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的同事在那個年代是個很時尚的人,他當時手裡拿著一個相機,當然對那個時候的人來說大人都沒幾個人認識這為何物,更彆提小小年紀的我了。
他提議給我拍一張照片,我姥姥極力反對,她的意識裡拍照片好似能殺死體內的什麼東西一樣覺得不吉利,我的幾個姨都勸她沒事,就是留下個念想那種,孩子長大了可以看。
姥姥似懂非懂的同意了,前提是得帶上我三姨家的小哥,先給他大外孫拍一張。
他比我大一歲,那時候在姥姥家我老舅還沒結婚,他是唯一一個男丁,最受寵的一個,更是混世魔王般的存在,和他一起玩的時候我就怕他拿繩子,那簡直是我童年的噩夢,他用繩子把我們幾個小的捆在大門上,然後把我老舅的大狗牽出來嚇唬我們,我們這幾個小的在大門上嚇的哇哇大哭,他如同打雞血一般興奮,手舞足蹈的嘚瑟著,一時興起騎到了大狗身上,大狗反口就是一下咬在了他大腿上。
當時我們都嚇傻了,我姥跑出來抱著我哥哇哇哭,那真是看出來心疼了,鼻涕都留到嘴裡了。
全家大小都瘋了一般抱著我小哥往出跑,那時候我們不知道他們要去哪裡,後來才知道是送去鎮裡的衛生院打針,要知道那時候打狂犬疫苗是多奢侈的存在。
大人們都走了,獨留我們幾個丫頭片子還綁在大門上沒人管,起風了,風吹著我們剛剛哭完的小臉蛋似溫柔,似可憐。
八十年代的女孩一群也不如一個男孩。不記得過了多久,我隻知道二姨家的大姐都綁在門上睡著了,大人們回來了才想起我們還綁在大門上。
我們姐幾個如同受驚的小雞仔一般齊刷在姥姥家屋裡站一排,等待著大人們的訓斥,不管大一點的還是小一點的我們從小的思想就是所有的錯誤就是女孩惹的禍。
我們沒權利也沒本事辯駁,出乎意料的是我們居然都逃過一劫沒人挨收拾,後來過了很久才知道是我姥爺他堅決反對收拾我們幾個,他不認為是這幾個丫頭的錯。
姥爺他並非我們的親姥爺,他姓鄭,我媽和我老舅他們一共姐七個都姓王,是河北老家闖關東來到東北的,來了沒幾年我的親姥爺就病逝了。
才有了我們現在的姥爺,他和我們每一個人都沒有血緣關係,也沒文化不認字,輕易在這家也不發言,但是他隻要一說話還是很有分量的,雖不是親生的這些子女對他都非常尊敬,就是都沒叫爸,叫叔。
就連我老姨家裡最小的一個孩子也是叫了幾天爸就又跟著幾個姐姐改口了,孩子太多了,我老姨隻比我二姨家的大姐大倆歲而已。
我二妹小蘭出生在姥姥家,她在那裡呆的時間也長,她和我姥爺的感情也最深。
我們姐幾個背後開玩笑說這次姥爺替我們說話是借了小蘭的光。三姨家小哥被狗咬傷後更成了家族的小皇帝,每天好吃好喝緊著他,我們幾個隻有看著的份。
所以這次爸爸同事提出拍照正好我小哥在姥姥家過土皇上的日子,姥姥的提議爸爸同事也沒反對,苦笑一下說好的老太太,咱們現在先給男孩拍,全家商量著在哪裡拍照片合適,最後選定園子裡一棵小果樹,新栽的還很小,我現在看照片都看不出來那是一棵什麼果樹。
搬來一個小凳子,我小哥站在上邊,我哢吧著大眼睛抬頭望著他,手裡拿著剛剛爸爸同事送我的氣球,小哥搶過去,說我拿氣球照,我沒敢大聲哭,那可是我人生中第一個玩具,我以為我要失去這個玩具了。
爸爸的同事是個極其聰明的人,他說可以啊,哥哥拿氣球照,然後妹妹也拿氣球照,長大了也是你們兄妹的一段回憶呢,我小哥聽完興高采烈的擺了個認為最帥的姿勢照完了,輪到我了,我是被爸爸同事抱上去的他把氣球遞給我,還小聲跟我說,孩子,是你的就要去爭取,不要一味的忍讓,我們可以用不同的方式去爭取你想要的東西。
我雖然一句聽不懂,但是我缺記住了。略帶羞澀的手拿氣球拍了我人生第一張照片,也是我唯一的一張童年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