲簌頭上疼出了一層薄汗,聲音弱弱的道:“叫產婆過來。”
白芷再懂醫術也隻是一個未出閣的女子,一時也慌了神,“娘……娘娘,奴婢立刻去叫產婆。”
隔得近哪用親自去叫,白芷剛轉身就碰到了聽到動靜趕來的錢淑琴和產婆,錢淑琴強製壓下心中的著急,把前麵的位置讓給產婆,等產婆檢查。
孫產婆淨手後向前檢查,先摸摸肚子,又仔細檢查了一番,才開口詢問:“娘娘是何時開疼的?”
“昨晚肚子就不舒服,但疼的不厲害,剛才疼了一下時間……”
說著話突然停止,又是一陣疼痛襲來,還好在能忍受的範圍內,曲簌咬著牙,默默忍受著,等疼痛過去,曲簌又接著說道:“剛才疼的時間更長了。”
孫氏洗乾淨手,為曲簌將褲子係好,“娘娘是發動了,娘娘彆擔心,孩子胎位是正的,宮……口已經開了兩指了,在第一次生產的女子中算快的了,如果快的話,午膳之前便能平安生下小皇子。”
“開了兩指了?”曲簌驚訝道,孫產婆和錢淑慶前兩天給她惡補了關於女子生產的知識,她知曉初產婦很多開一兩指就會疼的死去活來,她雖疼,可離死去活來還差得遠著呢。
剛才還心裡害怕的曲簌樂觀的安慰自己,可能她就是少數輕鬆的產婦呢。
既然要生了,昭純宮的眾人忙碌起來,小忠子去明清殿外等肖政下朝,菘藍腳程快,去太醫院請太醫,半夏去鳳傾殿報信,產婆和錢淑琴則伺候曲簌換上衣服,慢慢扶著她走著去準備好的產室。
在走去產室的路上,曲簌又疼了一次,扶著錢淑琴咬牙忍著,疼過了再慢慢走,曲簌的舉動看得孫氏心安了許多。
她以前看一群人寵著儷良妃,怕儷良妃被寵的嬌氣了,剛開始疼痛就大喊大叫,到最後還沒生力氣就耗儘了,等生的時候沒有力氣,產子艱難,更嚴重,孩子和母親都會受到影響。
進入產房,錢淑琴想要扶著曲簌躺在床上,被孫氏製止了,“夫人,娘娘羊水未破,扶著娘娘多走走,宮……口也能開得更快些,早些生產,娘娘少遭罪。”
聽了孫氏的話,錢淑琴頓時懊悔不已,她生過三個孩子了,下麵兒媳也生了孫子,居然會在女兒生產時慌了神,竟然忘了女子生產應該如何做才能更快更順利。
錢淑琴心疼的問女兒,“小七疼的厲害嗎,還能不能堅持的住?能堅持娘扶著你走一走?”
“還能堅持。”到了關鍵時刻,曲簌知曉聽專業人士的話最好,隨即對孫氏說道:“嬤嬤有什麼好的建議儘管說出來,本宮一定配合,等孩子平安出生,除皇上賞賜外,本宮還另外有賞?”
“多謝娘娘,娘娘信任奴婢,奴婢一定拿出看家本領,助娘娘順利生產。”
聽到能領兩份賞銀,孫氏臉上堆滿了笑意,她們選擇進宮當產婆,就是為了給家裡多掙些錢,能得賞賜,當然歡喜了,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娘娘未用早膳,有什麼想吃的與小廚房交代,趁著輕鬆時多吃點,稍後體力才會足。”
經孫氏提醒,曲簌感覺到肚子餓了,思索片刻說道:“來一碗雞湯小餛飩,六個小籠包,再來一碗牛奶銀耳羹,多放一些糖。”
白芷連忙按曲簌的要求去讓小廚房準備,兩刻鐘不到,所有吃食端了上來,曲簌就坐在床邊,支了張小桌子,疼時靠著深呼吸緩解疼痛,疼過了大口大口吃著早膳,最後竟然將準備的早膳吃乾淨了。
剛吃完早膳,皇後娘娘和曲濟仁及另外兩位太醫、醫女趕來了,曲濟仁沒避諱進到產室為曲簌把了脈,確認暫時一切平安,才退到產房外。
皇後娘娘問了幾句,也退到屋外守著,同時,還將聞訊趕來探望的嬪妃趕了回去。
又過了半個時辰,曲簌進產房已經快一個時辰了,曲簌走走停停,走累躺下歇會兒,歇夠了又起來走一走,疼的時間越來越長,疼的間隙越來越短,宮……口從開始的兩指開到六指,曲簌人也從剛開始的能咬牙堅持或者和母親說些話轉移注意力,到現在每次疼痛襲來時,不想說話,忍不住發出淺淺的呻吟。
又是一陣疼痛襲來,曲簌終於忍不住與錢淑琴抱怨,“娘,我疼 ……”疼痛如潮水般湧來,一波接著一波,一波比一波強,超出忍受的範圍,曲簌覺得像是看不到頭一樣,為自己剛開始樂觀的想法感到好笑。
錢淑琴是看在眼裡,疼在心裡,無能為力,隻能安慰著,“小七,彆怕,娘在呢,很快就好了。”
“娘,皇上呢,他怎麼還不回來。”越來越疼,曲簌想到了那個讓她遭罪的罪魁禍首,明知肖政是去上朝了,還是委屈的不行,他說過她生孩子要在外等著的,這快要生了,還不見人影。
騙子,大騙子,再也不相信他了,想到此,曲簌的眼淚如珍珠般掉落了下來,一半是疼,一半是委屈。
錢淑琴不知皇上幾時會回來,擦著曲簌臉上的眼淚,哄道:“小忠子去等著了,皇上很快就回來了。”
“很快是多快?”曲簌又問。
沒等錢淑琴回答,產室門口傳來一陣嘈雜聲,仔細聽是肖政嗬斥人的聲音,然後,曲簌剛才念著的人出現在了她的麵前。
在穩婆錯愕的眼神中,肖政三兩步走到曲簌跟前,從錢淑琴和產婆手中接過曲簌,一隻手輕撫著曲簌汗濕又蒼白的臉,歉意的道:“小七,朕回來遲了。”
清明殿外全是侍衛,小忠子也不敢進去稟報消息,等到肖政下朝,從小忠子口中得知曲簌已經發動一個多時辰了,著急的連朝服都未換下,小跑著來到昭純宮。
來的路上,肖政心中就在想,他晚了這些時候才到,平日嬌嬌軟軟的小七,一個人不知會如何害怕呢。
肖政著急的想見到曲簌,想進去卻被太監阻攔,才發生了產室內的人聽到他嗬斥人的那一幕。
見到想見的人,曲簌再也繃不住了,抱著肖政哭訴道:“你怎麼才回來,我好疼好疼的,也好害怕。”
“是朕的錯,是朕的不是……苦了小七了。”肖政心疼的不行,一個勁的安慰曲簌。
曲簌哭著哭著,突然 “啊——”的一聲,彎下腰捧著肚子,臉上布滿了痛苦的神色,腳邊流下一灘水漬。
“怎麼了?”肖政著急的問。
見狀,產婆不顧肖政在場,上前檢查,緊接著對肖政說道:“皇上,娘娘羊水破了,馬上要生了,請皇上先出去。”
才來又要出去,肖政是不願的,可看著他在場,產婆畏手畏腳的,肖政不得不出去,出去之前,肖政緊緊握住曲簌的手,“小七彆怕,撐著些,朕在外等著你,等你生了,立刻就能看到朕。”
曲簌帶著哭腔“嗯”了一聲,聽的肖政心中酸澀不已。
肖政出去後,孫氏把曲簌扶上床,再檢查已經開全了,孫氏囑咐道:“娘娘,現在奴婢如何說,你如何做,儘量不要大喊大叫,我們用最快的時間把小皇子生下來。”
曲簌疼的說不出話,點頭表示知道了,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曲簌不知道是如何度過的,一次次用力,一次次力竭之後倒下,然後又強撐著用力,疼痛加疲憊感,曲簌有幾次萌生了放棄的念頭。
“嬤嬤,快了嗎?”曲簌又一次用力後沙啞著聲音問。
“快了,娘娘,再堅持一會兒就好了。”
曲簌攥緊被子,在一陣用力後,終於聽到盼望已久的那句話。
“娘娘,快,看到孩子的頭了,彆歇氣,趁著疼痛用力,堅持久一點。”
錢淑琴也紅著眼睛哽咽的說道:“小七,堅持堅持,快了。”
……
聽著屋內曲簌的呻吟聲,看著一盆接一盆的血水被端出來,門外對此情況司空見慣的曲濟仁著急的走來走去,一刻也站不住。
肖政被勸著換好常服坐在凳子上,雙手快將凳子的扶手捏發白了,從他出來起,一直未聽到小七像其他嬪妃生產時一樣的尖叫聲,隻有弱弱的呻吟聲和低低的叫疼聲,聽著反而更加心疼了,想敲門問情況,又怕打擾到裡麵。
在聽到產婆的那句‘看到頭’時,肖政站起身,僵硬著身子和曲濟仁同時往產房門口靠,半盞茶的功夫,伴隨著曲簌一聲難受的悶哼聲落,產房內終於傳出了孩子響亮的啼哭聲。
緊隨著屋內傳出產婆的聲音,“恭喜娘娘,是個小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