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驗身後,香君便換好衣服,跟著顧亭雪去見貴妃娘娘。
照說這種事情是輪不到顧亭雪做的,因為顧亭雪的身份,早就不用伺候皇帝和後妃了。
但是除了出去辦差的日子,彆的時候,顧亭雪還是得在宮裡做延慶帝的禦前太監。
延慶帝的說法是:沒有顧亭雪在身邊,他不舒心。
可書裡寫過皇帝的真實想法:他就是要讓在百官麵前都體麵的顧亭雪,繼續伺候他。這樣才能提醒顧亭雪,他的一切都是皇帝給的,他要讓顧亭雪知道,顧亭雪永遠都是他的奴才。這便是皇帝的帝王術。
想到這一段劇情,香君隻覺得,狗皇帝是真的狗。
……
榮貴妃薛嬌嬌住在甘露宮裡。
和宮名一樣,榮貴妃的確獨得皇帝的甘露。
顧亭雪帶著香君入正殿的時候,貴妃娘娘已經等在那裡了。
香君的規矩是學得極好的,低著頭跟著顧公公走進來。
她餘光見到顧亭雪恭恭敬敬地給貴妃娘娘行了個請安禮,臉上還帶著微笑。
嘖嘖,在外麵呼風喚雨,連朝廷命官都說殺就殺的顧公公,到了皇帝的寵妃麵前,還是得謙卑行禮。
香君此刻算是真的感受到了什麼叫做權力。
權力是一層層往下傾軋的,想要不被傾軋就隻能站在最高處。
聽顧亭雪介紹完自己,香君立刻給貴妃娘娘行了個跪拜大禮。
即便麵前的是她兩輩子的仇人,即便這人害死了她全家,香君依舊跪的毫不猶豫、滿臉歡喜。
“臣妾許香君拜見貴妃娘娘,貴妃娘娘金安。”
榮貴妃溫柔清冷的聲音響起,“倒是個懂禮數的,抬起頭來。”
香君抬頭,目光卻依舊不敢看貴妃娘娘。
不看是規矩,也是因為她怕對上她,控製不住自己心中的仇恨。
榮貴妃看到香君的臉,還是怔愣了一下。
這女子未免也長大太好看了一些,怕是比那妖媚的秦昭儀也是不差的。
榮貴妃看向顧亭雪,顧亭雪不卑不亢地站在一旁,神情自若。
這顧公公可真是陛下的好奴才,替皇帝找個借腹生子的肚子,也要找這麼好看的,不怪皇帝喜歡他。
榮貴妃是不想要借腹生子的,可是陛下跟她說起此事的時候,人都已經到京城了。
她是心善的,知道若是不能進宮,這女子也是不可能回家嫁人的。
所以,今日隻得讓人先領過來看看。
若是個乖順的,留在宮裡也不是不行。
可看到香君這個長相,榮貴妃還是有些擔心,就怕又是一個跟秦昭儀一樣的禍害,把皇上的後宮鬨得烏煙瘴氣。
“起來吧。”
貴妃娘娘的語氣淡淡的,香君趕緊起身。
貴妃又看向顧亭雪,問:“香君妹妹的宮室定了麼?”
顧亭雪略微有些驚訝。
香君進宮是給貴妃生孩子的,自然是要住在貴妃的甘露宮裡,也方便貴妃娘娘管教,這也是皇上的意思。
聽貴妃娘娘這話,是不打算要香君了?
顧亭雪看一眼香君,看著她那副“單純期待”的樣子演得極真,想著,約莫還長得太好看,即便裝乖還是被忌憚了。
顧亭雪知道主子的意思,便回答:“皇上給了她一個采女的位份,還未定下宮室,貴妃娘娘協理六宮,娘娘定便好。”
榮貴妃看向香君,柔聲道:“本宮記得承香殿還空著,你既然叫香君,便先住在那兒吧,也與你相配。”
榮貴妃想著,先住的遠一些,觀察一陣子。
若是真的不安分,住得那麼偏,見不到皇上,也不會鬨出事情來。
顧亭雪了然,貴妃娘娘是不希望香君見到皇上的。
這宮裡,一輩子見不到皇上的妃嬪也是有的。
香君自然知道那承香殿是什麼地方,偏遠得很,如果不是皇帝刻意去,一輩子都轉不到那裡。
但香君卻還是裝作不知,喜滋滋地謝了貴妃娘娘的恩典。
榮貴妃看香君天真的模樣,又有些心軟,想著她是因著自己才入了宮,被迫麵對這深宮寂寞,就多給了她一些賞賜。
香君更是喜不自勝,千恩萬謝地跟著顧亭雪一起走了。
顧亭雪和香君兩人走在宮道上,一路見到顧亭雪,宮人們都遠遠躲著。
看到香君一路笑得那麼開心的樣子,顧亭雪還是忍不住提醒了她一句:“你難道不知道,貴妃娘娘沒打算讓你侍寢麼?”
香君微笑:“我知道啊。”
“既是如此,就沒必要裝模作樣,這裡也沒有彆人。”
香君微微睜大了眼睛看向顧亭雪:“我沒有裝模作樣,我是真的開心啊。”
“有什麼可開心的?”
“進了宮,機會本就是要靠自己爭取的,我本就沒指望貴妃娘娘提攜。現如今,我有了自己的位份和宮殿,我就是正經妃嬪了,我所求的全都得到了,自然開心。”
顧亭雪冷笑,譏諷道:“那可不是你的宮殿。你去了也隻能住偏殿,隻有到了嬪位才能做一宮主位,承香殿才算得上你的宮殿。
香君絲毫沒有被打擊到,而是高高興興地說:“恩,謝公公教導,我記住了,一定會努力早日升到嬪位的。”
顧亭雪看香君那笑顏如花的樣子,一路都沒再說話。
看得讓人心煩。
顧亭雪帶著香君去了承香殿。
這宮殿一直空著,隻有兩個負責灑掃的宮女在外院待著。。
顧亭雪領著香君去了偏殿,便準備離開。
“公公,夢梅什麼時候能來我身邊?”
“做宮女也是要驗身的,晚些我會讓人把夢梅和你東西一起送過來。”
“夢竹呢?”
“我稟告陛下之後,會讓他先去給貴妃娘娘看診,若是貴妃娘娘覺得他得用,便能留在宮中。”
顧亭雪要辦的事情,總是能辦到的,香君也不擔心了,喜滋滋地點點頭。
“多謝公公替我操心。”
想了想,香君還是從兜裡掏出一袋銀子。
“我知道公公看不上這些,但是我現在也沒彆的東西能感謝公公了。”
顧亭雪看著那包銀子,一時不知如何反應。
“不用了。”顧亭雪黑著臉說。“答應你的事情,我已經做到,但僅此一次,以後我與許采女怕是不會再有交集了。”
香君委屈地癟癟嘴,倒是不用一直強調“僅此一次”這件事。
因為香君肯定會再去找顧亭雪的,不找幫過自己的人幫忙,難道去找沒幫過自己的人麼?
“我可以再問公公一個問題麼?”
“問。”
“公公為什麼會答應幫我呢?”
顧亭雪也問過自己這個問題,可能因為她眼裡的野心和不甘,打動了他吧。
那是一種看到同類的感覺。
香君起身,走到顧亭雪麵前,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得幾乎要貼上。
香君吐氣如蘭,幽幽的說:“公公,你就一點回報都不要麼?”
看到香君眼神變了,顧亭雪怕她又說什麼孟浪的話,臉一沉。
“你安分些,便是報答我了。”
顧亭雪轉身就飛快地走了。
香君覺得怪可惜的,現在偏殿裡就他們兩人,多好的機會啊,這顧公公也不知道把握,膽子這麼小,以後怎麼跟她一起殺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