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廣宗城,
天公將軍張角府邸中,此時的張角已經病若遊絲,
屋內隻有張角、張梁兄弟,和張角的女兒張寧三個人,屋外上百位黃巾力士把守著屋門,不讓任何人靠近。
張角虛弱的開口道:“三弟,為兄恐怕堅持不住了,為兄走後,幫我照顧好寧兒,”
“大哥!”
“父親!”
張寧與張梁二人無不悲痛出聲呼喚。
張角單手下壓,示意二人讓自己將話說完,張梁二人也是急忙收聲,靜待張角的指示。
“波才與張曼成皆已戰死,我黃巾軍可戰之軍已所剩不多,三弟謹記,切勿馬虎大意,要緊守廣宗城,伺機突圍,
為兄已經算到天下即將傾覆,亂世已經到來,到時就是我太平教東山再起之日!”
張角知道自己這個三弟雖懂得行軍布陣和擁有些許謀略,但性格粗心大意,很容易被城外的皇甫嵩算計,
這皇甫嵩是領兵多年的老將,更是接連消滅了多股黃巾軍,且對待俘虜選擇了坑殺的殘酷手段,讓所有黃巾軍聞其名而膽寒,
而且皇甫嵩接替盧植的指揮後,仍然選擇盧植的圍困之策,時間越長,廣宗城的防禦難免不會出現紕漏,對此張角對張梁很不放心。
黃巾軍眼下已經到了生死關頭,容不得半點疏忽,可放眼整個黃巾軍,眼下無論是聲望還是能力,張角隻能選擇張梁作為接下來的黃巾領袖。
“大哥,要不要喚二哥前來?”
“為兄已經時間不多了,先不要告訴二弟,日後若你們兄弟相逢,告知他,這是為兄的意思。”
張梁重重點頭,知道如今廣宗城已經被官軍圍攏,即使自己二哥趕來,也進不了這廣宗城。
“黃巾軍就交給你了,三弟一定要延續我太平教香火!”
“大哥好生養病,吾定不會讓官軍輕易打進城來!”張梁目光堅定,對著張角保證道。
然其言語讓張角的心涼了半截,
張角希望自己的三弟能夠帶領黃巾東山再起,並不隻是與官軍硬剛,
但自知身體已經到了彌留之際,也不能多說什麼,最後聲如蚊蠅般交代道:
“吾死後,不要立刻發喪,以免動搖軍心!”
張角想要為黃巾軍散發最後的餘熱,防止黃巾軍因自己的死亡導致軍心大亂。
言罷,張角漸漸的閉上了雙眼,
“大哥,大哥你彆睡,你醒醒,大哥你修煉了太平要術,你不會死的對不對!”張梁激動地晃動著張角的身體。
張角並沒有因此醒來,但其嘴角卻露出了一個笑容,或是欣慰,或是嘲笑,笑容永遠定格在了張角蒼老的臉龐上。
“三叔,父親已經走了!”片刻後,二人也接受了張角離世的現實,張寧神情有些呆滯,似在與張梁說話,又像是自言自語。
張梁也是瞬間感覺到壓力山大,先前張角在時,自己隻需要領兵打仗,現如今自己肩上的擔子讓自己有些承受不住。
“三叔還是先歇息後再出去吧,免得讓外麵之人看出了端倪。”
見張梁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就要往外走,細心地張寧不免出聲提醒,自己父親可是交代了要儘可能隱瞞他離世的消息。
張梁聞言腳步一頓,站在門前整理好情緒,這才推門走出屋子,臨行前更是安撫張寧道:
“寧兒安心在這裡為大哥守靈,外麵有三叔在!”
三日後,
廣宗城外官軍營帳之中,
關於張角已經病死的消息擺在了皇甫嵩的將軍案上,皇甫嵩不由捋須大笑,“黃巾氣數已儘,老天都在幫我!”
坐在下首的大將郭典得知這一消息後,連忙拱手向皇甫嵩道賀,
“賊首已死,攻破廣宗城指日可待,提前恭賀將軍再立新功!”
郭典,字君業,出身於東漢末年的馮翊郭氏,曾任巨鹿太守。
張角在巨鹿起兵時,就遭到了郭典率軍平叛,奈何當時張角教眾眾多,且聲勢浩大、氣勢如虹,並沒有對張角的起義軍造成太大影響。
然郭典以勇敢善戰著稱,曆史上配合朝廷的剿賊大軍,與皇甫嵩、董卓等將領共同作戰,成功平定了冀州的黃巾叛亂,
其中剿滅張角三兄弟的官軍就是皇甫嵩與郭典共同率領的官軍。
“同喜同喜!”皇甫嵩開懷大笑,下巴上的胡須都被其捋分外齊整。
“來人,將張角已死的消息向城內的黃巾賊告知!”皇甫嵩眸子一眯,就料想到了張角的打算,遂不願讓其如意。
“將軍高明!”郭典又是連忙一句彩虹屁奉上。
“哈哈哈哈哈!”
廣宗城,
麵對官軍在城外叫嚷張角已死,速速投降的言論,很多黃巾軍一開始還是嗤之以鼻,認為是官軍的攻心之計。
但時日一久,加上張角一直沒有露過麵,懷疑的種子開始漸漸發芽,軍隊中不由出現了恐慌不知所措的情緒。
底層的黃巾士卒還好,畢竟張角在世時也不可能每日去見這些大頭兵,隻要張梁出麵安撫一番便能穩定住人心。
可是一些高層將領、渠帥便不是好糊弄得了,他們是有權利直接麵見張角的,可是這些時日張梁一直阻攔他們麵見張角。
黃巾高層將領們此時已經像是一個火炮藥筒,甚至有了強闖張角府邸的心思,因為他們懷疑張梁謀害或者軟禁了天公將軍。
最終張梁隻能向一眾將領坦白張角的死訊,加上聖女張寧的佐證,總算打消了所有人的疑慮。
但是每個人都為自己的前途表示擔憂起來,張角不僅是黃巾領袖,更是他們黃巾軍的精神支柱。
“各位,我希望各位回去後能夠好好約束不下,不管我大哥在與不在,眼下大家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城外的的官軍將領是什麼人,那是皇甫屠夫,坑殺了我黃巾數十萬士卒,奉勸所有人不要有僥幸心理!”
張梁話語中半是威脅半是拉攏,眼下既然瞞不住了,那就挑明了說,相信這些能當上一部渠帥的人,沒一個是傻子。
皇甫嵩之前坑殺降卒的行為雖然一勞永逸,解決了朝廷的負擔,卻也讓剩餘的黃巾變得分外團結。
“我等明白!”所有的黃巾將領也都齊聲承諾道。
他們明白,那些被裹挾的黃巾軍投降或許還有一絲生還的可能,可自己這些黃巾將領隻有死路一條。
該怎麼選,該怎麼做,所有人心中都有一杆秤。
眾人離開後,接下來的幾日裡,
廣宗城中到處是各部首領砍殺“散布謠言”的人,更是有意將皇甫嵩坑殺降卒的事情傳開,鬨得城中老幼婦孺皆知。
恐懼的同時,也讓所有人堅定了抵抗官軍的決心。
消息傳入官軍大帳時,皇甫嵩氣的胡須顫抖,皇甫嵩也知道坑殺降卒將是自己一生的汙點,但皇甫嵩也是替人背鍋,
這命令分明是朝廷有意無意引導的,朝廷沒錢沒糧養活這些降卒,隻能示意皇甫嵩將其解決掉。
如今這件事被擺在了明麵上,且成了官軍攻破廣宗城的掣肘,皇甫嵩此時老臉氣的通紅一片。
帳內所有人見此,大氣也不敢喘,個個如同鵪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