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靖央抿唇,看向水麵上的三色龍舟。
長公主和皇後針鋒相對,她選誰都不好。
許靖央寧願不得罪任何一方。
她主動說:“臣女選黑龍舟吧。”
周圍的人訝然。
在麵對長公主探究的眼神時,許靖央解釋:“方才看見王爺的劃手,號子更急,速度更快,隻是調子亂了,說不定能贏,既是押寶,臣女覺得賭一賭運氣的成分更好。”
皇後笑得不動聲色:“你倒是會說話。”
隨著許靖央押注,宮女拿著托盤,又轉去彆人麵前。
更多的人押長公主或皇後,隻有少部分人跟許靖央的賭黑龍舟會贏。
就連許靖姿,想了想,也悄悄押寶長公主的龍舟贏。
這時,眾人眼看著三艘龍舟,進入了湍急的彎道。
卻在這時,紅、黃兩艘龍舟竟不慎相撞!
兩艘龍舟的劃手互相推搡擁擠。
不知是誰先動手,彼此拉扯,竟打了起來。
許靖姿伸著脖子看,這時皺眉,擔心道:“哎呀!怎麼打起來了!”
突然!
兩艘龍舟側翻,所有劃手包括鼓手都掉進水裡,場麵更加混亂。
這時,黑龍舟果然從後麵一騎絕塵,很快將彆的龍舟甩在身後,闖入終點。
勝負已定,長公主和皇後的麵色都有詫異。
“怎麼又出這種事?”魏王心直口快,說了出來,“去年也是如此!”
皇後看他一眼,他立時閉嘴。
“比賽就是這樣,有輸有贏,皇姐彆生氣就好,那些劃手不懂事。”皇後笑盈盈看著長公主。
長公主自然語氣平靜:“倒也沒什麼,隻是可惜了,聽說弟媳家今年是新做的龍舟。”
蕭賀夜拱手:“多謝姑姑和母後謙讓,才讓兒臣贏了。”
許靖央餘光看見平王盯著水麵,笑容很冷,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她緩緩收回目光。
那廂,許夫人和許柔箏也很驚訝。
許柔箏:“皇後的龍舟沒贏,劃手上不來,豈不是白費功夫。”
許夫人沉著陰翳的眼神:“彆急,大不了,一會讓那穩婆的兒子跪去長公主的馬車前,鬨大此事!”
就在這時,長公主為表公正,說:“出宮之前,皇弟特地說過,這次龍舟劃手都辛苦了,本宮也應慷慨一回,叫他們都上來領賞吧。”
緊接著,她讓宮女帶眾人入座,等待宴席開始。
許靖央心下一斂。
這麼說,那穩婆的兒子,還是有機會上來?
她剛坐在桌子邊,就有宮女送來一杯美酒。
許靖央看彆人都沒有,微微皺眉:“隻給我的?”
宮女低著頭說:“平王殿下所賜。”
許靖央抬眸,看向不遠處,皇後的船廂裡,珠簾卷起,平王朝她的方向舉了舉酒杯。
他狹長眸中寫滿看好戲的戲謔。
非要看許靖央被當眾揭穿,下不來台的樣子。
然而,許靖央依舊滿麵鎮定,並不慌張,隻朝他的方向拱了拱手。
侍衛們去撈江裡的劃手了,趁著這個時候,長公主和皇後賞賜每桌美酒佳肴,還有香粽,邀請大家共慶端午。
就在這時,有個太監模樣的人匆匆上來,在長公主耳邊說了幾句什麼,之後又去跟皇後彙報。
隻聽長公主驚訝的語氣問:“果真?那快請上來。”
不一會,侍衛帶著一個穿著道袍的人上來了。
許靖姿坐在許靖央身邊,皺眉嘟囔:“這不是青元子道長嗎?怎麼他也能來這裡?”
許靖央低聲解釋:“太後娘娘還在世時,曾聽他講經,他又是太霞觀的觀主,故而能得重視,也正常。”
許夫人和許柔箏對視一眼,顯然是都沒想到,青元子會出現在這裡。
隻能看見青元子拱手,在船廂裡,向長公主和皇後請安,卻聽不太清楚說了什麼。
不一會,長公主就含笑說:“這是自然,送彩頭是好事,勞煩道長了。”
片刻後,青元子被長公主身邊的張嬤嬤領著,還有皇後身邊的大宮女相陪,挨桌贈送五彩藥繩編織的手串。
還說這是道觀裡編好的,在香火上過了兩遍,能驅邪避蚊蟲。
待送到許靖央這桌時,他雙手遞給許靖央。
當著大家的麵,用所有人能聽得到的聲音說:“許大小姐,這麼湊巧又見麵了,昨日偶遇已經仙逝飛升的玄真道長的弟子,聽他提起您和您兄長。”
許靖央反問:“我阿兄?”
“您不知道麼?當初神策大將軍出生時身體孱弱,玄真道長雲遊時路過,看他命格奇特,就將他接去道觀,這事,許夫人亦知曉。”
青元子看向許夫人。
一旁的許夫人握著酒盞,都愣住了。
她說過嗎?好像確實是說過,當初為了解釋神策大將軍許靖寒,為什麼這麼多年不在家裡住的時候,在外麵四處散播過這則傳言。
隻說許靖寒年幼時,是在道觀長大的,但是沒有說到底是哪個道觀呀!
許夫人感覺不對,忍不住開口:“青元子道長,當年……”
沒想到青元子打斷了她的話,隻是一再朝許靖央拱手。
“剛剛去隔壁的畫舫上,也同國公爺說了此事,哎,早知道神策大將軍是玄真道長收養長大,那日貧道在國公府上,說什麼也要好好拜見您,畢竟您可是大將軍的親妹妹,命格同樣不凡。”
青元子從袖子裡,拿出一個玉牌。
“這是玄真道長當年為神策大將軍雕刻,讓他隨身佩戴,隻不過大將軍離開道觀後,將此玉佩也遺落下了,昨日遇到他的弟子,請貧道代為轉還,算得上是物歸原主。”
許靖央接過來:“多謝道長。”
青元子說罷,就被侍衛領著告退了。
皇後忽然道:“許大小姐,可否也讓我們看看那塊玉佩?”
許靖央立刻送上前去。
玉佩上雕刻著篆文和符法,能化邪避凶。
皇後來回打量,緩緩道:“錯不了,就是玄真道長親手所刻的東西,母後生前也有一塊,賜予本宮了。”
說完,皇後暗中向平王遞了個眼神。
長公主的聲音傳來:“靖央,沒想到你阿兄,竟是跟著玄真道長長大的,怪不得如此優秀!”
平王的眼神都要陰出水了。
玄真道長是誰?那是給先帝做過超度的老道長!
非常德高望重!
有他做保,許靖央的身世,還能錯得了?
許柔箏已經傻眼了,尤其是在捕捉到平王看她的眼神過後,瞬間背後一冷。
怎麼回事?為何會這樣?
許靖央何時跟玄真道長認識的?
許夫人更是覺得不可思議,玄真道長死了五年了!許靖央再有本事,也不能拿到他的舊物吧?
就在她們一頭霧水的時候,有人快步上來畫舫。
顧嘉頭發濕漉漉的,還沒來得及更換衣裳。
他走到長公主跟前,拱手氣洶洶道:“在下要向殿下檢舉,黃龍舟上的劃手偷藏匕首,在水中險些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