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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被拿捏(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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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來說,喬如意這麼問,對方出於禮節也得為自己的冒失道歉。

但行臨沒有。

他就像沒聽見她的反問似的,還在盯著她瞧,眼神是愈發奇怪了。但從繃緊的嘴角來看,他像是不悅。

喬如意捉摸不透他的反應。

再去細想他的話就處處透著詭異,聽說她未婚夫在古陽城失蹤,不問為什麼去古陽城,也不問是怎麼消失的,該是正常問話和關心的邏輯統統沒有。

行臨不問,喬如意再描述這件事就成了三言兩語,“我未婚夫是一年前進的古陽城,之後就失蹤了。”

行臨凝視她,“失蹤了一年才想起找?”

“不是。”喬如意覺得他的語氣挺不客氣,“是找了一年,最後才確定他是進了古陽城才失蹤的。”

這一年裡她依著他的行蹤找遍了大江南北,鎖定了古陽城也是不容易的事。

行臨的臉冷,“我不會帶你進古陽城,也不會讓你進古陽城。”

喬如意皺眉。

這意思表達得清楚明白,就是她不能進古陽城。

喬如意聽明白這點後氣笑了,“什麼?行老板,你有什麼權利阻止我?”

行臨不語,目光沉沉,良久才道,“失蹤了一年,人早就不在了,尤其還是在古陽城。”

喬如意聽了這話,一字一句,“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他對你就那麼重要?”行臨皺眉,“這個天氣進古陽城九死一生,你不要命了?”

喬如意注視著他,“我當然惜命,所以才找你進古陽城。”

“死心吧。”行臨眉頭皺得更深,“我不會帶你進古陽城找他。”

喬如意盯著他,眸底深處燃起火苗,簇簇而生。但很快那火苗就被她壓下去了,冷笑,“行老板,你似乎沒得選。”

她朝下示意了一下,“你朋友為了你動了槍,再不濟那張漂亮的臉也是因為你破了相,怎麼?不想管了?”

“還有,我這個人雖說脾氣好,可不代表什麼人都能騎在我頭上作威作福。你朋友這筆賬沒平,我心裡的氣就始終不順,我想找他麻煩來日方長。”

喬如意說著身體微微前傾,盯著行臨的眼睛,“我說過,後半輩子他彆想好過。”

行臨沉默,與她對視的目光裡有隱忍,還有意味不明的暗影。

喬如意將身子朝椅背上一靠,繼續道,“我對行老板開誠布公,沒欺瞞,不掩藏,行老板反倒是遮遮掩掩,為人處世之道行老板差點意思。”

行臨的視線落在桌上的子彈上,半晌拿起把弄,“如果喬小姐一定要咄咄逼人,那我奉陪。”

喬如意低笑,這是跟她杠上了。她眼皮一抬,嘴角微彎,“奉陪啊……怕是行老板有心無力。”

“看來喬小姐還有後手。”行臨語氣淡淡。

“西域百戲圖。”喬如意冷不丁說。

行臨眸底快速閃過一抹愕然,隨即平靜道,“什麼百戲圖?”

卻是被喬如意抓了個正著,“剛來心想事成的時候我就跟行老板說過,我要找古壁畫,行老板竟是不好奇古陽城裡會有什麼壁畫,想來是早就清楚那幅壁畫的存在。”

行臨沒否認,“古陽城自古就是西北的重要城池,有壁畫沒什麼稀奇的。”

“那我就跟行老板說說西域百戲圖的稀奇。”喬如意對於他這種四兩撥千斤的回答並不感到意外,似笑非笑。

“古陽城曾是絲綢之路咽喉上的一大古城,在整條河西走廊也占據了極其重要的位置,據說直到現在古陽城還保存了最完好的古代軍事防禦係統和古代農田水利灌溉係統。古陽城曾繁盛一時,不打仗的時候商旅駝隊來往頻密,所以唐代的一幅《西域百戲圖》壁畫就記載了當時古陽商貿往來、民俗民風的內容。同時,壁畫裡還意外地記載了一處神秘之所……”

她頓了頓,目光揪著行臨不放,“傳聞,就在古陽城中有家名為九時墟的店鋪,平日裡隱於繁市不見,但每逢農曆初九,夜九時,駝鈴九響,九時墟就會在古陽城深處出現,凡是被九時墟選中的有緣人都有實現願望的機會。而《西域百戲圖》不但繪有九時墟,還記載了進入九時墟的方法,從古至今,這幅壁畫不知被多少人惦記著,它更成了考古界、文物界的心結所在。”

行臨靠在椅背上,雖顯隨意,可微微緊繃的肌肉能多少泄露出情緒克製來。他說,“喬小姐信傳聞?”

“我原是不信。”喬如意從容不迫地從隨身的包裡掏出樣東西來,放置桌上,“直到我得到了這個東西。”

她伸手,素白的手指在物件上輕輕點了兩下,“行老板對這玩意兒不陌生吧。”

是那枚金餅。

古法金鑄,不大,一麵繪有屋脊紋樣,在茫茫戈壁中若隱若現,一麵以隸書寫有“心想事成”字樣。

喬如意輕撫著金餅,“我未婚夫——”

“直接說他的名字。”行臨意外地打斷了她的話。

這叫喬如意感到新奇,但也沒往深了想,便說了他名字,“他叫薑承安,熱衷於古壁畫的收藏。《西域百戲圖》是他找了好多年的壁畫,在得知壁畫藏於古陽城後他便來了瓜縣。”

行臨微微眯眼,來了瓜縣?

“他最後的線索就在行老板的店裡。”喬如意把玩著金餅。“聽說行老板非但拒絕帶他入古陽城的請求,還連人帶錢一並扔了出去,最後是他獨自去了古陽城。”

行臨想了半天,終於有點印象。

“嗬。”他嗤笑,“那個白癡。”

喬如意微微蹙眉。

“所以有關九時墟的傳聞是他告訴你的?他進古陽城的真正目的也是九時墟?”行臨譏諷。

喬如意沒被他牽著走,將手中金餅一放,“這就是九時墟存在的證據。”

“憑它?”行臨好笑,“想打造一個這樣的金餅很困難嗎?”

喬如意沒被他問住,目光不躲不閃,“但葛叔一家在遭遇黑沙暴後離奇遇害並失蹤,而且還在人形凹槽裡出現了金餅,這就不能用‘巧合’二字來掩飾了吧。”

她拿起金餅,“行老板說想打造個金餅不難,但這可不是現代的鑄造手藝。我是拓畫師,一個物件放我麵前,什麼年代的,是老是新,不難判斷。”

“而且,”喬如意話鋒一轉,笑看著行臨,語氣很是肯定,“行老板勢必要進古陽城吧,還必須得是趁著黑沙暴的時候。”

行臨,“這麼肯定?”

“葛叔一家的案子哪是那麼輕易結的?全家上下十幾口遇害失蹤,跟去年的情況一樣吧,那些人不是行老板找回來的?作為嫌疑人,短短一個晚上就能脫身,行老板不是領了任務是什麼?”

喬如意說這番話就是悠哉的態度,卻字字拿捏。“我曾讓周彆送進話去,但行老板寧可再進一趟古陽城都不想讓我為你作證,行老板在怕什麼?怕我一不小心把你殺人的事說出去?”

行臨聞言並沒有表現出驚愕神情,所以喬如意想對了,那晚就是彼此心知肚明又裝糊塗的一場交鋒。

“殺人嗎?”他目光灼灼,“就算眼見,也要有證據,你的證據呢?”

喬如意笑,“我是沒證據,但作為咖啡店的客人被黑沙暴裡的人影襲擊,行老板見義勇為以狩獵刀斬殺人影護客人周全,這一事跡一旦被宣傳出去,那這心想事成店該更火了吧。”

她又“哦”了聲,“我是親曆者,還可以跟公眾繪聲繪色描述當時看見的情景,包括咖啡店裡突然起了變化這件事。”

“哪怕是胡謅,也會引起公眾興趣的吧。”喬如意輕悠悠地補上句。

行臨抿唇,看著她不說話。

這一場談判到現在,明顯是喬如意占了上風。或者是她就在等一個機會,現如今沈確歪打正著送來了這個機會,讓行臨一時間無還擊之力。

喬如意伸手去拿金餅,不料行臨也伸手過來,他的手就覆在了她的手上。

肌膚相貼的這一刻,似有電流從喬如意的指尖竄過,直抵心臟,意外地令她戰栗了一下。

這種感覺來得迅猛,就連已經酥麻沒知覺的小手指都感受的到。

喬如意試圖抽回手,可行臨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

這一次她感受得更加強烈,男人的大手微涼有力,虎口有薄繭,粗糲又有控製力。

“喬小姐好心計。”行臨沒有放手的打算,眼神裡有進攻的架勢,“這倒是讓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找人,還是找九時墟?”

“都找。”喬如意與他目光相對,“承安最終的目的就是九時墟,若他真遇不幸,他的遺願我幫他完成。”

行臨聞言,眸光沉了沉,“你當古陽城好趟?彆說沙塵暴天氣,哪怕風和日麗都有喪命的危險。它藏在戈壁深處,是鳥都飛不進的無人區,有極端的天氣和複雜的地勢,一旦失去方向和補給,就隻有等死的份兒。”

喬如意,“我相信行老板的能力。”

行臨眼裡沒半點柔和的光,良久後才鬆開她的手,“問個問題。”

喬如意抬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喬小姐的透骨拓到底在拓什麼?”行臨一針見血。

喬如意眸波微微流轉,美態勾人,“我的透骨拓自是不同,我拓出的從來都不是畫,而是,”

她眼中的笑意更盛,一字一句,“人的記憶。”

行臨暗自吃驚,卻是不著痕跡地問,“所以?”

“所以我看到了葛叔臨死前的記憶。”喬如意執起金餅,輕輕一轉,金餅在桌上飛速旋轉,“跟九時墟有關。”

對於沈確的行為,行臨給出個不像借口的借口——

“沈確沒什麼壞心,隻是性格偏激了些,知道你在這個時候要進古陽城,以為你是惹事的。”

喬如意又不是傻的,直截了當道,“行老板,我不想追究隻是因為你我達成了共識,並不代表我沒長腦子。再者,哪怕是借口也要編圓了,否則不尊重人。”

周彆不清楚行臨和喬如意在樓上聊了那麼久到底在聊什麼,但瞧著行臨的臉色,心裡隱隱覺得,他的老板好像被喬如意給拿捏了。

再看喬如意,一如既往地灑拓悠哉,不但親自點明要行臨做咖啡,還要吃店裡的網紅點心。

行臨沒拒絕。

咖啡豆磨得精細,又起模子著實做點心,弄得周彆以為要對外營業了。

可行臨對外的回答令周彆大吃一驚。

源於翌日有客人上門。

剛過晌午。

窗外的風沙似乎是停了,可周彆在瓜縣待了一年多,學會了看天色判斷西北的天氣,遙遠的天際有暗色的邊界線,代表不久之後又要起黑沙暴了。

上門的客人是兩名年輕的姑娘,捏著手機,界麵還停留在點評網上,一看就是衝著打卡來的。

一眼瞧見正在做咖啡的行臨,兩個姑娘激動得交頭接耳,臉頰泛上紅雲。周彆剛要接待,就聽行臨頭也沒抬說了句,“抱歉,店內沒營業。”

兩個姑娘一聽失望了,其中一個姑娘指著坐在窗邊的喬如意問,“不營業怎麼還有客人在?”

“她不是客人。”行臨說了句。

喬如意手持咖啡杯,抬頭看了一眼行臨。他身穿咖啡店內黑色工作圍裙,裡麵也是件黑色半袖t恤,顯得他身形頎長,露出的結實手臂和盤踞凸起的血管又顯出野性和力量來。

言語間平淡不苟言笑,卻是平生了誘惑的男性魅力。

他沒看喬如意,但補上了一句,“是內部人。”

兩個姑娘一聽,臉上流露失望。許是不甘心,一個姑娘大膽上前,“老板,那能跟你合張影嗎?”

行臨這才抬頭,“抱歉,我不愛拍照。”

拒絕得十分乾脆利落。

喬如意邊喝咖啡邊看熱鬨,心想,這人要是做了誰的男朋友倒是放心。

打發走了慕名者,行臨便叮囑周彆,咖啡店未來一個月都不營業。周彆一聽愕然,是黑沙暴要刮一個月?

但也不能吧,從沒聽說黑沙暴能刮這麼久的。

行臨也沒多解釋,等點心出爐就走了。

周彆實在憋不住便問了喬如意,他有預感,喬如意一定知道內幕。

喬如意笑道,“你家老板,打算行俠仗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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