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場上，寂靜一片，奶孫二人，大眼瞪小眼。
老太君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你真是我孫兒林淵？”
她其實很想說，你是不是某個老怪物，奪舍了我孫兒。
否則的話，怎麼解釋剛剛那一幕？
武道築基初期，抬手滅神火境巔峰，是人？
但是話到嘴邊，老太君還是沒有問出口。
發自身心深處的虛弱之感，如潮水一般，一波接著一波，讓林淵不得不一屁股直接坐在了演武場上，他嘿嘿一笑，“如假包換。”
眼見老太君的眼中，還是充滿了懷疑，林淵繼續道：“奶奶，我真的是林淵，毋庸置疑。”
奶奶二字一出，老太君終於是相信了眼前的林淵，就是孫兒林淵，頓時長出一口氣。
但是想到剛剛的畫麵，老太君還是感到一陣恍惚，林淵，是如何辦到的？
林淵道：“奶奶，爹娘都還活著。”
老太君心中一震，下意識的捏緊了拳頭，她緩緩的蹲下身子，也是在林淵身邊，坐了下來。
其實那一天林淵走出密室之後，老太君一直都想詢問林淵，到底在密室內，知道了什麼。
但是眼見林淵沒有主動提及，老太君便是壓下了內心的想法。
坐下來的老太君，眼眶變得濕潤，聲音都沙啞了，“八年前的晚上，你爹渾身浴血的回到林家，來不及多做交代，布置下密室結界，留下錦盒之後，交代了我幾句就離開了。”
“此後八年，都杳無音信，我都以為，他已經出事了。”
林淵聞言，腦海之中，浮現出一段模糊的記憶，八年前的夜晚，他的確是感受到過林玄奇的氣息，現在看來，並非他的錯覺。
老太君看著林淵，神色有些緊張，道：“你爹他現在，在什麼地方？”
林玄奇不僅是林淵的父親，可也是她的兒子。
林淵深吸一口氣，將自己得知的事情，沒有絲毫隱瞞的說了出來，甚至林玄奇，生死未知的事情，同樣說了出來。
唯一隱瞞的部分，就是那天珠，雖然姬皓空已經說出了雷道天珠，但畢竟隻是一個名字，暴露的信息不多。
不是林淵不相信老太君，隻是林淵很清楚，天珠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了解的越少，也越好。
老太君聽完，陷入了沉默之中，但是從其不斷捏緊的手掌，可以看得出，老太君的內心，並不平靜。
林淵等了林玄奇這個父親，這麼多年，老太君又何嘗不是，等了自己的兒子，這麼多年。
林淵看在眼中，知道老太君需要自己消化一下，默默的坐在一邊，同時也慢慢的恢複自己的狀態。
“這魂交的消耗，也太大了。”
“隻怕再來兩個冷顫，我就會被抽成人乾！”
“還是傳道受業，性價比最高！”
話雖如此，但是想到剛剛那種靈魂上的共振與重疊，簡直像是和玄天女帝，成為了一個人。
那種水乳交融，嚴絲合縫的奇妙感覺，的確是讓林淵，有些回味無窮。
若是能夠再來一次，倒也不是什麼接受不了的事情······
玄天女帝的聲音，突然傳來，“你在想什麼？”
林淵表情一僵，有些心虛道：“沒什麼。”
玄天女帝冷聲道：“你最好是沒什麼。”
林淵心中一動，“你能知道我心裡麵的想法？”
若真是如此，那也太可怕了，以後在玄天女帝的麵前，豈不是連翹首以盼的想法都不能有。
玄天女帝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冰冷，“你放心，你有葬天棺的庇護，便是巔峰大帝，也不可能窺探你的內心。”
“但是你也不要小瞧了大帝的能力，我雖然不能直接讀取你的想法，但是一些情緒波動，還是逃不過我的感知的。”
說到這兒，葬天棺內的玄天女帝，語氣一頓，有些咬牙切齒。
她分明感受到了剛剛林淵，生出了一些齷齪的念頭，但是此刻，卻是不好直接點破。
林淵何等聰明，雖然玄天女帝沒有說完，林淵還是大致的猜出了一些東西，不過林淵隻是咳嗽了一聲，當做什麼都不知道。
此時老太君抬起頭來，看著林淵，“所以那林傲的真實身份，其實是來自那什麼皇族姬家？”
林淵深吸一口氣，收斂心神，點了點頭，“他自號姬皓空，再加上如此玄奇的手段，死後還能靈魂出竅，隻怕也隻有那皇族姬家了。”
“而且應該也隻有皇族姬家，才有如此手段，悄無聲息的把這姬皓空，安排在我們身邊。”
老太君沉默少許，詢問道：“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若真的按照那姬皓空所說，三年之後，九域壁壘消失，這九域雖大，隻怕也無你容身之地！”
“而且！”
老太君說著，看著地上的掌印大坑，目光一沉。
林淵殺了烈火上人，雖然老太君不清楚是如何辦到的，但是一位神火境巔峰的長老死亡，七玄武府，肯定會派人調查的。
到時候，一旦查到林淵的頭上，隻怕不用那姬家皇族之人出手，林淵就要先一步去見林家的列祖列宗了。
林淵卻是麵色輕鬆，“奶奶，你不用擔心七玄武府會查到我的頭上。”
“至少短時間內，不可能查到我的頭上。”
“畢竟誰也不可能，把一位神火境巔峰長老的死，和我這樣一位武道築基初級的家夥，聯係到一起。”
“隻怕就算是我承認，都未必有人信。”
老太君聞言，想到剛剛發生的一切，雖然是自己親眼所見，但仔細想想，的確是有些難以置信。
武道築基初期，殺了一位神火境巔峰，還是秒殺！
說出去，誰信？
林淵道：“所以奶奶，隻要你不說，我不說，這件事情，短時間內，肯定不會有什麼影響的。”
“而且我想，烈火上人前來殺我這件事情，肯定也不是大張旗鼓，而是小心謹慎，所以短時間內，或許都不會找到我們林家。”
老太君點了點頭，算是認可了林淵的說法，隨即道：“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烈火上人這件事情，遲早會真相大白的，到時候，你又要如何？”
林淵挑了挑眉，道：“很簡單，我成為七玄武府的弟子，不就是了。”
老太君一驚，“你還要加入七玄武府？”
這不是自投羅網！
林淵一臉自信，“奶奶，這是一個強者為尊的世界，也是一個講現實的世界。”
“隻要我在七玄武府內，展現出比烈火上人更高的價值，烈火上人的死，就算不了什麼。”
“而我相信，以我的天賦，我有把握，在東窗事發之前，晉升成為七玄武府的真傳弟子。”
“到時候，就算是真的東窗事發，又能如何！”
“難道七玄武府還能為了一個死人，殺了我這樣一個宗門未來的天才！”
說著，林淵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而且整個玄天九域，看似幅員遼闊，資源豐富，但是實際上，所有的修煉資源，都被皇朝，世家，武院把持！”
“普通人彆說想要獲得什麼天材地寶了，便是尋常的修煉資源，都極為的艱難，需要付出難以想象的代價和努力！”
“所以這天下的武者，雖如過江之鯉，但是最終能夠成長起來，成為一代武道巨擘的，卻寥寥無幾。”
“不是這天下的武者，真的資質太差，很多人，實際上都被修煉資源所累，根本無法發揮出他們的天資。”
“所以普通武者，想要在武道上，有所成就，除了依附大家族，大勢力之外，便隻有加入這些武院。”
“隻有成為他們之中的一員，才有可能從他們的指縫之中，分一杯羹，才有一絲，成為強者的可能。”
“對於我來說，同樣如此。”
“所以即便沒有烈火上人，沒有姬皓空三年之期的威脅，我也一樣，會選擇加入七玄武府。”
“隻有借助七玄武府的資源，我才有可能，成長起來。”
“如今，看似被逼無奈，隻不過是順水推舟而已。”
老太君聞言，心中輕歎一聲，點了點頭，極為認同林淵的說法。
修行不是打打殺殺，修行是財侶法地。
尤其是到了如今這個時代，皇朝掌控資源，世家壟斷渠道，還有各種各樣的家族，勢力，守著自己的山頭，不容外人踏足。
林家這樣的地方小家族，頂多也就保證餓不死，有口飯吃，但是想要發展壯大，甚至成為武道強者，根本就是癡人說夢。
隻有加入這些龐然大物，才有可能，分一杯羹。
雖然很多時候，更多的人，隻是淪為了牛馬，但是也無可奈何。
因為，這就是這個世界，最真實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