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柔軟的指腹摸上自己的嘴唇,顧亭雪整個人一震,驚訝地微微睜大了眼。
回神之後,他立刻抓住香君的手,甩到了一旁。
“彆碰我。”
香君湊到顧亭雪麵前問,眨巴著眼睛問:“生氣了?你的嘴都憋紅了……”
顧亭雪挪開目光道:“是你身上的香味熏著我了。”
香君眨巴著眼說:“我這兩天日也沒有擦香粉啊,不信你聞。”
香君伸手去給顧亭雪聞。
顧亭雪打開香君的手,飛快地下了床,素來矜貴沉穩的他,竟然難得地踉蹌了一下。
香君下意識地伸手要扶,看到顧亭雪站穩了,這才收回手,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顧亭雪惱羞成怒,瞪著香君道:“還不把你臉上的粉擦了,跟鬼似的,看著就心煩。”
香君隻能委屈巴巴地下床,走到鏡子前麵,一邊擦臉一邊小聲嘟囔道:“本宮就算像鬼,也是一隻豔鬼。”
顧亭雪坐到桌邊,一口氣把碗裡已經涼了的茶喝了,這才覺得氣順了一些。
顧亭雪沒好氣地說:“你今日找我到底什麼事?快說。”
香君這才想起自己的正事來,轉身問顧亭雪:“我宮裡的宮人是怎麼回事?你把人都給我換了?”
顧亭雪麵無表情地說:“你怎麼知道不是皇後或者其他妃嬪往你宮裡塞的人?”
“那總不能十幾個宮人,都是她們派的吧?而且……我宮裡的這些宮人們也太伶俐穩重了一些。肯定是你的人。”
“的確是我的人……”顧亭雪也不藏著掖著,道:“不過也有皇後和宋飛景塞的人,你不用擔心,我的人會盯著他們,不會出事的,你隻管過你的小日子便是。”
香君生氣了。
“你為什麼都換成你的人?你是覺得我沒本事管好這承香殿麼?”
顧亭雪冷笑道:“娘娘本事大得很,連小路子現在對你都忠心耿耿了,娘娘怎麼會本事呢?”
“少陰陽怪氣,那你什麼意思,你這是監視本宮?”
“是保護。”
香君沒好氣地說:“我不管,你把你的人都撤了,我要幾個背景乾淨的人,我自己會調教好,必不會出問題。”
顧亭雪眼神一變,漆黑的眸光裡透露出一絲陰鬱之色來。
他的聲音冷了下來,略帶警告意味地說:“憐貴嬪要明白,如今是我幫你,是你需要我。我可不是你的奴才。”
“亭雪是一點自己的勢力都不讓我有麼?”
“娘娘有微臣便足夠了。”
香君都氣得發抖了,好啊,顧亭雪竟然敢這般對她!這是把她當籠子裡的金絲雀了?
她恨不得直接把梳妝桌上的胭脂砸到顧亭雪腦袋上。
但是她不能,她已經重活了一輩子,不能再和上輩子那般沉不住氣。
顧亭雪看香君憋著氣又不敢發作,隻覺得有趣。
他起身走到梳妝台前,拿起梳子給香君梳著披散的頭發。
“娘娘放心,有我幫你,你的路,一定會好走的。娘娘又何必那麼辛苦,非要每件事都親力親為,走那荊棘之路呢?”
香君皮笑肉不笑地看著銅鏡裡的自己和顧亭雪,壓抑著心中的憤怒,柔聲道:“那本宮就全依仗著公公您了。”
顧亭雪聽到香君換了對自己的稱呼,臉上的笑意更濃。
他從懷中拿出一個木牌,塞到香君的手裡。
“這是何物?”香君問。
“我要離京為皇上辦事,這段時間,你若是需要做什麼,可以讓人拿這木牌去找司禮監秉筆萬裡春,他是我的徒弟,有什麼事情,他都會替你辦好的。”
“勞公公費心了。”
香君把那木牌緊緊捏在手中,微微撇過頭,拒絕了顧亭雪給她梳頭的動作。
“公公不是還有事情要忙麼?本宮就不久留了。”
顧亭雪臉上笑意更濃。
“那亭雪便告退了。”
顧亭雪轉身走了出去。
夢梅去送李采女了,小路子和喜雨守在外麵,見公公出去,小路子上前要送。
“你們還是進去伺候憐貴嬪吧,娘娘現在心情不好。”
顧亭雪大步走了,小路子和喜雨這才匆匆進屋。
一進來,小路子就差一點被一個木牌砸到腦袋。
木牌摔在地上,滾了幾圈,又滾到了小路子麵前。
小路子看了一眼那繁複的花紋,又抬頭看向香君,隻見自家娘娘坐在梳妝台上,氣得整個人都在發抖。
看到香君這副模樣,小路子和喜雨趕緊跪了下來。
香君要氣死了。
這個顧亭雪,竟然要管著她!
偏偏她現在還不能跟顧亭雪翻臉。
小路子和喜雨都習慣香君偶爾的小脾氣了,喜雨一個眼神,小路子趕緊上前哄。
“娘娘何必跟一個木牌置氣,奴才這就給您燒了。”
“不準燒!”
小路子的動作一滯,等著娘娘的吩咐。
香君憋了半天,憋得臉都紅了。
勾踐能臥薪嘗膽十年,唐宣宗能裝傻三十年,司馬懿能隱忍五十年,她香君忍一忍又怎麼了?
終於,香君還是把這口氣咽下去了。
“撿起來。”
小路子趕緊撿起那木牌。
香君看著木牌,冷哼一聲,還是好好收起來了。
遲早,她要讓那顧亭雪心甘情願做她一個人的狗奴才!
……
香君繼續老老實實地待在自己的承香殿裡。
每天就看看史書,泡泡牛乳浴,打聽打聽宮裡其他人的閒事。
顧亭雪倒是言出必行,她承香殿裡的一應用度都是不差的,幾乎是要什麼有什麼。
香君也不跟顧亭雪客氣。
顧亭雪不是厲害麼?
她就每樣都要超過自己位份的,看他怎麼辦。
結果,尚宮局還是按照份利送來,但其它香君想要的,總有人私下裡補上。
如今她過得恨不得要比貴妃要奢靡了。
到了二月,小路子帶回來一個消息,李采女連續七日被皇上召幸,如今已經是李才人了。
香君本來正躺在貴妃榻上看書,聽到小路子這麼說,激動地猛地坐了起來。
“怎麼回事?你給我好好說說!”
香君實在是太久沒出門,她本是個愛蹦躂的性子,如今卻隻能躲在宮裡,難得有些新鮮的事情,恨不得小路子仔仔細細地多說幾遍才好。
小路子繪聲繪色地描述著:
“李才人是搶了貴妃娘娘的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