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害皇嗣是什麼罪?林容豔在心中默想,白綾、毒酒、或者是直接杖斃,當年韓昭容便是因為謀害皇嗣的罪被打入冷宮,瘋了之後自儘的。
她推了大公主,被貶入冷宮,皇後一定會針對她的,不,她不能過冷宮的生活。
林容豔終於意識到害怕,爬著到林平夏身邊,“大哥,你救我,你救我,我不要死,我也不要去冷宮,大哥,你救救我,你隻有我一個妹妹啊。”
林容豔在這一刻意識到,家裡的一切不再是父親母親做主,而是大哥做主了。
林平夏拉起被林容豔壓住的衣服一角,眼神平靜的望向她,“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對你,林家仁至義儘了,你出手那刻起,就該想到會有怎樣的結局了。”
“我隻是推了她們一下,儷良妃和大公主不是沒事嗎?我向她們賠禮道歉好不好?”
曲簌忍不住了,站起來指著林容豔大罵,“我和大公主沒事,是我會遊泳,是我們命大,不是你及時止損,也不是你幡然悔悟,我肚子裡懷有孩子,大公主才五歲,昨日但凡有個意外,我和大公主都喪命在蓮花池中了。
無論如何,你害人性命的罪責是存在的。“
“憑什麼你來了,皇上就看不到我了,你不過是一個六品小官家的女兒,靠著魅惑皇上才得以上位,憑什麼大皇子和大公主和你交好,憑什麼皇上事事護著你,憑什麼——”最後三個字林容豔是撕心裂肺的吼出來的。
“憑什麼?那皇上憑什麼對你好,你囂張跋扈、自私自利、心腸狠毒,皇上憑什麼寬恕你。”
“因為鎮國公府滿門忠烈,因為我林家為皇上保邊關安寧,你家為皇上做了什麼?”林容豔說的是理所當然。
“皇上對你不夠好嗎?進宮四年無子位居四妃之一,連誕下五皇子的孫貴容都在你之後,福陽宮的吃穿用度一直是宮中最好的,超過了皇後宮中,你小錯不斷,皇上哪次真正意義上責罰過你,這些你感受不到嗎?
再說了,世代鎮國府的男兒為了定安出生入死,用他們的鮮血和生命換來了如今的榮耀。而你呢,一個養在深閨、錦衣玉食備受寵愛的女兒,你有什麼資格心安理得地消耗這份用鮮血和生命換來的榮耀,你問問你父親和哥哥,他們用鎮國公府的功勞要挾過皇上嗎?他們步步謹慎,就怕做出什麼越矩的事來,影響到鎮國公府。”
你又憑什麼攜他人恩情圖報。
你隻知道一味地索取利益,卻從不考慮自己應該付出些什麼,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好事都讓你一個人獨占的道理,家人的犧牲成為你交換利益得失的籌碼,你難道就不覺得羞愧嗎?”
“你對林家的列祖列宗和家中父兄就沒有一絲愧疚嗎?”
林家的事跡曲簌聽肖政說了很多,隻能用‘悲壯’二字來形容,曲簌認為,她既然穿越來了定安,她能在定安安安穩穩的生活,不必經曆戰亂的顛沛流離,離不開鎮國公府的付出。
所以她對容妃的小打小鬨沒放在眼中,亦是沒去追究,算是感謝鎮國公府一代又一代犧牲在戰場上的人。
然而,林容豔作為鎮國公府的女兒,把家中親人用命換來的榮耀,當成犯錯的擋箭牌,曲簌實在是看不下去。
曲簌的一番話說的擲地有聲,不止肖政和皇後聽入迷了,林平夏和鎮國公也用欣賞的目光看向曲簌,比起自家女兒和妹妹,儷良妃更像是鎮國公府的女兒。
這一刻,林平夏和鎮國公徹底放棄了林容豔,他們已經仁至義儘了,是死是活都與林家無關了。
林容豔如瘋婦般跪坐在地上,嘴裡念叨著,“我沒錯,我沒錯,……”
肖政不想讓林容豔繼續在這裡臟了眼睛,冷聲宣布道:“林氏心思歹毒,謀害皇嗣,罪不容恕,即日起,廢為庶人,打入冷宮,非死不得出。”
對於林容豔這樣的人,肖政覺得直接一杯毒酒太便宜她的,過慣了高高在上、錦衣玉食生活的人,跌入穀底才是最好的折磨,冷宮的日子,林容豔會生不如死。
聽到‘冷宮‘二字,林容豔終於恢複了點神智,“皇上,臣妾錯了,我錯了,我不去冷宮,我不要去冷宮。“
見皇上神色冷冽,又見父兄對皇上的處罰沒有絲毫動容,林容豔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了母親身上,“母親,救救我,你求求父親和哥哥救救我,我不要去冷宮,我會死的,母親,你答應過三哥會好好照顧我的。”
想到了三哥,林容豔忽然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衝著肖政說道:“皇上,你不能罰我,我的三哥是為了皇上才死的,你不能罰我。”
林容豔以為提到三哥林平賀母親會心軟,然而,林容豔等來的是鎮國公夫人的兩巴掌,“你……你有何臉麵提你三哥,你三哥死了都不安心,還要為你當擋箭牌,我……我沒有你這樣不仁不義不孝的女兒。”
在此之前,鎮國公夫人心中還有一絲不忍,可從林容豔拉出林平賀當擋箭牌那刻起,鎮國公夫人那一絲不忍也消失了。
小兒子早亡是鎮國公夫人不可提及的痛,小兒子生前最疼這個妹妹,沒想到,小兒子死了也不得安生,他最疼愛的妹妹把他當作免受責罰的工具。
鎮國公夫人冷漠的看向女兒,“林容豔,你今日犯下的過錯,有我很大一部分責任,是我教女不嚴,今日的一切是我的報應,是我該受的,等我到了地下,親自向林家列祖列宗賠罪。”
最後一絲期望落空,林容豔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癱坐在地上喃喃道:“你們不救我,你們為了保住自己,居然不救我,不對啊,茉兒說過,鎮國公府位高權重,皇上看在鎮國公府的麵子上,是不會重罰我的,對,皇上是不會重罰我的。”
林容豔一會兒哭,一會兒笑,一會兒罵曲簌,一會兒罵父母和哥哥,總之,在她眼中,她自己是無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