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恩和阿洛坐在黑市雜物間裡，逼仄窄小的環境給父子兩個提供了不少安全感，越是人蛇混雜的地方彆人就越難以發現他們的不同。
他很慶幸當初在裂隙區做的偷渡決定，至少真的在中央星給阿洛找到了活路，甚至連自己體內的崩壞值都清零了。
崩壞值不是一成不變的東西，久久得不到亞雌精神力安撫或者精神撫慰劑依然會有增長的情況，可留給他的時間更多了，不用時時被死亡的驚惶陰影籠罩。
他和阿洛也不用日日處於崩壞值爆發產生異變的恐懼中，隻是報道上說的就一定是真的嗎？
凱恩盯著星環投影，喉結因為緊張和乾澀上下滾動，投影上的內容正是一群身穿永生誌願者服飾的人們依次激動的和永生集團首席執行官鮑勃握手，眼睛閃爍著近乎虔誠的光芒。
“是永生集團給了我們第二次生命，我們由衷感謝永生集團的善舉！”
“永生集團才是星際人類的崩壞值徹底清零的希望！”
“掌控永生集團的容氏家族將會因為破獲崩壞值的秘密永遠記錄在曆史最鮮明的一頁！”
種種吹捧的話語翻滾在報道的評論區，表達出信徒們的狂熱。
“這很不對勁”坐在凱恩對麵的阿洛搖頭道：“我在被治療的過程中曾經清醒過，但眼睛上卻被遮掩的嚴嚴實實，然後再次睜開眼看到的卻是我們借宿的街邊角落，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那為什麼這麼人會如此篤定是永生集團救了他們呢？發生在他們身上的和發生在我們身上的事情不一樣嗎？”
凱恩關於當天有限的記憶中也是被人蒙著眼睛進入金屬門，耳邊似乎響起儀器的聲音，那個從自己額頭開始展開的觸感，他現在都分不清到底是帶有溫度的金屬，還是一個人的指尖？
可是這些細節永生公司並沒有披露出來。
這些被永生公司治愈的幸存者們就更好笑了，他們知道治療室牆壁的顏色嗎？看到了治療室的儀器嗎？為什麼就如此確定是永生集團救的他們呢？
阿洛猶豫了一會看向凱恩：“爸，你有沒有感覺到”
“他們好像被洗腦了一樣！”
洗腦？真正被洗腦的人隻有這些誌願者們嗎？
凱恩看著評論區不斷滾動的留言，類似：永生集團萬歲、求求加入崩壞值清零的實驗計劃
真相是這樣嗎？凱恩覺得不對勁的點還有很多，他們現在隻需要躲藏好，在黑市好好乾活，然後想辦法成為中央星的公民就行。
畢竟以他們的能力，就算知道真相，也無法和永生集團這個巨大的財閥體抗衡。
雲荔這些天精神世界蒲公英們的口糧斷頓了，宗凜愧疚的和她說要先停一段時間的試驗體供給，目前情況有些麻煩。
她從星網上也知道一些關於誌願者的事，永生集團宣稱在治療崩壞值的技術上有重大突破，然後就放出了相關誌願者們在體檢艙內檢查出的逆天數值，讓媒體大肆宣傳，抬高了永生集團的股價。
這種炒作噱頭其實很有效，執行官鮑勃說話也非常有水平，在治療崩壞值技術上有重大突破！
這可不是一個結果，而是一個過程，至於這個突破什麼時候麵世還是未知。
但永生集團現在攬入懷中的巨額星幣卻是板上釘釘的事情，有些人賺錢是真的比吃飯喝水還要簡單。
難怪宗凜說永生集團很危險，她剛一在清零崩壞值一事上有進展，那邊永生集團立刻截胡，將她的成果占為己有。
如果她不冒頭，這項成果將會積壓在永生集團的待辦事項裡永久落灰！
如果她敢冒頭，她就會被永生集團的人盯上捕捉，正好上麵積壓的成果因為她的介入開始運行。
中央星皇宮：
容譽的懸浮車平穩降落在宗凜的府邸停機坪中，司機給容譽打開車門。
容譽抬手整理下領帶，西裝手腕處露出的最新款星環閃爍著奪目光芒。
長腿邁進這古老的宮殿，淡定從容的跟隨皇宮侍者前往宗凜殿下的會客廳。
客廳裡，宗凜半倚在真皮沙發上，見他來了客套的揚起嘴角，伸手指了對麵的沙發道：“坐。”
容譽算得上是宗凜的學長，先宗凜三年畢業接管整個永生，在軍校時同樣是個風雲人物。
宗凜抬眼看向容譽，容譽習慣的保持麵對皇室重要人物的謙遜和虛偽，垂下的眼眸半闔，不與之對視。
宗凜的目光卻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之色：“永生集團最近在中央星很高調啊，崩壞值清零的研究鬨得沸沸揚揚，就是不知道容董事長什麼時候可以拿出對公眾的成果，才能平息中央星治安們呈上來的抗議條文。”
崩壞值清零的瘋狂無法遏製，以浮雲區為首首先亂了起來，人們為這種生的希望激情澎湃，迫切需要做些什麼才能抒發出內心的狂熱。
因此這段時間各個轄區的治安官們忙得不可開交，連巡邏機器人都壞了幾百個。
對於造成這些亂象的永生集團，他們能有好臉色就怪了。
容譽微微欠身，臉上仍然掛著公式客套的笑容：“殿下，永生集團的高調並不是空中樓閣，我們有大量的實驗數據作為支撐，科研團隊蟄伏多年才終於有所突破，我覺得這是全人類的幸事，不需要藏著掖著。”
“幸事？”宗凜嗤笑一聲，謊話說多了，容譽或許連自己也騙過了。
他知道永生集團的研究發布太過湊巧，一邊搜集雲荔治愈成功的試驗體，一邊給他們洗腦成永生的恩情，他哪裡看不出永生集團貪婪的索取之相。
宗凜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容譽，你到底要玩什麼把戲！崩壞值清零的項目此前你們從未提出，甚至連中央星研究院都絲毫沒有頭緒，束手無策，你們現在突然提到了非一般的進展，並且範圍極廣的為其造勢，你讓我相信這隻是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