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嶽山上空
“砰砰砰——!”
“噠噠噠噠噠噠——!”
沉悶而急促的 37高炮怒吼聲與密集的 127高射機槍咆哮聲響徹山穀!
火光乍現!
一架低空掠過的美軍戰機機腹猛然爆開一團刺眼的火球,高爆彈直接洞穿了它脆弱的鋁製蒙皮,撕裂了油箱。
它像一隻被點燃的火鳥,拖著長長的黑煙和火焰,翻滾著、尖叫著狠狠砸向山腰,發出震天的爆炸。
“轟——!!!”
“嗚——!”
另一架試圖拉起的“地獄貓”戰機被一串高射機槍的曳光彈咬住左翼。
子彈瞬間打穿了引擎散熱罩,濃煙伴著機油如噴泉般湧出。
它劇烈搖擺著,失去動力,歪歪斜斜地試圖滑行向江麵。
最終在半空失控解體,殘骸雨點般灑落。
美軍戰機群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遠超預期的猛烈還擊打得措手不及,編隊出現了短暫的混亂。
海鷗一號戰機內
“該死的!不要畏懼和躲避!”
“這次托馬斯中將給我們下達的是死命令,隻有打贏和死兩個選項!”
“早點解決這些中國火炮集群,我們才能早點完成任務,減少傷亡!”
“趁著中國空軍沒支援,速戰速決,否則待會更難打!”
“重複一遍,全力衝擊,速戰速決!”
美空軍上校傑克對著通訊電台,大聲吼道。
“收到,!”
“收到,!”
“……”
美軍戰機群的各個飛行員紛紛通過通訊電台回應,並咬緊牙關,繼續壓著機頭發出刺耳的尖嘯俯衝下來!
“盯住俯衝的!集中火力!”
“彆讓狗日的美國鬼子輕易投彈!”
雷公的聲音通過簡陋的電話線和嘶吼傳達到每一個還能開火的炮位。
戰鬥進入了最慘烈、最血腥的貼身肉搏階段。
美軍飛機冒著密集的防空火網,憑借速度瘋狂俯衝,投下重磅炸彈,或者用機炮瘋狂掃射暴露的炮位。
誌願軍高炮陣地則迎著暴雨般的子彈和呼嘯而來的炸彈,用最快的速度裝填、瞄準、射擊!
“快!裝填手!快啊!”
“三點方向!又一架!俯衝下來了!”
“高炮!壓製它!彆讓它瞄準!”
鬆嶽山炮兵陣地上硝煙彌漫,火光衝天。
尖銳的炮彈破空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機炮掃射的爆裂聲、飛機引擎瀕死的哀嚎、戰士們相互呼號甚至受傷慘叫的聲音……交織成一曲人類製造的最為瘋狂的地獄交響。
一處 57高炮陣地被俯衝的美軍“海盜”戰機準確命中,炮盾被撕開,火星四濺!
誌願軍操縱手被巨大的衝擊波掀飛,當場犧牲。
誌願軍副炮手滿臉是血,掙紮著爬起來,嘶吼著撲向炮位,試圖單人繼續操作。
然而,更多的機炮子彈潑水般落下。
炮位瞬間被打成了篩子,連人帶炮化為燃燒的廢墟。
不遠處,一處高射機槍掩體瘋狂噴吐著火舌。
連續的火鞭抽打在一架俯衝的“海盜”身上,打得它火花四濺。
但它投下的炸彈在掩體近處爆炸,巨大的氣浪掀飛了整座沙袋掩體。
誌願軍機槍手和誌願軍副射手被埋在了下麵,隻有那挺歪倒的機槍槍管還在熾熱發紅。
與此同時,美軍戰機群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天空中不斷有燃燒的美軍戰機墜落、爆炸、解體。
燃燒的碎片像流星雨般帶著死亡的氣息砸向地麵和江麵,激起的火光映紅了半邊天。
但防空炮群同樣在急劇減員和損耗。
美軍的轟炸極為精準和瘋狂。
他們利用數量優勢和俯衝投彈的威力,不顧傷亡地強行拔除著誌願軍的防空火力點。
一個接一個的炮位被打啞、被炸毀。高炮的怒吼聲越來越稀疏,密集的火力網漸漸露出了破綻。
原本如同刺蝟般的鬆嶽山防空陣地,被硬生生啃噬得支離破碎。
“轟!”
刹那間,又是一顆防空炸彈落下。
爆炸的衝擊波裹挾著彈片快速擴散,很快就將爆炸邊緣的誌願軍戰士王二狗炸傷。
“二狗!!!”
雷公見狀,連忙衝上前去。
他看著王二狗的身體被彈片洞穿的血洞,如同看著孩子即將死去的老人般無力。
“雷公,總指揮說……俺們除了航母還可能搶到戰列艦。”
“那戰列艦的炮口……老大了。”
“可惜啊……俺看不到了……”
王二狗臉上帶著一絲釋然的笑意,吃力的說道。
“能看到的,能看到的,航母會有的,戰列艦也會有的!”
“衛生員快過……”
雷公抹了把眼淚,正要大聲喊道。
“俺哥死在日本鬼子手下那會兒,俺娘的眼睛已經哭瞎了……”
“求求你……幫俺照顧,在河南洛陽下榕樹村……”
然而王二狗卻一把抓住了雷公的手,用儘最後一絲力氣說道。
雷公已經泣不成聲,隻能重重點頭應下。
看到雷公點頭後,王二狗心中一鬆,這才歪頭進入長眠。
雷公站起身,看著靜靜躺在地上的一具具遺體,心都在滴血般的疼。
這些和他一起從東北、從長津湖一路走來的弟兄,這些在他手下練就了一身本領的炮兵。
此時,就在他眼前,在呼嘯的鋼鐵和烈火中一片片倒下。
他看到年輕的裝填手抱著滾燙的炮彈撲倒在炮位上,再也起不來。
他看到老炮長的半截身體被炸飛到壕溝裡。
他看到陣地間奔跑傳達命令的通訊員被俯衝的機炮撕成碎片……
“總指揮……命令我們轉移!”
“而且高炮隻剩三成了,頂不住了!”
一名誌願軍跌跌撞撞衝進雷公的掩體,聲音嘶啞哽咽,臉上混合著血淚。
雷公聞言,猛地抬頭望向天空。
此刻的美軍機群,雖然依舊規模龐大,但已不複最初的鋪天蓋地。
視線所及,灰藍色的影子稀疏了許多。
美軍戰機在空中盤旋、俯衝的軌跡也透著一絲遲疑和忌憚。
粗略估計,至少有一半的美軍艦載機拖著黑煙、化作火球、或直接消失在視線儘頭。
也就是說,後續攻仁川港搶航母和戰列艦的時候,美軍的戰機力量將減少一半。
地麵上,他熟悉的那一聲聲高炮的怒吼,也的確變得稀稀拉拉。
許多熟悉的炮位點,此刻隻剩下沉默的硝煙和燃燒的殘骸。
彈藥消耗巨大,人員傷亡慘重,繼續硬頂下去,用不了多久,整個防空群都將全軍覆沒。
“瓜娃子們——!打光最後一輪!!”
“打完後按預定路線,鑽地道撤!!”
“活著的,剩下的人都給老子活著!!快!!!”
雷公對著話筒,用儘全身力氣發出近乎破碎的嘶吼。
命令傳下,殘餘的防空炮位仿佛聽到了來自煉獄的集結號,爆發出了最後的瘋狂!
“轟!轟!轟!”
“噠噠噠噠…………”
幾門僅存的 37炮和幾挺高射機槍,不顧一切地向低空盤旋尋找最後目標的敵機猛烈開火。
誌願軍彈藥手赤膊上陣,不顧炮膛滾燙,以最快的速度遞送著最後的炮彈!
誌願軍炮手嘶吼著轉動沉重的方向機和高低機,將滿腔的悲憤和恨意融入每一次擊發!
又有兩架俯衝過低、反應不及的美軍戰機在空中化作兩團巨大的橘紅色火球!
“撤——!!!”
雷公見時機到了,當即發出最後的呐喊。
幸存的誌願軍戰士們如同潮水般從炮位上退下。
他們相互攙扶著、拖拽著傷員,毫不猶豫地衝向各個隱蔽在岩石後、焦木根下、彈坑深處的黝黑地道口。
美軍飛行員發現了誌願軍的撤退跡象,試圖俯衝下來掃射攔截。
但幸存的誌願軍戰士們動作異常迅捷,他們對這些如同蛛網般縱橫交錯的地道口位置早已爛熟於心。
瞬間,人影紛紛消失在洞口。
緊隨而來的機炮子彈徒勞地將洞口附近的焦土和碎石打得四處飛濺。
幾個戰士合力扛著一位雙腿被炸斷的傷員,在機槍的掩護下,踉蹌著墜入最近的地道口。
另兩名戰士負責引爆預設的炸藥,隨著幾聲沉悶的爆炸,幾條主要的地道入口被成功堵塞,阻止了追兵的可能。
………………………………
與此同時,鬆嶽山山腰
被誘入複雜區域的詹姆斯團先鋒部隊,此刻正身處活地獄。
高大興的正麵部隊之前佯裝潰退,將他們引入伏擊圈。
隨即立刻依托殘存的地表工事、反斜麵和無數隱蔽的射孔,發動了堅決的“關門”反攻。
幾乎在瞬間,整個山腰區域沸騰了!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輕重機槍的怒吼撕心裂肺,形成一道道肉眼可見的火鞭,居高臨下地抽向擠在山道、開闊地和彈坑中猝不及防的美軍。
曳光彈如流星般飛躍,將美軍士兵的身體打得血肉橫飛,將他們賴以掩護的裝甲車薄鋼板瞬間撕開篩子。
隱蔽在更深處的迫擊炮陣地發出沉悶的“通!通!”聲。
82、60迫擊炮彈帶著尖嘯,劃出高高的弧線,精確地砸向美軍剛剛試圖建立的臨時指揮點、重武器集結點和混亂的人堆中。
“轟!轟!轟……”
爆炸的火光和煙柱此起彼伏,泥土、石塊、人體殘肢被拋向空中。
彈片像鋼雨般潑灑,大麵積殺傷著暴露的美軍。
“還擊!火力點反壓製!”
“裝甲車坦克掩護!”
詹姆斯見狀,當即大聲吼道。
很快,美軍的裝甲車和坦克一同發威,車載機槍和坦克炮齊齊開火。
“轟!轟!轟……”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一時間,美軍在強大的裝甲火力掩護下,居然和誌願軍打的有來有回。
“同誌們,跟我去把美軍裝甲力量端掉!”
一名誌願軍突擊隊軍官見狀,當即帶著突擊小隊鑽入了地道。
他們是專門負責對付裝甲目標和火力點的突擊小組。
利用著地道機動,很快便出現在美軍薄弱的側翼或後方。
肩扛巴祖卡火箭筒的誌願軍戰士冷靜瞄準。
“咻——轟!”
耀眼的火光中,一輛試圖用裝甲和重機槍壓製誌願軍火力的謝爾曼坦克被掀飛了炮塔,化為一堆燃燒的廢鐵。
另一個小組則精準端掉了一處正瘋狂壓製側翼的美軍重機槍陣地。
鬆嶽山的地形原本就限製了美軍的展開,此刻更成了他們的噩夢。
美軍士兵猛驚恐地發現,子彈和炮彈不是從一個方向,而是從四麵八方、天上地下同時湧來!
頭頂是呼嘯的迫擊炮彈和機槍掃射,前方是驟然反撲的猛烈火力,兩側是如同鬼魅般冒出的射擊口。
身後……更是傳來了誌願軍突擊隊爆發的驚天動地的喊殺聲!
他們就像被丟進了一個巨大、沸騰的鋼鐵罐頭裡。
子彈打在岩石上火星四濺,打在鋼盔上當當作響,打在人體上則是沉悶的撕裂聲和淒厲的慘嚎。
“fuck!”
“穩住!”
“他們的炮兵陣地已經被我們端掉了,沒有更多的燃燒彈砸了!”
“燃燒烈焰的火牆很快就會消散,我們的後續增援部隊就要到了!”
美軍指揮官詹姆斯大聲嘶吼著,想要挽回美軍的士氣。
但他的嘶吼很快就被淹沒在震耳欲聾的槍炮聲中,無線電裡充滿了雜亂的求救和絕望的呼喊。
原本美軍嚴整的營、連編製在突如其來的、全方位立體打擊下迅速崩潰。
這一幕被伍萬裡的天眼儘收眼底,但伍萬裡沒有太驚喜,反而心中多了一絲急切。
………………………………
仁川衛戍部隊指揮部內
“報告伍總指揮卡卡!”
“鬆嶽山的炮兵部隊已經完成了消耗艦載機有生力量的目標,正在有序轉移了。”
“美軍殺上來的先鋒部隊也被火力網掃射的損失慘重,估計再磨一段時間就能獲勝。”
全鬥光說道。
“不能磨了!”
“鬆嶽山上的炮兵陣地沒了,我們無法繼續以燃燒彈阻隔美軍增援部隊了。”
“現有和火牆和白磷氣體撐不了太久,必須速戰速決。”
“傳令高大興,讓他抓緊時間殲滅這股美軍,必要時可以用白刃戰最後收割。”
伍萬裡搖了搖頭,說道。
“是!”
全鬥光聞言,當即應下道。
………………………………
很快,伍萬裡的命令通過電台發給了高大興。
高大興接到命令後沒有絲毫猶豫,直接下令發動最後總攻。
鬆嶽山山腰上
“滴滴答滴滴滴答滴滴滴————”
刹那間,穿透槍炮聲的、嘹亮激昂的誌願軍衝鋒號在山腰回蕩!!
早已潛伏在最近距離的誌願軍戰士們從彈坑、岩石後、坍塌的房屋角落、甚至淺層地道口如潮水般躍出!
他們平端著上了寒光閃閃刺刀的步槍,腰間掛滿擰開蓋的手榴彈,口中發出震天動地的怒吼。
“殺啊——!”
“忠——誠!!!”
“繳槍不殺——!”
這一刻,刺刀成為死神的鐮刀!
士氣早已崩潰、建製蕩然無存的美軍士兵,麵對這排山倒海、帶著複仇火焰的白刃衝鋒,最後的抵抗意誌徹底瓦解。
部分頑抗的美軍老兵試圖依托殘骸組織環形防線或用衝鋒槍掃射,但瞬間就被幾把刺刀同時刺穿。
雪亮的刺刀精準地紮進胸膛、脖頸、腹腔。
白刃撞擊卡賓槍和1槍身的“鏗鏗”聲,刀鋒入肉的沉悶“噗噗”聲。
瀕死者的悶哼和慘叫,構成了絞肉機最後運轉的主旋律。
有勇悍的誌願軍班長揮舞著繳獲的美軍工兵鏟,一下劈開了一個試圖舉手投降的白人士兵的腦袋。
手榴彈在美軍人群中接二連三地炸響,清剿著負隅頑抗的堡壘。
戰鬥迅速演變成單方麵的血腥屠殺。
被包圍的美軍士兵像熱鍋上的螞蟻,四散奔逃卻無處可去。
有的在拚刺中被捅倒,有的被子彈追上後心撲倒,有的跪地求饒卻被毫不留情的刺刀貫穿……
山坡上,道路上,彈坑裡,堆滿了穿著卡其色軍裝或濺滿血汙橄欖綠軍裝的美軍屍體。
鮮血順著焦黑的山坡流淌,彙成暗紅的小溪。
當衝鋒號和喊殺聲漸漸平息,戰場上隻剩下零星的槍聲和瀕死者的呻吟。
誌願軍戰士們臉上沾滿硝煙和血汙,警惕地掃視著戰場,給還在蠕動的美軍傷員補上最後一槍或一刀。
他們迅速地搜羅著可用的彈藥、食物、醫療包。
時間就是生命,美軍增援隨時可能突破那道正在熄滅的火牆。
“快!動作快!”
“按預定路線,全體鑽地道撤退!帶上傷員!”
高大興的命令通過電台和通訊員急促下達。
幸存的誌願軍戰士們互相攙扶著受傷的戰友,如同退潮的海水,迅速而有序地向最近的地道口湧去。
很快,一道道黝黑的洞口吞噬了最後的人影。
緊接著便是沉悶的爆炸聲——入口被果斷炸毀封堵!
……
山腳下,灼燒了許久的恐怖火牆已經開始萎縮變暗。
橙紅的火舌不甘地舔舐著最後幾塊殘留的凝固汽油,升騰的黑煙也漸漸稀疏。
遮蔽視野和阻斷增援的熱浪與毒煙緩緩消散,露出了焦黑一片、猶如地獄入口般的鬆嶽山戰場。
這時候,哈裡森等人終於得以看清山上的景象。
“sir,先鋒部隊通訊沒了,槍炮聲也停了,說不定已經……”
美六旅參謀長放下望遠鏡,歎了口氣說道。
“追!”
“追殺那些該死的中國軍隊!”
哈裡森雙眸冰冷,帶著些許怒氣的說道。
“yes,sir!”
美六旅參謀長聞言,當即下去傳達命令。
很快,美軍後續部隊在軍官的喝令下,小心翼翼地端著槍,邁過還在微微發燙的焦土,向著剛剛經曆地獄的山腰前進。
然而,當他們的靴子踏上布滿彈坑和屍體的山坡時,映入眼簾的,隻有一片死寂的修羅場。
沒有激烈的槍聲,沒有垂死掙紮的敵軍,甚至……沒有幾個還活著的袍澤。
視野所及,隻有大片大片姿態各異、死狀淒慘的陣亡美軍和零星散落的朝鮮橄欖綠軍裝的屍體。
“奇怪,為什麼中國人連屍體都沒留下,隻能看見朝鮮軍的?”
一名美軍年輕士兵大衛嘀咕道。
“中國軍隊人數較少,很多都是作為軍官團指揮朝鮮部隊的。”
“而且除非萬不得已,中國人會將戰友的屍體一起帶走。”
一名經驗豐富的美軍少校說道。
“好吧,看看這個可怕戰場,真慶幸我沒有和中國人交戰。”
年輕士兵大衛說道。
殘破的武器、燒焦的軍裝碎片、散落的肢體覆蓋了焦黑的地麵。
濃重的血腥味和肉體焦糊味混合著硝煙,形成一種令人作嘔的、窒息的氣味。
大衛踢開腳邊一具麵部焦黑的屍體,望著空寂一片、隻有幾處未熄滅小火苗的山坡。
“轟隆隆————”
此時,幾輛吉普車和裝甲車越過了他們朝著上方偵查而去。
………………………………
鬆嶽山山腳下,美六旅指揮部
“sir,我們的士兵在山腳沒有找到中國軍隊。”
“車輛已經向山頂處衝鋒了,不過現在都沒有槍炮聲。”
“如果我猜的沒錯,中國軍隊已經從地道或山間小路逃跑了。”
美六旅參謀長舉著望遠鏡觀察一番後,猜測道。
“跑了?”
“中國軍隊不應該拚死抵抗到最後嗎?”
“這有點……不太像他們的風格。”
哈裡森旅長聞言,眉頭當即皺起。
“sir,我們的先鋒部隊有三千多人。”
“他們那麼快殲滅,肯定也是不惜傷亡的衝擊,損失肯定很大。”
“再加上他們的炮兵陣地毀了,最大的炮火集群依仗沒了,鬆嶽山的戰略價值大減。”
“這種情況下,撤退也是正常的。”
美六旅參謀長聞言,分析道。
“好吧,我們的損失了多少人?”
哈裡森問道。
“第一次渡江時,損失千餘人。”
“第二次三千餘人先鋒部隊被中國軍隊前後夾擊全殲。”
“加上我們增援部隊被白磷燃燒彈砸出的損失,大概五千左右。”
“美六旅打到現在,隻剩下一個加強團的規模了。”
美六旅參謀長歎了口氣,說道。
“無妨,鬆嶽山拿下了就意味著仁川戰役的終結。”
“電報托馬斯中將,就說我們經過凶猛的進攻,最終擊潰了中朝軍隊,占領鬆嶽山!”
哈裡森旅長說道。
“sir,不是中朝軍隊主動撤退,咱們要報擊潰嗎……”
美六旅旅長聞言,低聲問道。
“彆管,就是擊潰!”
“總不能報我們損失一半,中國軍隊成建製主動轉移了吧?”
“更何況我們好歹打贏占領了,報好聽點沒什麼過分的。”
“卡特那裡估計還在仁川城區和中國軍隊打巷戰吧?”
哈裡森旅長冷哼一聲,說道。
“yes,sir!”
美六旅參謀長聞言,當即應下道。
………………………………
仁川城區
槍炮聲如同滾雷碾過殘破的街道,硝煙混合著血腥味濃得化不開。
美軍猛烈的進攻已將城區撕扯得支離破碎。
“交替掩護!快走!”
餘從戎的聲音在爆炸的間隙響起,沉穩無比。
話音剛落,頭頂便傳來撕裂空氣的尖嘯!
“臥倒!”
“轟!轟!轟!”
美軍新一輪的迫擊炮彈砸在殿後部隊剛剛離開的廢墟上,激起漫天煙塵和碎石。
“快!動作快!鑽過那堵破牆!”
餘從戎的聲音從側麵傳來,他半跪在一棟坍塌樓房的二樓斷口處,那杆春田狙擊步槍穩穩架在臂彎。
他嚼碎了最後一口巧克力,目光鷹隼般掃過追擊的美軍。
“砰!”
一個試圖架設1919重機槍的美軍射手頭盔向後猛地一仰,血花在硝煙中炸開。
“砰!”
又一個探出身體指揮小隊的士官應聲栽倒。
美軍前鋒的推進微微一滯,像被無形的尖針刺疼。
“咚咚咚咚咚……”
幾乎同時,沉悶如重錘敲打地麵的恐怖咆哮響起!
許木木的重機槍排占據了一個掩體,兩挺大口徑重機槍組成的交叉火力如同死亡之鞭,狠狠抽在美軍最密集的追擊線路上。
大口徑子彈輕易撕開了沙袋掩體,將躲在其後的美軍打得血肉橫飛。
兩輛試圖快速推進的吉普車瞬間被打成了燃燒的火球,堵塞了狹窄的街道,美軍步兵被這潑水般的火力死死摁在地上。
“壓製那個火力點!快!”
美軍先鋒少校的怒吼淹沒在槍聲中。
迫擊炮彈和坦克炮彈開始向對麵廢墟砸去,碎石橫飛。
“成功!三發急速射!煙霧彈開路!給我把他們追兵的眼睛蒙上!”
餘從戎再次下令。
“是!”
成功聞言,當即讓那些朝鮮炮兵操縱著迫擊炮轟擊。
“咻——嗤嗤嗤!”
幾發發煙迫彈精準地在追擊美軍和殿後部隊之間炸開,濃厚的白色煙霧瞬間彌漫開來,遮蔽了視線。
“通通通!”
緊接著,迫擊炮彈越過煙霧,帶著報複的尖嘯狠狠砸在美軍後續增援隊列集結的區域。
爆炸的火光和激起的塵土形成新的屏障。
“好樣的!追擊壓製住了!”
“繼續撤!都跟上”
餘從戎揮手示意部隊加速通過預設的撤退通道。
主力在煙霧和炮火的掩護下快速移動,如影子般在廢墟間穿梭。
但並非所有地方都順利。
在一處狹窄的巷口
一小股美軍尖兵利用建築物廢墟的掩護,迂回穿插,猛地切斷了殿後一個班的退路!
“狗日的堵死了!”
帶隊的誌願軍老班長胡子拉碴,眼中布滿血絲。
前後都是敵人,狹窄的空間毫無轉圜餘地。
來不及多想,也無需猶豫。
“上刺刀!!”
誌願軍老班長嘶吼聲如同受傷的野獸。
“哢嚓!哢嚓!”
七八把沾滿泥汙的刺刀瞬間裝上槍口,寒光凜冽。
“可憐中國人,你們已經被包圍了,你們的大部隊也不管你們逃跑了。”
“隻要你們放下武器,我保證你們可以活著,還能在戰俘營吃飽飯。”
一名美軍軍官帶著蹩腳的口音,用漢語說道。
“去你媽的,有種就打!”
“老子是鋼七團的,彆想捉住一個活的!!!”
“殺!!!”
誌願軍老班長聞言,一口濃痰吐出,大吼著朝美軍衝去。
“殺!!!”
後麵的誌願軍戰士們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呐喊,沒有半分怯懦的跟上了衝鋒。
他們竟迎著人數優勢的美軍,發起了反衝鋒!
刺刀的撞擊鏗鏘刺耳,呐喊與咒罵混雜。
一名年輕誌願軍戰士被兩個美軍夾擊,肩膀被刺穿。
他牙關緊咬,無視劇痛,一個突刺精準地捅穿了一個美軍的喉嚨。
刹那間,血箭飆飛,但他自己也因失力倒下。
誌願軍老班長則如虎入羊群,格開一次突刺,反手一刀撩開另一個美軍的下顎,刺刀順勢沒入第三個衝上來美軍的胸膛。
這名老班長如同猛虎下山般一連乾掉好幾名美軍,卻發現身後的人越打越少,最終隻剩下了他自己。
此時,七八名美軍已經圍死了他的各個方向。
“我再重複一次,放下武器,保你不死,天天吃飽。”
美軍少校雙眸閃過一絲驚詫,仍不死心的說道。
“老子還是那句話,去你媽的!!!”
“啊!!!”
這名誌願軍老班長嘶吼著提起刺刀,凶猛的一下刺擊又乾掉一名美軍士兵。
下一秒,他的身體被好幾柄不同方向的刺刀刺中。
“爺爺臨死前拉了那麼多墊背的,值了……”
這名誌願軍老班長釋然一笑,隨即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慘烈的白刃戰總共隻持續了短短幾分鐘,殿後的戰士們幾乎全部犧牲,巷子裡鋪滿殘肢斷臂。
但這絕望的搏殺,死死拖住了這股尖兵,為主力贏得了寶貴的幾十秒。
槍炮聲越來越近,已經清晰得仿佛就在耳邊炸響。
殿後部隊退到了仁川指揮所所在的核心街區。
這裡曾是相對完好的區域,如今也是斷壁殘垣。
“餘從戎!這邊!”
劉漢青在指揮部門口焦急地招手。
餘從戎見狀,快速帶著殘存的殿後部隊彙攏過來。
許木木半邊臉被彈片劃傷的血痕還在滲血,重機槍由另一個戰士扛著。
成功此刻指揮的朝鮮部隊也損失慘重,重武器幾乎打光了。
此時,殿後部隊最後的防線就在指揮所前的那片小廣場上。
餘從戎正帶著最後一批預備隊員依托沙包工事和殘破的裝甲車殘骸,用衝鋒槍和手榴彈拚死抵擋洶湧撲來的美軍。
“噠噠噠噠噠噠…………”
餘從戎親自抱著一挺從美軍手裡繳獲的1919a4機槍,槍管打得通紅。
美軍的身影在廣場邊緣的煙霧中若隱若現。
鄒習祥立刻找到狙擊位置,那春田再次響起,精準地點殺著露頭的美軍軍官和機槍手。
成功的迫擊炮在有限射界內進行最後的阻攔射擊,炮彈落在廣場入口處。
許木木的重機槍再次在廣場旁的一個二層小樓窗口轟鳴起來,壓製著美軍步兵集群的衝鋒勢頭。
就在這彈雨橫飛之際,伍萬裡大步從指揮部走了出來。
他一身樸素的軍綠色呢子大衣,頭上戴著一頂普通士兵的棉帽,目光沉靜如水,仿佛周圍的槍林彈雨與他無關。
他下意識地按了按胸口軍裝口袋的位置,那裡貼身放著一枚褪色的平安符和一疊薄薄的經文。
“萬裡!該走了!”
“各部主力已基本撤出,朝預定地點集結!”
劉漢青大聲喊道。
伍萬裡環視了一圈最後的戰場,目光掃過每一個還在奮戰的將士,最終落在廣場入口處愈發逼近的美軍身影上。
“全體注意!放棄陣地!交替掩護撤退!”
伍萬裡的聲音不高,卻異常清晰地穿透了戰場噪音。
他猛地奪過旁邊警衛員手中的衝鋒槍,對著衝在最前麵的幾個美軍打出精準的點射,其中一個捂著胸口倒下。
戰士們聞言,紛紛以強大的火力交替掩護,最終有序的撤離了仁川。
………………………………
仁川衛戍指揮部
“sir,仁川城區和鬆嶽山都被我們拿下了,我們終於勝利了。”
美陸軍一師參謀長邊跟著托馬斯走進來,邊說道。
“是啊,終於勝利了……”
“可我們的傷亡,至少是達到一半了吧?”
托馬斯中將歎了口氣,感慨道。
“sir,中朝軍隊的傷亡也肯定有七成左右了。”
“而且他們的重炮都沒有來得及帶走,全部就地炸毀了,隻帶走了中小型的火炮。”
美陸軍一師參謀長說道。
“sir,我們在指揮部的休息室發現了一件衣服,似乎是中國人留下的!”
此時,一名美軍警衛走來說道。
“衣服?”
“是他們慌忙逃走沒來得及帶走吧?”
美陸軍一師參謀長聞言,當即笑著說道。
“這件衣服不像是他們總指揮的,倒像是一件女裝。”
“上麵還有一張紙條,我還沒看,兩位長官可以親自看看。”
那名美軍警衛將紙條遞給參謀長,說道。
“念!”
托馬斯眉頭微微皺起,說道。
“yes,sir!”
“托馬斯將軍,你不過一個和女人一樣膽小的狗罷了。”
美陸軍一師參謀長拿起紙條,下意識的脫口而出。
“嗯!!?”
“你說什麼!?”
托馬斯中將聞言,當即瞪大眼睛,憤怒的揪著參謀長的衣領問道。
“sir,這是中國人留的紙條,要不就撕兩百……”
美陸軍一師參謀長當即解釋道。
“繼續念!”
“我倒要看看,中國人要說什麼!”
托馬斯中將聞言,冷哼一聲揮手道。
“你打下仁川便損失過半,軍力不足了吧?”
“有本事去漢城咱們再碰碰,我俘虜你之後讓你……”
“讓你親自穿上著衣服爬著……學狗叫怎麼樣?”
“報紙頭條上還沒刊登過將軍狗的樣子呢……”
美陸軍一師參謀長低聲說道。
“fuck!”
“這個該死的的中國人,他才是狗!”
“現在中朝軍隊往哪裡突圍了?確定是漢城嗎!?”
托馬斯中將聞言,憤怒的吼道。
“sir,根據偵查情況,他們的主力確實是往漢城逃竄,應該是想據守漢城繼續喝我們打。”
“不過鬆嶽山上的防空炮和重炮應該就是他們的大部分家當了。”
“加上他們在仁川戰場損耗了那麼多彈藥,估計也隻是強弩之末罷了。”
美陸軍一師參謀長說道。
“留下米勒的第四旅駐守仁川,剩下的第五旅和第六旅跟我直撲漢城!”
“切斷中朝十幾萬主力部隊的退路,在此一戰!”
托馬斯中將深吸一口氣,目光決絕的說道。
“sir,米勒的那個旅現在就剩下三千多的士兵了,而且還有部分是傷員。”
“隻讓他們防守仁川,會不會有風險?”
美陸軍一師參謀長問道。
他倒沒有想到伍萬裡會殺回馬槍,隻是覺得漢江南要是抽調兵力殺回來會很危險。
“不必擔心,中國軍隊已經沒有多餘的機動力量了。”
“更何況,我們的航空母艦和戰列艦巡洋艦等軍艦都在仁川港附近。”
“如此龐大的火力支援下,隻要不出什麼大意外,中國軍隊是不可能拿下仁川的。”
“不過也告訴米勒,帶著他的旅重點防禦南邊的中國軍隊。”
“萬一漢江南的中國軍隊不顧一切殺回來,我們確實有風險。”
“其他部隊,隨我殺向漢城,徹底截斷中朝軍隊的退路!”
托馬斯中將想了想,下令道。
“yes,sir!”
美陸軍一師參謀長聞言,當即應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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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川東北方向,一處隱蔽的山坡處
“萬裡,新八軍和朝九師剩下的四千多人朝漢城奔去了。”
“美軍的偵查部隊已經發現了他們,一切都在按咱們的計劃正常進行著。”
“等美陸軍一師撲過去漢城,咱們就可以閃擊仁川港了。”
劉漢青說道。
“傷亡多少?還剩多少?”
伍萬裡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氣問道。
“加上傷員,全團還剩下大概兩千七百名戰士。”
“這個,連級以上軍官的陣亡名單。”
劉漢青沉默兩秒後,將名單遞給伍萬裡,說道。
“為了殲滅美陸軍一師一半兵力,咱們打空了新八軍和朝九師七八成,也打空了鋼七團的一半人啊……”
“告訴下麵各個軍官,之前讓他們記的名冊上按例劃去名字吧。”
“等仗打完了,名冊上沒被劃掉的人,都對那些烈士的家人照看著點。”
伍萬裡拿出一個小本本,對照這名單,手微微顫抖的在上麵劃去一個又一個的名字。
之前第七穿插連的時候,這上麵記的是每個戰士們的名字。
後麵擴編鋼七營,就變成了記每個排長的名字。
現在鋼七團了,伍萬裡也就開始專門負責記連長的名字。
而團內的每個連長,都有一份名冊,是各個連戰士的名字。
一路走來,伍萬裡沒有忘記這個傳統。
哪怕以後再高升加擴編到萬人,十萬人都好,這個傳統他都會繼續延續下去。
“團長,我營裡有個叫王二狗的同誌,在這場仁川戰役中也戰死了。”
“他死前就兩個遺憾,一個是沒給瞎眼老娘儘孝,這個咱們這些戰友肯定會幫著。”
“還有一個就是聽你說過,咱們可能搶的不止是滿載飛擊的航……航空母艦。”
“還有那巨艦大炮的戰列艦,聽說那炮口老大了,能有幾百毫米。”
“可惜了……他們都看不到,摸不到了。”
雷公歎了口氣,說道。
“萬裡,說到這個……蘇聯那邊給誌司提供了情報。”
“美軍除了那艘企業號航母之外,還有個密蘇裡號戰列艦。”
“當初45年,日本人就是在這艘美軍戰列艦上向咱們投降的,意義重大啊!”
劉漢青聞言,當即說道。
【s:1945年的9月2日,徐永昌將軍在密蘇裡號戰列艦日本的受降儀式上簽字】
“密蘇裡號戰列艦也在仁川港外的混編艦隊上!?”
伍萬裡聞言,當即站起身,驚訝的問道。
這事他還真不知道,還以為搶艘航空母艦就頂天了,沒想到還有這麼大意義的戰列艦有機會搶。
“是的,並且蘇聯也有特工在這艘戰列艦上。”
“到時候可以和企業號航母同時開炸,逼他們上仁川港搶修。”
“不過蘇聯說就這兩艘能配合了,其他的真做不到了。”
劉漢青將一份電報遞給伍萬裡,說道。
“足夠了!”
“這可是45年,日本鬼子受降時簽字所在的戰列艦啊!”
“和航空母艦一起開回中國,必定會引發舉國振奮!!!”
“發電漢城方麵,讓丁偉軍長打狠一點,牽製住美陸軍一師的主力久些。”
“傳令全團,朝仁川港外的隱蔽位置慢慢摸進,準備和蘇聯方麵一起配合,拿下這兩艘軍艦!”
“企業號航母我要,密蘇裡號戰列艦我也要!!!”
伍萬裡雙眸閃過一絲興奮,當即下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