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來的戲班子,在台上唱戲。
台下,許靖央微微側頭,傾向太子的方向。
“上次寧王世子險些被煙花炸傷的事,給臣女提了個醒,製造煙火的硫磺、硝石等物,也是火藥的來源。”
太子邊聽邊點頭,那雙溫和的眸子,始終看著許靖央的麵容。
許靖央:“而硝石硫磺這一類原料,一直是我朝嚴格管控的東西。”
太子仿佛明白她要說什麼。
“這一點,孤也想到了,刺客能獲取硝石硫磺的途徑,隻有一種,花炮司,雖說民間也有製作煙火的作坊,但都要在花炮司掛名,否則便是重罪。”
“在安棠遇襲以後,孤第一時間查問花炮司,他們的火炮數目正常,並無可疑之處。”
許靖央微微頷首:“但殿下還漏了一個地方。”
“什麼?”
“兵器司,臣女曾陪阿兄在邊關待過,有些火藥會因為各種問題無法使用,一般這樣的次品會送回京城,由兵器司接管。”
周圍漸漸聚集了不少官員來聽她說話。
太子的眉頭也漸漸攢起。
許靖央道:“送回兵器司的火藥,都要做拆除廢用處理,但若有人想從中作梗,偷取原料便容易多了,至少不會有人去查那些已經廢棄的火藥去了哪兒。”
威國公感覺不太妙,他立刻製止。
“靖央,官場上的事,你不懂,彆亂說。”
平時這個大女兒最是謹慎本分,今天怎麼連這種話都敢說?
太子製止威國公:“許大小姐說的不無道理,國公爺無需緊張。”
說完,他帶著點沉思,看向許靖央:“你是懷疑,刺客拿了廢棄的火藥,拆除後提取原料做的煙花?”
許靖央鳳眸漆黑,唇邊掛著若有似無的笑。
周圍的官員們,都豎起耳朵在等待她的後話。
“刺客的事,自有王爺和諸位殿下們去徹查,臣女想說的,是兵器司處理那些廢棄火藥,一直沒有明確流程,才給了彆人可乘之機。”
“阿兄還在世曾說,這些有問題的火藥,即便打不出威力,但用來做改進火銃的材料,一樣能發揮作用,上次我看見寧王世子遇刺,就想到了阿兄說的這件事。”
太子眼中一亮:“改進火銃?神策大將軍可曾說了具體辦法?”
許靖央遺憾搖頭:“阿兄還沒來得及說,就……”
旁邊聽見這番話的眾臣,竟不約而同發出惋惜的歎氣聲。
“火銃要是能改進,咱們的強兵良將,便如虎添翼!”
“是啊,真可惜,神策大將軍這樣百年一遇的帥才,為何會英年早逝,歎天道不公,哎……”
眾人紛紛感慨。
太子亦有憾色,但他對許靖央拱手。
“許大小姐能說這些,對我朝助益良多,孤要謝你。”
他舉杯敬酒,連帶著旁邊的臣子們,也對許靖央刮目相看。
最後,又都去讚美威國公了。
說他虎父無犬子,把他誇得飄飄欲然。
威國公一高興,就連飲好幾杯酒,笑聲不斷。
許靖央餘光看見寧王黨的幾個臣子,也在議論這件事,她不動聲色收回目光。
餌就放在這裡,她相當於喊話蕭賀夜,軍事改良的能力,她有,若他不要,她就給彆人。
宴席進行到一半,威國公已經醉了。
許靖央去女賓席轉了一圈,梁氏帶著她認識了好幾位名門閨秀。
許靖姿悄悄在她耳邊說:“鄧家的小姐一個也沒來,就送了禮,可見還在生氣。”
許靖央拍了拍她的手:“不用在意她們。”
丁管家快步走過來:“大夫人,大小姐,老爺跟人爭論起來了,再說下去,就要吵架了。”
許靖央皺眉。
她向來不喜歡威國公的酒品,因著他總會酒後暴露本性。
丁管家說,以前威國公還沒被冊封時,他有個上峰曹武將,兩個人不對付,關係不好。
威國公方才就是在跟他爭。
因為曹武將來給威國公敬酒的時候,威國公竟笑話曹家沒有兒子,是絕後了。
他喝多了,說話得罪人也不自知,曹武將自然生氣,與他理論,提起了許鳴錚癡傻的事。
兩人一言一語,彼此戳對方痛點,就差打起來。
梁氏道:“快去看看。”
去了男賓席,這裡已經吵嚷起來。
當著太子和魏王的麵,威國公臉氣得通紅,對曹武將道——
“你嘲笑我兒子?你可知道我女兒靖央的武功,是天下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