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修新官上任三把火,這第一把火,就燒得整個內侍監劈啪作響,人人自危。
他如今是副總管,正六品,腰牌一換,氣場都跟著變了。
不再是那個誰都能踩一腳的小蝦米,而是名正言順的主子爺。
他分管的冷宮、西苑、還有那油水最足也最醃臢的浣衣局,第一時間就被他劃拉得清清楚楚。
“把冷宮、西苑、浣衣局管事的,都給咱家叫來!”
葉修坐在副總管的簽押房裡,指尖輕輕敲著桌麵,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份量。
葉安如今是他身邊最得力的小跟班,聞言立刻領命去了。
不多時,三個老油條似的管事太監便被帶了進來。
一個個臉上堆著笑,心裡卻打著鼓。
這位葉副總管,年紀輕輕,上位速度快得邪乎,手段更是狠辣。
李德海的下場還曆曆在目呢。
“奴才叩見葉副總管!”三人跪了一地。
葉修眼皮都沒抬一下,慢悠悠地翻著手裡的名冊。
“咱家新來乍到,很多規矩還不懂。不過,太後娘娘和陛下信任,把這幾處交給咱家,咱家就不能讓主子們失望。”
他頓了頓,抬眼,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在三人臉上一一刮過。
“以前怎麼樣,咱家不管。從今天起,這幾個地方,得按咱家的規矩來。”
“克扣份例的,欺壓宮人的,陽奉陰違的。”
他每說一個詞,那三個管事的腦袋就低一分。
“咱家這裡,眼睛裡可不揉沙子。”
浣衣局的管事孫胖子,仗著自己是宮裡老人,平日裡撈油水撈得最凶,此刻冷汗都下來了,強笑道:“葉副總管說的是,奴才們一定儘心竭力,不敢有半分懈怠。”
“哦?是嗎?”
葉修從桌案下抽出一遝賬簿,隨手丟在孫胖子麵前。
“孫管事,你先給咱家解釋解釋,這浣衣局每月采買胰子、皂角、柴火的用度,怎麼比其他宮苑高出三成?多出來的,都喂了誰的肚子?”
孫胖子臉色“唰”地一下白了。
那些賬目,他做得自以為天衣無縫,沒想到這位新來的副總管,屁股還沒坐熱,就翻出來了!
“這這副總管,這其中定有誤會…”
“誤會?”葉修冷笑,“咱家這裡,還有幾本更有意思的賬,要不要一起看看?”
他話音未落,葉安已經捧著另外幾本冊子走了進來,上麵赫然是西苑和冷宮的用度記錄。
那兩位管事也是麵如土色。
“咱家沒那麼多時間跟你們掰扯。”葉修站起身,走到他們麵前,居高臨下。
“太後娘娘懿旨,陛下看重,咱家才有今天。誰要是敢在咱家眼皮子底下搞小動作,壞了主子們的事,那就彆怪咱家手黑!”
他聲音陡然拔高:“來人!”
門外立刻湧進來幾個身強力壯的小太監,是葉修這幾日新提拔起來的,一個個精神抖擻,眼神銳利。
其中一個虎背熊熊的,正是葉修新收的小弟高力。
這高力腦子不太靈光,但勝在力氣大,聽話。
“孫德福、趙全有、王進忠,”葉修點著名,“貪墨宮份,欺壓下人,證據確鑿。即刻拿下,送慎刑司處置!”
“副總管饒命啊!副總管!”
孫胖子三人嚇得魂飛魄散,哭爹喊娘地求饒。
可葉修連看都懶得看他們一眼。
新提拔的小太監們如狼似虎,拖著三人就往外走。
整個內侍監衙署,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被葉修這雷霆手段給震懾住了。
新官上任,直接掀翻三個老油條管事,這手段,也太他娘的狠了!
“還有誰不服?”葉修環視一周,目光所及,人人低頭。
“咱家知道,你們有些人,心裡不痛快,覺得咱家年輕,資曆淺。”
“沒關係。”他嘴角勾起一抹冷意,“誰不服,站出來,咱家一個個收拾到他服為止!”
這話一出,更是寒氣逼人。
有幾個平日裡自詡老資格,原本還想給葉修個下馬威的管事,此刻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這葉副總管,簡直就是個煞星!背後還有太後和陛下撐腰,誰敢惹?
一時間,內侍監眾人看葉修的眼神,除了畏懼,竟也多了一絲…期待?
跟著這樣的主子,或許…日子能好過點?
葉修見敲打得差不多了,便開始論功行賞。
他提拔了幾個之前在底層默默無聞,但能力不錯,品行也相對端正的年輕太監,安插到冷宮、西苑和浣衣局的關鍵位置上。
這些人大多受過老油條們的欺壓,對葉修自然是感恩戴德。
葉安更是被葉修委以重任,協助他處理內侍監日常雜務,儼然成了葉修的左膀右臂。
這小子機靈,辦事周到,葉修用起來也順手。
至於高力,葉修讓他帶了一隊人,負責看管幾個要緊的庫房和巡邏,也算是人儘其才。
為了確保這些新提拔上來的人能真心效忠,葉修還悄悄動用了係統獎勵的“忠誠丹配方”。
當然,他煉製出來的,隻是最低配的版本。
與其說是丹藥,不如說是一種強烈的心理暗示,輔以輕微的身體感應。
若是忠心耿耿,便覺神清氣爽;若生了二心,便會隱隱覺得心浮氣躁,頭腦昏沉。
對這些剛剛得到重用,對未來充滿希望的小太監來說,這點暗示,足以讓他們對葉修死心塌地。
“以後,你們就是咱家的人了。”葉修看著眼前幾個新提拔的心腹,“好好乾,咱家虧待不了你們。”
“願為葉副總管效死!”幾人齊聲應道,聲音裡透著激動。
內侍監的初步整頓,算是告一段落。
葉修也終於有時間,靜下心來,處理更重要的事情。
蘭妃。
這個名字,像一根刺,深深紮在他心裡。
他如今有權限查閱內侍監的大部分檔案,特彆是冷宮的陳年舊檔。
那些發黃的卷宗,記載著一個個被遺忘的靈魂,和一段段被塵封的往事。
葉修不僅僅關注蘭妃本人的記錄,更是將所有與蘭妃有過交集的人物,都細細查了一遍。
當年彈劾蘭妃的官員,與蘭妃交好的嬪妃,甚至她身邊伺候過的宮女太監的最終去向……
他像一個最耐心的獵人,在浩如煙海的故紙堆裡,尋找著蛛絲馬跡。
終於,一些被刻意忽略,或者被巧妙隱藏的細節,浮現在他眼前。
“禦史中丞,宋文柏…蘭妃案後,連升三級,如今已是吏部侍郎…”
葉修的指尖,點在宋文柏的名字上,眼神微眯。
這升遷速度,快得有些不正常。
“蘭妃貼身宮女,名喚‘挽月’。蘭妃被打入冷宮後,挽月被調往‘靜心苑’…三個月後,失足落井而亡。”
靜心苑,那是宮中最偏僻的院落之一,平日裡人跡罕至。
失足落井?未免太巧了些。
“蘭妃母家,蘇氏一族。蘭妃入冷宮後,其父蘇太傅被以‘教女無方’為由,申斥罷官,回鄉養老。蘇家門生故舊,亦多受牽連,短短數年,便在朝中銷聲匿跡…”
一個個線索,如同一塊塊散落的拚圖,被葉修慢慢拚接起來。
一個可怕的輪廓,漸漸清晰。
蘭妃舊案,絕不僅僅是失寵那麼簡單!
這背後,必然隱藏著一個巨大的陰謀!
葉修放下卷宗,揉了揉眉心。
內侍監的太監們,如今對他俯首帖耳,敬畏有加。
他們把他看作太後和陛下麵前的通天人物,手段通神。
這種權力和情報在握的感覺,讓葉修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正在觸及這座皇宮最深層的權力結構。
他不再是那個任人擺布的棋子,他正在成為一個能夠攪動風雲的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