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立新看向他手裡的蘿卜,道:“顧知青,村裡家家戶戶都種了蘿卜,想吃蘿卜可以和村民換,不用來縣裡買。”
這年頭隻有公家可以做生意,私人不行,私下裡買賣都是偷偷摸摸的,還不能說是買,得說是換。
就是這麼自欺欺人。
顧長清:“主要是我也沒什麼東西和人交換。”
神特麼沒有東西交換,用錢交換不會嗎?換隻是個說法不懂嗎?
耿立新心裡直罵娘,總感覺他是故意的。
耿立新道:“……主要是村裡方便,不用大老遠提回去。”
“不過今天這蘿卜水靈,顧知青準備怎麼吃?”
顧長清把手裡的荷葉包往上提了提讓他看,道:“燉骨頭湯。”
蘿卜燉排骨,營養好喝又美味。
耿立新就道:“顧知青很喜歡吃肉骨頭啊,我記得昨天顧知青買的是大棒骨,今天又買的排骨。”
顧長清大約猜到他的意思,心裡好笑,麵上不顯,順著他的話往下說道:“骨頭便宜啊。”
“一斤排骨比一斤五花肉便宜兩毛,比一斤肥肉便宜三毛,大棒骨還更便宜一點,可不是吃肉骨頭劃算?好歹有肉味不是?”
耿立新心想,果然,這位顧知青並沒有大家以為的那麼有錢。
他皺眉道:“那也不能總吃肉骨頭,肉還是要吃的。”
顧長清笑笑:“我身上雖然有點錢,但也不知道要在這鄉下呆多久,加上我又不是乾農活的那塊料,所以不敢亂花。”
他發愁:“要是以後沒錢了,日子可怎麼過哦……”
耿立新試探道:“顧知青就沒想過賺錢?”
顧長清:“想啊,可這賺錢也不是我想賺就能賺的啊。”
“地裡的活我又不會乾,再說,就算地裡的活能乾,一年到頭也沒幾個錢,有些滿工分的人,年底也就分到幾十塊。”
他愁眉苦臉看了一下自己:“我這小胳膊小腿的,彆說滿工分,一天讓我賺個四、五工分,都夠嗆。”
耿立新:“這倒也是。”
“想賺錢,還是得想過其他法子。”
顧長清警惕看著他:“你想說什麼?投機倒把是不對的,是要遊街批鬥勞改的,可不能乾。”
耿立新哭笑不得:“顧知青說笑了,我怎麼會讓你去投機倒把?”
顧長清問他:“那你想讓我乾嗎?”
“自然是讓你……不是!”耿立新話說到一半,意識到自己說禿嚕嘴,忙改口道:“我自己就一普通工人,還是運氣好,頂我爸的職才當的工人,哪有什麼本事,讓你乾什麼?”
顧長清目光懷疑:“我不信!”
“你剛才的樣子,明明是有活可以介紹給我乾的。”
“耿同誌,你看,咱都坐同一輛牛車來縣城,也算有緣,你有賺錢的機會,就帶帶我唄?”
耿立新心裡暗笑,麵上拒絕之間明顯:“那個,顧知青,我忽然想起來還有事,就先走了。”
“誒!耿同誌!你等會兒!哥!耿哥!耿大哥,你彆走啊!你帶帶兄弟啊!”顧長清在後麵追著喊。
耿立新腳下步子邁得更快了,拐了兩條街,才把人甩開,心裡暗暗得意,這種清澈愚蠢的小知青,還不是隨便拿捏。
現在餌已經下了,隻等顧長清來求他。
到時,顧長清幫他乾活,還得感恩戴德。
耿立新心情很好,見到兩個小混混時,臉上都帶著笑,讓兩個有些緊張的小混混放鬆不少:“耿哥。”
耿立新:“走吧,帶你們去見我朋友,以後乾什麼,聽他的。”
“謝謝耿哥,謝謝耿哥!”
耿立新帶著兩個小混混去見“朋友,”根本沒發現,變換形貌的顧長清就跟在他們身後,跟著他們走街穿巷,最後進了一處弄堂人家。
顧長清沒有跟進弄堂裡,而是轉到弄堂後麵一條巷子。
果然,不一會兒,三人就從一處後門出來,又拐了幾道彎,這才進了一處平房。
顧長清跟過去聽了聽。
如今剛見麵,對方隻是見見人,自然不會安排什麼要緊的工作。
隻表示:“既然是耿同誌介紹來的,我自然相信你們的能力。”
“我這邊平時也沒什麼要緊事,就是送送信,跑跑腿。”
“不過,現在的情況你們也知道,投機倒把這事兒,國家是不讓乾的,你們送信也有一定風險。”
“我呢,把話先給你們講清楚,你們要是乾不了,也不要緊。”
“就當沒有這回事兒。”
“要是決定留下來乾了,這個風險還是要承擔的。”
對方氣場強大,兩小混混隻覺手心都濕了。
兩人對視一眼,交換了好幾個眼神,這才問道:“我想請問一下,這個投機倒把,需要我們兩個去黑市乾活嗎?”
對方搖頭:“不需要你們去黑市守著,但是送信跑腿,有時候避免不了要送的地址在黑市。”
“那沒問題,這個沒問題!除了送信跑腿,還需要我們做什麼?”
對方:“有時候需要你們搬點東西,但是給獎金。”
兩混混重重點頭:“可以,沒問題!這活我們乾了。”
對方就道:“好,你們願意跟著我乾,我也不會虧待你們。”
“耿立新,先給他們支半個月工資,再和他們講講規矩。”
耿立新把兩人帶出去,說道:“你們的工作時間就從今天開始算,半個月工資,我等下就發給你們。”
“不過,你們剛才也聽見了,投機倒把是重罪,不能讓人發現,所以你們以後不要到這邊來,省得引起彆人注意。”
兩小混混:“???那誰給我們安排任務,怎麼送信?給誰跑腿?”
耿立新道:“這個我們自然有安排的。”
“等會兒,我會帶你們去幾個地方,你們把位置記下,如果有什麼需要你們完成的任務,會放在那裡。”
“你們每天就去那幾個地方看看,按照上麵的提示照做就行。”
“如果那些地方沒有安排任務的紙條,那就是沒有任務。”
兩混混驚呆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耿哥,那什麼,我們,我們不識字。”
耿立新:“!!!”
臥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