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陸遠不在,溫沫雪睡得並不踏實。
天不亮就醒了過來,不敢再睡著,就怕陸遠回來聽不見叫門聲。
睜眼撐到天明,也沒等到人回來。
溫沫雪早早起了床,來到荒宅這邊,修房的人來了好幾個,但沒看到陸遠。
又在村裡轉了一圈,也沒看見人影。
心裡不免有點擔心,這人去哪裡了?一個晚上沒回家就算了,這天都亮了還不現身。
溫沫雪沒等到陸遠回來,倒是看到張玉萍狼狽地回了家。
“娘,你可終於回來了。嗚嗚——”
張玉萍一到家,陸小芹和陸小芳陸小軍姐弟三人都圍了上去。
一家人正要抱在一起來個久彆重逢的哭訴,陸小軍捏著鼻子退出包圍圈。
“娘,你身上咋這麼臭?”
張玉萍眼淚還掛在眼角,整個人都愣在那裡,心有點寒。
她這幾天一直沒洗漱過,天又這麼熱,能不臭嗎?
尷尬地扯了扯嘴角。
“小芹小芳,你倆誰去燒點水?我得洗個澡。”
“我去。”
“我去。”
“我去。”
陸小芹和陸小芳爭先恐後地進了廚房。
就連從來不乾活的陸小軍也爭著搶著要燒水。
溫沫雪看到這一幕,心裡感覺好笑。
不過有點擔心陸遠,又有點笑不出來。
懶得理這一家子,去了村裡會木工活的孫毛豆家。
孫毛豆的老爹孫大豆是村裡出了名的木工師傅,手藝十分好。
他們家跟大隊長孫常勝家是沒出五服的親戚。
溫沫雪其實對孫家人沒什麼好印象,不想找孫毛豆家打家具。
隻是打聽了一圈,村裡也就孫大豆會打家具。
“孫叔,這些東西多久能打好?”
孫大豆拿起焊煙鍋子就想抽一口,抬眼想起溫沫雪,又克製住了。
敲了敲煙袋鍋子,說道,“溫知青,桌椅板凳炕櫃和櫥櫃這些都有現成的,就是你要的那個大衣櫃和什麼大浴桶沒有,需要另外打。給我十天時間。”
“行,那就麻煩孫叔了。您算算一共多少錢,我先給個定金。”
孫大豆想了想,“你一共給58塊就成。”
這麼便宜?!
溫沫雪差點脫口而出。
要知道她要的東西不少。
一個大方桌加配套的四條長板凳,一個櫥櫃,兩個炕桌。還有兩個大衣櫃一個沐浴桶。另外還有四個小板凳和四把小椅子。
溫沫雪給了十塊的定金,就準備回去。
孫毛豆將她送到院門口欲言又止。
溫沫雪對他印象不太好,見狀也沒問什麼,隻想早點回去。
還想著下次來拉家具就讓陸遠過來。
孫毛豆見人是真的要離開了,終於沒忍住出了聲。
“等一下,溫知青。”
溫沫雪:“有事?”
孫毛豆左右看看,見沒人便上前一步。
溫沫雪警惕地往後退。
孫毛豆見狀知道她是誤會了,忙解釋,“你彆怕,我就是問一下陸遠。”
溫沫雪本來就在擔心陸遠,聽他提起,便定了定心神問道,“問他什麼?”
孫毛豆壓低聲音,“他在家嗎,我找他有點事?”
溫沫雪搖頭,“現在不在。”
“那你回頭告訴他,就說我有事找他,讓他務必過來一趟。”
溫沫雪看他如此鄭重的樣子,也認真回道,“行,我會跟他說的。”
回到家心裡還犯嘀咕,這人找陸遠能有啥正事。
也沒太多時間讓她多深思,家裡隔壁屋在唱大戲。
張玉萍被革委會的帶去教育了兩天,又被公安拉去審問了幾天,心中的憋悶可想而知。
將這一切都歸結於陸遠的陷害。
回到家洗乾淨了又填飽了肚子,就讓陸小軍去了荒宅將陸國慶叫了回來。
這會兒正在屋裡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哭訴。
“當家的,我真的是被陸遠給害慘了。辛苦將他拉扯這麼大,沒功勞也有苦勞吧。沒想到他居然跑去跟公安說,傷害劉老頭的人是我。”
“哎喲,這不是想要我命嗎?幸好人家公安同誌明察秋毫,查出我是冤枉的才放了我回來。不然這輩子我就完了。”
“小軍還那麼小,我真要出了事,他要怎麼過?這個家要怎麼辦?”
“老陸,你說陸遠怎麼就這麼狠心,真的是養不熟的白眼狼啊。”
陸國慶還沒徹底昏頭,他質問,“你也彆說阿遠,你為什麼要舉報他們小兩口?難道你不是想害他?”
張玉萍直呼冤枉。
“老陸,我冤枉啊。我知道現在說什麼你也不信,可我當時是真的瞧見了他們私藏了禁物。”
“你瞧見了可以讓他們直接拿出來丟掉,也可以告訴我,怎麼能直接告訴大隊長,還讓人家去舉報?”
張玉萍低著頭假裝抹眼淚,這個問題這幾天早就想好了。
“老陸,我當時見了那東西就嚇得六神無主,哪裡還想得到那麼多。更不敢告訴你。要是被人發現了,咱們一大家人都彆想活了。想著怎麼撇清關係,就隻能是我舉報了。這樣一來,就跟咱們扯不上關係了。”
陸國慶皺眉問,“你看到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張玉萍心裡冷笑,這是終於相信她說的話了。
她貼近對方的耳朵,嘴巴動了動。
陸國慶頓時瞳孔劇震,咬牙罵道,“這個逆子!”
心裡也是萬分後怕。
“現在東西哪裡去了?”
張玉萍搖頭,“不清楚。我現在都懷疑是不是他們小兩口故意設計害我的。”
“怎麼說?”
“我在想是不是他們故意讓我看到東西,然後又偷偷藏起來,等我舉報了找不出東西,就將我抓走,之後還說我搞破鞋傷害劉大爺。但凡公安信了他的話,我就回不來了。”
“老陸,你說這孩子到底怎麼就這麼恨我?對我哪來的深仇大恨要置我於死地。我這也算在鬼門關走了一圈,你怎麼都得替我討個公道。”
一旁的陸小芹和陸小芳也忙附和。
“是啊爹,你看娘這幾天人都瘦了一大圈,一看就遭了老大罪了。大哥他們那麼多好東西,怎麼都要送點過來給娘補補身子。”
“就是,我那天看那姓蘇的箱子裡不僅有大米和麵粉,還有麥乳精餅乾罐頭。他們害得娘吃了這麼多苦,送點過來補償一下也是應該。”
溫沫雪撇撇嘴,搞半天,原來是想要賠償。
嘖,這剛回來,又立馬惦記上她的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