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長夏知道陳硯川有潔癖,此刻她和許芳菲身上都是血,已經弄臟了他的座椅。
但是都已經這樣了,沒辦法了。
她默不作聲用毯子裹住了濕淋淋的許芳菲,自己胡亂用毛巾擦了下身上的水和血跡。
“你身上有哪兒受傷出血了嗎?”陳硯川一邊往最近的醫院開去,一邊緊擰著眉頭問許長夏。
“是我媽身上的血……”許長夏心疼地看向懷裡再次陷入昏迷的許芳菲。
陳硯川回頭看了眼許芳菲,心一橫,直接連闖幾個紅燈,用最快的速度將她們送往醫院。
一直等到醫生護士將許芳菲推進了手術室,陳硯川才長長鬆了口氣,望向一旁的許長夏。
他沉默了幾秒,轉身緩步走到許長夏麵前,輕聲安撫道:“好在,最嚴重的傷處也就是骨折。”
“是,幸好舅舅及時趕到!”許長夏紅著眼朝他道:“如果不是你的話,我們可能今天誰也活不了了!”
“一家人,說什麼客氣話。”陳硯川頓了頓,朝她勉強笑了下,回道。
他說話間,看向許長夏身上。
直到此刻確定許芳菲沒有了生命危險,許長夏心裡一陣陣後怕,加上身上的衣服是濕的,她止不住地一陣陣發著抖。
“你要不然你也去檢查一下,看看身上有什麼什麼傷處,再換套乾淨的病號服。”陳硯川眼裡不覺帶了一絲心疼,朝她低聲道。
雖然醫院暖和些,但這麼冷的天,她渾身都濕透了,他給她的毯子她當時也給了許芳菲,恐怕要受涼。
“不用的。”許長夏隨即客氣地回道:“陸風已經去給家裡打電話了,何嫂他們應該馬上會……”
“夏夏!”許長夏話剛說到一半,兩人身後忽然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兩人幾乎同時朝聲音傳來的聲音看了過去。
是江耀來了!
許長夏幾乎是毫不猶豫地轉身朝江耀走了過去。
她越走越快,最後幾步幾乎是一路小跑著飛撲到江耀懷裡。
“沒事兒了!都是我的錯!”江耀立刻脫下自己身上的外套,裹在了許長夏身上,心疼地死死一把摟住她,溫聲安撫著。
許長夏幾乎是被他摟住的瞬間,眼淚便控製不住無聲地往下掉了下來。
她將整張小臉都埋進了他的懷抱深處,一邊發著抖一邊哽咽道:“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此刻在江耀的身邊,在她最信任的丈夫的懷裡,許長夏才覺得後怕一陣陣地往上湧,連腿都是軟的,幾乎要站不住了。
“都怪我!我不該為了處理霍遠征的事情把你一個人丟下!”江耀此刻心疼得不知該如何是好,他恨不得是自己來承受她剛才所承受所經曆的一切!
恰好他在老宅的時候,來了人說霍遠征的事情查到了一些眉目,讓他立刻趕過去處理。
江耀想著,霍遠征一日不抓起來,他這心裡便一日不得安生,就先趕了過去。
誰知他才離開了兩三個小時,許長夏就出了這樣的事情!
如果不是陳硯川,他不敢想象會有什麼後果!
“何嫂把你衣服帶來了!咱們先去病房把衣服換下好不好?”他摸著許長夏身上到處都是冰涼一片,她的手涼得像是冰塊一般,立刻哄道。
“好。”許長夏確實是冷得吃不住了,點了點頭。
江耀轉身要帶走她的瞬間,又回頭,目光複雜地朝陳硯川看了眼,道:“舅舅,關於剛才的事情,過會兒咱們再細聊!”
很顯然,剛才許長夏他們出事兒,是有人刻意為之!
他前腳剛離開許長夏,後腳她就出事兒,證明暗處一定有一雙眼睛在盯著他們!一旦他有鬆懈的時候,就會對許長夏下手!
對方想要殺掉許長夏!
這件事必須要立刻查出眉目,刻不容緩!
陳硯川沒作聲,隻是點了點頭。
他看著許長夏和江耀兩人離開了,半晌,往後退了兩步,坐在了身後冰涼的長椅上。
他看著兩人身影消失的地方,有些出神。
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秘書將他的衣服,還有新買來的一套女裝急匆匆送了過來,陳硯川才回過神來。
“夏夏小姐呢?”秘書已經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去附近百貨大樓買了新衣服過來,也沒來得及挑款式,看著差不多是許長夏能穿的尺碼,便匆匆買下來送了過來。
他朝周圍看了一圈也沒找到許長夏的人,忍不住著急問道。
兩人隔著半米的距離對視了眼,陳硯川朝他笑了笑,道:“沒事兒了,阿耀來了。”
隻是短短一句話,幾個字,卻讓秘書心裡莫名失落了下。
他看著陳硯川,斟酌了下,小聲問道:“什麼時候來的呀?”
“幾分鐘前。”陳硯川接過他手上的衣服,淡淡回道。
說著,轉身走到一旁無人的辦公室裡,一件件脫掉身上濕透的衣服。
秘書幫他守著門,一聽這話,神色有些不對了。
所以,他和江耀就差了這麼幾分鐘!
陳硯川穿上衣服,回頭見秘書臉上滿是懊惱,忍不住笑道:“你腦子裡想什麼呢?她沒出事兒就好!”
即便江耀沒有提前趕到,即便是他救下了許長夏,他也隻是許長夏的舅舅,這一點,不會因為發生任何事情而有任何變化和動搖。
他和許長夏兩人就隻是長輩與晚輩的關係,僅此而已。
秘書看著他,半晌,卻是忍不住歎了口氣。
或許旁人看不出來,但秘書和陳硯川是多年並肩而戰的上下級和密友的關係,他能看不出陳硯川心裡在想什麼嗎?
陳硯川的笑容裡麵,其實有一絲無奈和苦澀。
可命運就是愛這樣做弄人。
倘若許長夏是在認識江耀之前,就認識了陳硯川,或許,就不會嫁給江耀了。
陳硯川也很好,陳硯川也什麼都好,唯獨就是一點,年紀有些大了,可年紀大會更懂得疼人。
可是這世上哪兒有那麼多的可是呢?
要不是江耀的話,陳硯川也不會跟許長夏認識。
幸好,陳硯川似乎對許長夏隻是有那麼一點點的不同尋常的感情,還沒有很多。
能及時止損,也不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