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清伸出一根手指,推開他的長劍:“這麼暴躁乾什麼?”
“紈絝演多了,以為自己是真紈絝了?”
“既然爭也是死,不爭也是死,避無可避,為何不爭?”
他摸了摸頸脖:“嘖,差點就破皮了。”
祁裕看著他完好無損的頸脖,再看看鋒利的長劍,有點懷疑人生。
怎麼會沒破皮?
剛剛的手感,劍刃明明是壓進肌膚的……
算了,這個不重要。
“父王難道不想爭嗎?”小郡王又怒又委屈,眼眶都紅了:“他連活著都費勁,拿什麼爭?”
太子殿下每天活著都像淩遲,多活一天,多痛苦一天,卻連死的權利都沒有。
皇帝討厭年富力強的繼承人,忌諱正當壯年的兒子,於是用一個病歪歪的太子占著儲君之位,打壓其他兒子。
那個年少有為,心懷天下的太子殿下,如今連磨刀石都算不上,隻是墊腳石,誰都能踩一腳的墊腳石。
小郡王的憤怒不是假的,說出來的話,半真半假的吧。
太子殿下活著費勁是真,不爭是假。
顧長清好笑道:“拿什麼爭你來問我?”
“你不爭,你開什麼賭坊,青樓,戲園子,客棧,酒樓,茶館……”
祁裕瞳孔猛的一縮:“你!”
顧長清道:“小郡王,有時候,光有銀子是不夠的。”
“但是,有足夠的銀子再加上一個健康的儲君,局麵就大不一樣。”
健康的儲君?
祁裕緊緊握著手中劍柄,聲音微微發抖:“你到底想說什麼?”
顧長清微微一笑:“我可以還小郡王一個健康的父王,還朝廷一個健康的儲君,還百姓一個健康的太子殿下。”
咣當!
小郡王手裡的長劍掉落在地,眼神一片茫然。
茫然過後,小郡王猛的扣住顧長清肩膀:“你說的是真的?”
“你真能,真能……”
後麵的話,像是卡在喉嚨裡,哽咽著,怎麼也說不出來。
多少年了,多少次抱著希望又失望,到最後,變成絕望。
他們父子,都已經快認命了。
隻想著反正不得善終,那最後拚一把,不求多賺,隻求夠本。
實在連夠本都辦不到,那就是命該如此,服不服氣都得認命。
顧長清看著他,隻說了一個字:“能!”
祁裕:“如果你真能救父王,不止是我的大恩人,更是父王的大恩人,是整個東宮的大恩人。”
“本郡王向你保證,隻要你不謀逆,不叛國,不傷天害理,不濫殺無辜,這京城,這天下,你儘管橫著走!”
“如違此誓,我祁裕永失江山,不得好死。”
嘖,小郡王是個狠人,敢拿自己發誓,舍命又舍權。
顧長清笑了下:“你怎麼知道,你父王好了,君臨天下了,不會像你皇祖父一樣,看不得兒子比他優秀,把年富力強的兒子當威脅?”
“說不定到時候,你就走上你父王的老路,你父王再生幾個兒子,等幾個小的兒子長大,他正好也老了,完美。”
“至於你這個對他有威脅的嫡長子,自然成了炮灰。”
祁裕震驚:“你,你,你放肆!”
“誰許你如此編排我父王?”
顧長清:“這不叫編排,這叫合理推斷。”
“若如此,小郡王你的承諾,就大打折扣,幾乎不頂用了啊。”
祁裕咬牙:“隻要你救父王,我讓父王親自發誓!”
顧長清:“小郡王就沒想過另一條路?事成之後,自己當皇帝?”
祁裕:“???!!!”
祁裕:“你少挑撥我和父王的關係。”
“我父王不是這樣的人,我也不是。”
顧長清根本不懂,他們父子這些年相依為命有多難。
看著烈火烹油,鮮花著錦,實際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但凡行差踏錯一步,便是粉身碎骨。
他父王受了這麼多年的苦,有機會享幾年福怎麼了?
祁裕態度堅定:“你想讓我和父王反目,不可能。”
“你若是願意幫我,我可以說服父王,親自發誓,並且我向你保證,隻要有我祁裕一天,定保你無虞。父王若想殺你,得先殺我。”
顧長清:“我要是不願意呢?”
祁裕腳尖一挑,長劍重新抓回手中:“顧公子戳破東宮這麼大的秘密,除了和東宮綁在一處,就隻有,死!”
顧長清:“你這人就是這麼沉不住氣,動不動喊打喊殺,也不看看自己到底打不打得過。”
祁裕隻覺眼前一花,手中長劍已經到了顧長清手裡。
顧長清曲指彈了一下劍身,祁裕就看見,長劍斷成一截一截掉落在地,發出叮當聲響。
祁裕人都麻了。
他的佩劍吹毛斷發,削鐵如泥,滿京城比這更好的不足一掌之數。
就這麼被顧長清隨手敲斷了。
這武力值,太可怕了。
顧長清對驚呆的祁裕道:“自保之力我還是有的,小郡王不用發什麼毒誓。”
祁裕:“……”
想到呼一下飛出去的侍衛,祁裕沉默。
這何止是自保之力,這武力值,是想殺誰就能殺誰啊!
祁裕忍不住道:“你不是顧長清,你到底是誰?”
顧長清:“我就是顧長清,小郡王現在還要跟我合作嗎?”
“要!”祁裕這回答得比任何時候都快,中氣十足。
顧長清被嚇了一跳,抱怨道:“這麼大聲乾什麼?”
祁裕:“走,我帶你回東宮去見父王。”
顧長清搖頭:“你們東宮現在跟冷宮也沒什麼區彆,一年到頭,除了宮裡的太醫,內侍上門,以示帝王寵愛。你看還有其他人上門嗎?”
“我要是這麼跟你回去,這是生怕彆人不懷疑嗎?”
祁裕一咬牙:“那我想辦法把父王帶出來。”
隻要能解太子之危,冒再大的險都值。
顧長清從懷裡摸出一個玉瓶送過去:“不用這麼麻煩,我有一粒祖傳的解毒丸,服之可解百毒,且能保百毒不侵。”
“你帶回去給太子服下,保證太子恢複健康。”
祁裕看著遞到手邊的玉瓶,驚呆了:“這,這麼簡單的嗎?”
都不用看症狀的嗎?
他父王中毒日久,如今連說話都費勁,這些年,不是沒請過神醫,皇榜都下了幾次,都說無能為力。
如今,竟是一粒藥丸就能解決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