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君把要重要的事情全部辦完、吩咐完,已經過了宮門落鎖的時間。
想去看看元朗和顧亭雪,卻聽到喜雨小聲稟告:“娘娘,顧大人……顧大人抱著五皇子去您寢殿裡睡下了。”
香君瞪喜雨一眼,“他要怎樣你們就由得他麼?”
“不是娘娘說的麼,咱們承香殿對顧大人一切如舊,從前也是不管他的啊。”
香君無奈,讓喜雨退下,自個兒獨自進了寢殿。
掀開床幃,香君就見到很是溫馨的一幕:顧亭雪平躺著,睡相極好,元朗就不一樣了,睡得扭曲得很,小腳恨不得要翻到腦袋上。
看著元朗的樣子,香君忍不住笑了起來,伸出手摸了摸元朗的小臉。
可看著元朗,香君心裡就生出一絲惆悵來。
“娘娘這是怎麼了?”
顧亭雪的聲音忽然響起,香君抬眸,看到顧亭雪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了眼睛,正看著自己。
“你沒睡著麼?”
“在等你。”顧亭雪追問:“出什麼事情了?見賢妃而已,怎麼這麼久?”
香君把賢妃說的話,和柳太醫的推測告訴了顧亭雪。
顧亭雪不算太驚訝,以他對南越的了解,他們有這些邪門的法子不算太稀奇。
“皇後的孩子出了事情,對娘娘是好事,怎得娘娘如此惆悵?”
“我隻是有些害怕。”
“怕什麼?”
“怕元朗是個傻子。”
顧亭雪被香君這句話弄得有些哭笑不得,他溫柔地看了一眼元朗,低聲道:“我們元朗最是聰慧,娘娘可彆拿彆人的好孩子和咱們元朗比。”
香君自然是知道元朗好好的,但是做母親的,在孩子的事情上,總是如何操心都不夠的。
香君親了親元朗,把他抬到腦袋旁邊的腿又放了回去。
兩人一左一右側著身子看著元朗,神色柔和,就這麼看了好一會兒,香君才覺得氣氛有些不對。
這好像還是兩人第一次一起陪著元朗睡覺。
“怎麼帶元朗來我這裡睡?”
“元朗非要來的。”
“糊弄本宮呢?平時,元朗都是和他的乳母一起睡的,可沒有與我一起睡的習慣。”
“那是我想與你睡一起,可麼?”
香君覺得顧亭雪有些不對勁,今日怎麼這般溫柔繾綣,實在不像是他的做派。
“你定了什麼時候走麼?”
“明日。”
“這麼快?”
“皇上本想我今日走的,但因著太後的身子,才讓我明日一早辭彆了太後再走。我這一去,一來一回,怎麼也得兩三個月。”
香君想了想,又說“估摸著你回來的時候,元朗就把你忘記了。”
顧亭雪眼神一暗。
“娘娘希望元朗忘記我麼?”
“我怕元朗哪天跟皇上胡說,說晚上我們倆一起抱著他睡!本宮還想要命呢,元朗自然是忘記了你更好,你怕什麼,等你回來之後,處一處,他不就又記得你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兩人說話聲音太大了,把元朗給吵醒了。
隻見忽然癟了癟嘴,一遍揉著眼睛,一邊開始嗚咽,似乎是要哭了。
顧亭雪立刻抱起元朗就哄,起身,冷冷地瞥了香君一眼。
“我帶元朗回他的房間睡。”
顧亭雪抱著元朗就走了,香君甚至來不及挽留,顧亭雪就已經走得沒影了。
她坐在床上莫名其妙。
好好的,怎麼又生氣了?
隻是香君腦子裡全部都是皇後娘娘跟那兩個孩子的事情,實在沒有心思去琢磨顧亭雪又跟她鬨什麼脾氣。
第二天早上夢梅把元朗抱來的時候,顧亭雪已經走了。
聽小路子說,顧亭雪是半夜走的,先去了一趟仁壽宮,然後便直接出了宮。
等到上午李氏來宮裡,香君交代完要讓她辦的事情之後,李氏說起外麵的事兒,香君才知道顧亭雪到底是去做什麼的。
“聽說現在外麵鬨得厲害,不僅是江南亂了,北直隸也亂了,夫君說,鬨災的幾個地方,如今已經有人造反了,領頭的人還有些厲害……隻是這個消息朝廷一直壓著,不敢讓百姓知道,怕出更大的亂子,如今,皇上已經派了顧大人和神策軍去平叛。”
香君心裡一沉,“不過是災民叛亂而已,想必顧大人的神策軍是可以處理的,不會有什麼事情吧?”
“若隻是叛亂也就罷了……”李氏壓低了聲音說:“這次死了那麼多人,聽說還鬨出了瘟疫呢。顧大人這次去平叛,還是有些危險的,這瘟疫可不管你是誰。”
……
李氏走了之後,香君氣得在承香殿裡把顧亭雪從上到下罵了個遍。
“狗奴才!這樣的事情也瞞著本宮!難怪他昨日表現得如此古怪!竟然敢欺騙本宮!”
下麵小路子和喜雨大氣不敢出。
香君忽的冷笑。
“不對,本宮說錯了,他當然敢騙本宮,這也不是那狗奴才第一次騙本宮了。”
香君氣不打一處來,重重地將手裡的茶碗摔到了地上,氣的氣血翻湧。
“娘娘,您彆氣了,顧大人福大命大,這次去平叛,定不會有事的。”
“本宮才不在乎他的死活,死了才好呢,省得本宮以後還要費心思收拾他。”
小路子和喜雨對視一眼,都不說話了。
夢梅終於匆匆走進來,小聲對香君說:“娘娘,奴婢問過了,顧大人的神策軍今日午時從安定門出發。”
“現在什麼時辰?”
“午時。”夢梅答道:“顧大人應該剛剛出發……”
香君沉默了片刻,目光落在了小路子身上。
小路子後背一涼,立刻挪開了目光,腦袋恨不得塞進褲兜裡。
“小路子。”
小路子在心裡重重地歎了一口氣,但還是硬著頭皮上前走了一步。
“娘娘,奴才在呢。”
“本宮記得你會騎馬?”
“奴才會。”
“那你便替本宮跑一趟吧,即刻出宮,去百花糕韻坊給本宮買一份杏仁酪香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