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遠蹙眉,“醫生怎麼說?”
孫毛豆搖頭,“醫生摸了脈搏檢查了一下,就說要送急救室。”
陸遠擰眉思忖,上午醫生說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晚上突然就加重傷情,再次搶救。
難道是他來遲了?凶手知道劉大爺脫離了危險,趁孫毛豆不在的時候下了黑手?
“你去打飯沒讓護士守著?”
孫毛豆迷茫,“為啥要護士守著?”
陸遠的眉頭擰得更緊了。
“沒公安同誌過來跟你說什麼?”
“來了,隻說讓我好好守著,劉大爺醒了就去派出所通知他們。”
“都說讓你好好守著了,你離開的時候怎麼不叫護士幫忙?”
孫毛豆快哭了,“公安同誌也沒告訴我去吃飯的時候具體要怎麼辦啊。”
陸遠語塞,虛點了對方幾下,一個字也說不出。
特麼的,真沒辦法理解這人的腦結構。
孫毛豆還委屈得不行。
原本他還想將錢票省下來帶回家,可後來實在頂不住了,才去食堂。
還因為去得太遲,食堂飯菜都沒剩啥,他壓根就沒吃飽。
“我一直好好守著的,飯都不敢去吃,要不是實在餓得慌,我也不會去食堂。去得太遲了,飯都沒吃飽。”
說著,肚子還附和地婉轉地叫了兩聲。
陸遠扶額,半晌,他才問道,“今天有沒有什麼可疑的人來過病房?”
孫毛豆搖頭,“沒有,今天除了公安同誌,就是大隊長來過,給了我錢和糧票。”
陸遠點頭,想來凶手也不會明目張膽地來病房讓這個傻毛豆瞧見。
對於大隊長來看人和送錢票並不奇怪。
上午他對公安保證過會安排好這些事情。
“大隊長過來沒跟你說啥?”
按理說大隊長過來除了給錢票,怎麼也要叮囑兩句才對,至少要讓孫毛豆有點防範意識。
孫毛豆點頭,“叮囑了,也讓我好好照顧劉大爺,還說錢票省點花。”
“還有呢?”陸遠問。
“還有?”孫毛豆撓頭,“沒有了啊。”
陸遠眼神微眯,孫常勝怎麼沒多叮囑什麼?
想到當時在山上看到的那兩個身影,心裡打消的懷疑又冒了出來。
“大隊長什麼時候來的?我過來的時候在路上怎麼都沒碰到他?”他像是隨口問道。
孫毛豆理所當然道,“那肯定早回去了,大隊長來的時候才四點左右的樣子。”
陸遠了然,要是四點左右的話估計也是早回村了,碰不上也正常。
他六點左右才從村裡出發,那時候大隊長應該早到家了。
孫毛豆朝急救室的大門看了看,問陸遠。
“今晚是你來守夜嗎?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多少有點心虛,畢竟劉大爺還沒脫離危險,還是在他手裡傷情加重的。
陸遠也沒多作解釋,揮揮手,“行,你先回吧。”
也沒多叮囑什麼,劉大爺現在這種情況就算他說出去也沒什麼關係。
這人隻會誇大其詞地將這邊情況透露出去。
孫毛豆顛顛跑了。
沒離開多久,賀勝樺就來了。
看見陸遠在,也不奇怪。
應該是在路上碰到了孫毛豆,知道了大概情況。
“劉大爺還沒出來?”賀勝樺擰眉問道。
“嗯。”
這都進去半個多小時了還沒出來,陸遠心裡擔心,也沒心思閒聊,隻淡淡回應了一個字。
“不是說晚上我過來嗎?你怎麼也過來了?”
“我來送藥。”陸遠找了個借口。
“咋不將藥給大隊長或是我帶過來?也省得你多跑一趟。”
陸遠轉頭看他,“你咋知道大隊長來過?聽毛豆說的?”
“不是,我來的時候路上碰到的。”
陸遠心下一凝,大隊長這麼晚才回去?
“你在哪兒碰到的?”
“就在雞公崖那裡。沒多久又碰到了孫毛豆。”
頓了頓又呢喃了一句,“大隊長趕著牛車,也不知道他怎麼不跟大隊長一路坐牛車。”
雞公崖離公社並不遠,步行也就一刻鐘的樣子。
因為那裡有個懸崖長得跟公雞的樣子很像,因此而得名。
陸遠想自己來了公社也半個多小時了,賀勝樺從雞公崖過來一刻鐘,也就是說大隊長是十五分鐘前到的雞公崖。
他趕著牛車,從公社過去也用不到一刻鐘。
這樣算來,自己到了公社後大隊長才離開。兩人才沒有碰上。
可孫毛豆說大隊長來衛生所是四點左右的樣子。
這期間兩三個小時,大隊長沒回村子。
他去了哪裡?又做了什麼?
陸遠滿腦子都是這兩個問題。
好一會兒才壓下心裡的疑惑,他是大隊長,來公社似乎也可以辦點公事。
輕呼一口濁氣,或許是自己疑神疑鬼了。
“你現在要回大隊嗎?”賀勝樺問。
陸遠搖頭,“先等劉大爺出來再說。”
劉老頭的情況不明,就這樣回去他也不放心。何況原本也沒打算今晚回去。
又過了半個多小時,急救室的大門終於打開。
高巍山滿臉疲憊地摘下口罩。
“病人暫時脫離了危險,但因為當時窒息時間太長大腦過度缺氧,什麼時候醒來不好說。”
陸遠抓住了關鍵詞。
“窒息?”
“對。”高巍山點頭。
“傷患就是因為窒息而造成的大腦缺氧才醒不過來。”
“好端端的怎麼會窒息?”陸遠很是疑惑。
“這個要問你們看護的人。我們檢查過,傷患口鼻沒有堵塞物,導致窒息的原因應該是外界因素。”高巍山道。
“外界原因?這啥意思?”賀勝樺似懂非懂。
高巍山搖頭,“這個沒親眼看見,不好斷定。”
陸遠沉思,看樣子還真是孫毛豆去食堂那會兒發生了什麼事。
他問,“高醫生,劉大爺要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
高巍山歎氣,“這個不好說,有可能一個月、兩個月,甚至一年半載也說不好。”
頓了頓還是將最壞的結果說了出來。
“也有可能永遠都醒不過來。”
陸遠不死心,“有沒有可能這幾天就醒過來?”
高巍山搖頭,“以現在的情況來看,這幾天能醒過來的機率很小,幾乎沒可能。”
陸遠和賀勝樺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眼裡看到了凝重。
這樣一來,讓劉大爺指認凶手是不可能的了。
“我去趟派出所。”陸遠道。
賀勝樺點頭,“好。”
這種情況,是該及時跟公安那邊報備一下。
隻是一個混混居然能想到這點,又刷新了賀勝樺的認知。
這個混混似乎不像個正經的混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