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君小產後,便閉門不出,呆在承香殿做小月。
皇上來看了她兩次,可每次都隻在門口晃了一圈便離開了。
榮貴妃日日都派人來送東西,香君讓人客客氣氣地收著,雖然沒有彆的表示,但麵上也沒有記恨貴妃的意思。
香君失子的事情,就像是一顆石子扔進湖裡,弄出了些波紋後,很快就了無痕跡。
接下來十來天,後宮都很平靜。
可前朝卻不大太平。
皇帝每天都會收到一堆折子,都是罵榮貴妃是禍國妖妃,戕害皇嗣的。
一看就是楊相的手筆。
如果說之前皇帝對貴妃做沒做這件事還半信半疑,現在便隻信兩分了。
“亭雪,這事,你如何看?”
顧亭雪思考了片刻道:“貴妃娘娘實在是不必害憐良娣,就算憐良娣的孩子出生,也礙不著貴妃娘娘。”
“是啊……。”
亭雪又說,“皇上,您要不要給貴妃娘娘身邊安排些得力的宮人,微臣看那甘露宮實在是漏洞百出。貴妃娘娘心善是好事,卻也給了那些心懷鬼胎的人可乘之機。到最後煩心的還是皇上您。”
見皇帝不說話,亭雪停頓片刻,繼續說:“說句逾矩的話,貴妃娘娘入宮十年,這樣的事情總是層出不窮,越演越烈,如今還鬨到前朝。貴妃娘娘被議論倒是小事,可對皇上的名聲也是有礙的。她若是妖妃,那皇上……成什麼了?”
顧亭雪的此話一出,原本還憐惜貴妃被冤枉的皇帝,心中也不由自主生出一絲對薛嬌嬌的埋怨來。
是啊,嬌嬌也要三十歲的人了,當了這麼多年貴妃,怎麼還個少女時期時一樣懵懂,連自己的甘露宮都管不好。
他是可以處處偏心,事事都為他照料,但他是一國之君,要管的事情何其多,他也是會累的。
貴妃若是妖妃,那他豈不是成了昏君?
延慶帝最在意的就是世人對他的評價,是絕對不能容忍世人把他當成一個昏君的。
想到這裡,皇帝也很是頭疼,捏了捏眉心道:“現在貴妃懷著孩子,你多派些人盯著貴妃宮裡,彆讓人鑽了空子,尤其是那個采薇,決不能再出亂子。至於更換宮人的事情,等孩子生下來之後,你便都換了。現在先這樣,免得貴妃又鬨。”
“是。”
皇帝合上折子,起身道:“亭雪,陪朕去看看太後。”
顧亭雪跟在皇帝身後,兩人剛走出太極殿,就看到一個小太監匆匆跑來,撲通跪在地上,激動地說:“皇上,不好了,貴妃娘娘出血了,似乎……似乎有小產的征召。”
……
皇帝帶著顧亭雪匆匆趕到的時候,太醫院的太醫已經都在了。
“怎麼回事!”
柳太醫稟告道:“回皇上,貴妃娘娘似乎是吃了活血的藥物,下體出血,有早產征兆,微臣和幾位太醫已經給娘娘施針,暫時是穩住了胎氣。”
“貴妃怎麼會吃這些東西,甘露宮的人都是怎麼伺候的!”
嘩啦啦,甘露宮裡跪了一地的奴才。
皇帝本就對甘露宮不滿,若不是為了貴妃的胎,早就把這些人處理了。
現在貴妃出了事情,皇帝更是氣急了,直接擺手道:“貼身伺候貴妃的宮人,都給朕打殺了。”
“皇上!”隔著屏風躺在床上正在針灸的貴妃娘娘聞言,激動地叫道:“皇上不可!”
顧亭雪看一眼皇上。
這還是皇上第一次對貴妃露出不耐煩的神色。
就在皇帝猶豫要不要處置宮人的時候,外麵傳來了通報聲。
“參見皇後娘娘……”
皇帝看向門口,看到皇後娘娘又帶著德妃和秦昭儀來了。
這三個的消息倒是快。
皇帝現在看著她們三個就煩。
他都有些後悔給德妃、秦昭儀協理六宮的權利了,這三個湊在一起就是算計他的貴妃。
“皇上,貴妃妹妹如何了?”
皇上黑著臉坐在軟榻上,手裡捏著朝珠,不斷地轉著。
一旁的顧亭雪趕緊回答道:“皇後娘娘放心,貴妃娘娘本來有小產的征召,如今經過太醫施針,貴妃的胎氣已經暫時穩住了。”
秦昭儀的神色一變,很明顯有些不相信。
皇後娘娘也有些失望,但看到秦昭儀如此沉不住氣,還是瞪了她一眼。
秦昭儀這才抿著嘴不說話了。
“太醫不是說貴妃的胎已經坐穩了,好好的怎麼忽然小產了?”皇後問。
“說是吃了活血的藥物。”
皇後蹙眉道:“這貴妃宮中的人實在是疏忽,怎麼會犯這種錯,皇上可不要又心軟,好好處置才是。”
皇後現在隻想趕緊讓之前的人都死了。
不曾想,秦昭儀接話道:“莫不是有人要害貴妃?皇上,皇後娘娘,我看還是得查一查才是。這貴妃娘娘吃的東西肯定經過太醫檢查的,定是有人要害娘娘。莫不是被憐良娣說中了,上次她滑胎的事情,本就是針對貴妃娘娘,憐良娣是無辜受累的?”
聽到秦昭儀這麼說,皇後神色一變,似乎是有些不理解秦昭儀為什麼非要查下去。
但秦昭儀的話,倒是讓皇帝生出了一些疑心。
這一次兩次,的確都是針對貴妃,莫不是上次憐良娣失去孩子,真的是為貴妃擋了災?
皇上擺擺手,臉上滿是怒容,“查。”
……
承香殿。
香君躺在貴妃榻上。
雖然隻坐了十天小月,但是她的身體已經基本恢複。
隻是,太醫還是不讓她出門吹風,香君快要無聊死了。
她實在是個不甘寂寞的人,就算是坐月子,也還是想要出去戰鬥一番才甘心。
小路子把剛熬好的藥送進來,喜雨和夢梅一個端著果脯,一個拿著茶水,三個人心疼地伺候著香君喝完藥,又立刻給她漱口、吃果脯。
香君嘴裡含著甜膩的果脯時,皇帝身邊的小太監前來傳話。
“憐良娣,奴才奉皇上的命,請您去一趟甘露宮。”
香君做出一副虛弱的樣子道:“麻煩公公在外麵等一等,我換身衣服就來。”
“憐良娣不用著急,奴才在外麵等著就是。”
等小太監一走,屋內四人的神情都嚴肅了下來。
“主子……”喜雨有些擔心地看著香君。
“喜雨,你和小路子待在承香殿,按照我之前對你們說的去做便是,莫要慌,一切有我。夢梅,你陪我去甘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