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狠!”
這是他說的第一句話,男人垂在身側的拳頭握得死緊,整個人都處於高度亢奮的狀態,許清癮知道,這個時候的程澤很危險。
但,她或許比他更危險。
“如果我說,程優優不是我害死的,你信嗎?”
“嗬~”
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程澤直接氣笑。
舌尖抵著臉腮,男人眼神冷到可怕。
“除了你,還有誰會這麼恨她,她明明已經知道錯了,況且你不是沒出事嗎?為什麼一定要趕儘殺絕!為什麼就不能放過她一次!”
這話說的,許清癮都無語了。
怎麼還變成受害者有罪論了?
一個猖狂的殺人犯,在死刑通知書下來的那一刻突然放聲痛哭,說自己知道錯了。
可她是真的知道錯了嗎?是真的想要悔改嗎?
嗬~
她那是害怕,害怕死亡!
真正的壞人,永遠不會覺得自己有錯,程優優也是一樣。
許清癮雙手環於胸前,靜靜看著他。
薑京哲說的確實沒錯,這個程澤當真是和表麵上看起來不一樣。
不得不說,男人確實很會偽裝。
難怪他能和程優優做兄妹呢,根本就是一路人。
突然,男人猛地拽住她的胳膊,將人往停在林蔭道旁的車上拖,一邊拖還一邊道:“之前開車把許言心撞進醫院,現在又雇人把優優撞死,你就這麼喜歡車是嗎?好!那我也讓你感受一下瀕臨死亡的感覺!”
男女力量懸殊龐大,許清癮根本掙脫不開,索性就隨他去了。
瀕臨死亡的感覺嗎?
又不是沒體驗過~
來啊,誰怕誰!
上了車,許清癮火速係好安全帶,冷靜看向駕駛座上的程澤,視死如歸道:“來吧。”
程澤:“”
不是,這對嗎?
他知道許清癮瘋,但她也不能真的不怕死吧?
隨後轉念又一想,她肯定是在強裝鎮定,說不定心裡已經怕死了。
嗬~
看你還能裝到什麼時候!
掛擋踩油門,動作一氣嗬成,下一秒,車子如離弦的箭般猛地衝了出去。
轟——
汽車的轟鳴聲響徹整個街道,路上的行人都被嚇了一跳,紛紛駐足張望。
車子已經飆到了八十邁,程澤自己心裡都有些慌,結果轉頭一看旁邊的許清癮
後者正在悠閒的刷著手機,順便提醒到:“玩一會就把我送回去啊,下午我還有事。”
程澤:“”
不是,她到底有沒有搞清楚現在是什麼狀況?
她的命攥在他的手裡啊,她沒有一點對死亡的畏懼嗎?
這女人精神真的正常嗎?
再瘋也不能這麼瘋吧?
額頭冷汗涔涔,程澤一咬牙,直接將油門踩到底。
車外冷風呼嘯,即使隔著車窗都能聽見。
許清癮抬手,按下副駕駛的車窗,將臉湊近窗邊,貪婪的吸了一口外麵的空氣。
是自由的感覺,刺激,她喜歡~
程澤瞪大眼睛看著這一幕,幾乎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他離那麼遠,都覺得呼嘯而過的風吹在臉上如刀子一般疼,這個女人竟然在享受?
因為太過震驚,他腦子也有些遲鈍,盯著許清癮的背影出神,突然,咚——
輪胎壓過一塊石頭,整個車身都彈了起來。
在空中停頓數秒,又因為地心引力再次落地。
因為車速過快,一點小失誤都很有可能導致車子失控。
果不其然,整輛車就像是不停使喚一樣,在寬闊的道路上旋轉起來。
“啊——”
車內爆發出男人驚恐的尖叫聲,他拚命控製方向盤想要維持平衡,但顯然技術有限,再加上心裡太過慌亂,根本無濟於事。
前方就是懸崖!
為了讓許清癮害怕,他特地將車往通向郊外懸崖的路上開。
如今真的快要逼近懸崖,他又不高興了,哇哇大叫著停車,似乎試圖用意念逼停車輛。
額
許清癮無語的翻了個白眼,還以為有多不要命呢,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
薑京哲的提醒也隻對了一半吧。
程澤確實表裡不一,也確實夠狠,但他貪生怕死啊。
不然,以他對程優優的感情,他怎麼不跟著一起死啊。
愛就殉情唄,正好能去陰間湊一對冥婚,也不失為一段佳話~
就在這時,身後響起一輛跑車的轟鳴聲。
許清癮向後看去,一輛銀白色蘭博基尼正以超高時速朝他們這邊狂奔。
是溫盛年的車,她曾在景園的車庫中見過。
眼看懸崖就在眼前,許清癮穩住心神,時機差不多了,再不逼停車輛,就真的要去見閻王了。
不再耽誤時間,她一把薅住程澤的後衣領,直接將人甩飛到後車座,隨後一個漂亮的翻身,坐上了主駕駛。
腳下用力,刹車踩到底,手上猛打方向盤,向一旁的山穀上撞過去。
撞山上總比掉懸崖裡強。
前者隻要不是致命傷,或許還能救一救,後者是真的活都彆想活。
“啊啊啊,要撞上了撞上了!”
眼看龐大的山體就在眼前,程澤害怕的蜷縮在後座上,嘰哇亂叫。
許清癮都被吵煩了。
嚎什麼?不是他說要帶她來感受死亡的快感嗎?
現在真感受到了,他又後悔了~
切,慫包!
車子已經刹不住了,再這樣下去腦漿都要撞出來。
唯一的生存希望,就是跳車。
許清癮動作麻利的打開駕駛座的門,朝後麵喊了一嗓子:“跳車——”
隨後縱身一躍,抱著腦袋在地上滾了幾圈,將傷害降到最低。
但腿上,胳膊上還是有多處擦傷。
在車子即將撞上山體的那一刹那,後座滾下來一個人,因為慣性砰一聲砸到一旁的樹乾上。
程澤腦子都嗡了一聲,感覺整個人都如墜雲端,腿和腳都不是自己的了。
下一秒,激烈的撞擊聲傳來,車子撞上山體,車頭都陷了進去。
由此可見方才的情形有多凶險,但凡再晚一秒鐘,兩人都要完完。
許清癮拖著摔疼的身體剛站起身,整個人就被一個大力摟進懷中。
鼻子砸在男人胸膛上,有些疼。
熟悉溫熱的氣息包裹著她,極度亢奮的情緒在這一刻得到緩解。
她吸了吸鼻子,抬手回抱住他,聲音悶悶的。
“溫盛年,我害怕”
“不怕不怕,沒事了沒事了。”
男人聲線都在發抖,都怪他,是他沒有保護好她。
不敢想,若是方才她沒有自救,抑或是運氣再差一點,後果會如何?
幸好,幸好她沒事。
懷中的女孩輕勾唇角,眼眸中哪裡還有一絲害怕的樣子?
死過一次的人,她又怎麼會怕呢?隻不過有人能將她放在心上,她會很開心~
林宇從遠處小跑過來,把手中醫藥箱遞給溫盛年。
“溫總,許小姐受傷了。”
經他這一提醒,男人才反應過來,急忙打開醫藥箱要給她上藥,許清癮卻抬手製止住他。
“先不著急,傷的不重。”
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話落,她抬腳朝不遠處的程澤走過去。
程澤已經嚇懵了,半靠在樹乾上,大口大口喘氣,目光都是虛浮的。
脊背被汗水打濕,襯衫濕漉漉貼在身上,風一吹,他整個人直打哆嗦。
眼前出現個人影,視線被隔絕。
他愣愣抬起頭,就看見許清癮站在他麵前。
明明都是死裡逃生的人,她卻與自己截然不同,除了身上有些擦傷,昭示著她方才的遭遇。
程澤的聲音都透著不可置信——
“許清癮,你都不怕死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