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一定,就我爹那脾氣,唉~~”
程處默搖頭道:“算了,不說了,說多了都是淚。”
秦府。
秦瓊身著深青色家常錦袍,腰間鬆鬆地係著一條素色腰帶,袍角隨著他來回踱步的動作輕輕擺動。
他腳上趿著一雙軟底布鞋,顯然是剛從鎧甲換下不久,連發髻都隻隨意挽著,幾縷花白的鬢發散落在耳側。
他時不時望向大門方向,眉頭緊鎖:"這丫頭,天都黑透了還不回來。"
賈氏坐在一旁,手中繡帕已經被絞得變了形:"老爺,你說昭翎會不會"
"不會!"秦瓊斬釘截鐵地打斷,卻又忍不住補充道:"昭翎武藝出眾,即便三四個男子也難以近身,許是這丫頭玩心大起,一時忘了時間。"
話雖這麼說,但他的目光卻始終沒離開過大門。
正說著,管家急匆匆跑進來:"國公爺,夫人,小姐回來了!"
秦瓊一個箭步衝到院中,正好看見秦昭翎翻身下馬。
月光下,女兒的動作明顯比平日遲緩,落地時右腿似乎不敢著力。
"昭翎!"
秦瓊一把扶住女兒,粗糙的大手立刻察覺到她身體的僵硬。
"腿怎麼了?"
賈氏也提著裙擺小跑過來,一見女兒褲腿上的血跡,頓時倒吸一口涼氣:"天爺!這是怎麼傷的?"
秦昭翎勉強笑了笑:"沒事,就是不小心被樹枝刮了一下。"
"胡說!"
秦瓊一把掀開她的褲腿,看到腿上的傷痕時,這位久經沙場的老將一眼就認出傷口的形狀:"這分明是犬齒咬傷!"
他濃眉緊鎖:“這是誰家的大夫治療的!不但不包紮,就連金瘡藥也不上一下!"
賈氏心疼得直掉眼淚:"快去找大夫!"
"娘~不用!"
秦昭翎急忙攔住。
"已經找大夫處理過了,用的是新式療法,不包紮也是為了更好的愈合。"
秦瓊濃眉緊鎖,粗糙的手指輕輕碰了碰傷口邊緣。
"胡鬨!傷口不包紮,若是進了風邪怎麼辦?"
他轉頭就要吩咐下人:"去請劉太醫過府"
"爹!"
秦昭翎急得一把拉住父親的衣袖,"這位楚大夫說了,傷口透氣更利於愈合。他還特意囑咐,三日內不能沾水,也不能用金瘡藥。"
賈氏聞言,手中的帕子攥得更緊了:"這叫什麼話?哪有傷口不上藥的道理?"
"娘~"
秦昭翎難得露出撒嬌的語氣,"您看這傷口不是處理得很好嗎?"
她輕輕活動了下腿腳:"一點都不妨礙走路。"
"翎兒,你可知道被犬所傷的凶險?"
秦瓊眉頭緊鎖,聲音沉了下來。
"當年在軍中,我親眼見過"
“知道知道知道!”
秦昭翎有些不耐煩地打斷父親的話、
"不就是那個老兵被瘋狗咬後,七日後開始怕水畏光,最後抽搐而死的故事嘛。"
她撇了撇嘴,"楚大夫都跟我詳細解釋過了,說這是狂犬病毒侵入神經所致,還有什麼其他原因,反正人家一條一條的講得可清楚了,比太醫院那些隻會灌苦藥湯的老頭子說強多了。"
賈氏聞言,手中的帕子差點掉在地上:"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
秦瓊卻是眯起了眼睛:"哦?這位楚大夫還懂這些?"
他看著秦昭翎受傷的腿,沉思片刻後問道:“他多大年紀。”
“嗯看樣子跟我差不多。”
“”
秦瓊一整個大無語,片刻後突然拍案而起。
"一個剛出師的毛頭小子,也敢給我女兒治傷?!他師父是誰?在哪家醫館學的藝?"
說著,他猛地轉身指向秦昭翎:"你也是!堂堂國公府千金,居然讓個江湖遊醫隨便醫治!你知道他出沒出徒啊!要是出了岔子"
"爹!"
秦昭翎急得直跺腳,結果牽動傷口,疼得倒吸一口涼氣:"人家楚大夫明明很專業!醫理說得頭頭是道,手段也比那些老學究複雜的多,人家怎麼就不能治病了!漢朝的霍去病十七歲就封冠軍侯,二十出頭就打得匈奴聞風喪膽!他不也是年紀輕輕嗎,怎麼,就許霍去病少年英雄,就不許楚大夫年少神醫啊!”
“這這能一樣嗎!”
秦瓊被女兒一席話堵得語塞,半晌才憋出一句:"行軍打仗有時需要靈光一閃,可醫者之道,講究的是日積月累的經驗!"
“怎麼不一樣!”
秦昭翎仰頭道:“那些太醫治好過幾個瘋犬病?他們要真是那麼厲害,那個老兵還至於死了嗎!”
“你!”
秦瓊被女兒這番話噎得胡子直翹,一張老臉漲得通紅。
賈氏見狀,連忙上前給丈夫順氣,轉頭對女兒嗔怪道:"翎兒!你爹還不是為了你好,一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醫生,換作你是我們,你能信得過嗎?”
秦昭翎聞言一怔,眼中的銳氣頓時消減了幾分,她抿了抿嘴唇,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終是沒再反駁。
見狀,秦瓊衝著管家揮了揮手,示意他去找劉太醫,隨後又轉向女兒問道。
“那大夫說沒說什麼注意事項。”
“說了。”
秦昭翎回憶道:“他讓我三日內傷口不能沾水,忌食辛辣發物。”
“嗯。”
秦瓊點了點頭:“這小子倒是懂些醫理,還有嗎?”
“還有他讓我三日後再去複診。”
“哦?還要去複診”
秦瓊聞言,略微思索了一番,隨後到:“好,三日後,為父跟你一同前往,我倒是要看看,這人究竟是什麼來路!”
“不要吧爹。”
秦昭翎有些不樂意:“我自己去就好了,你跟著算怎麼回事兒,再說了,就你這橫眉冷眼樣子,再把人家嚇著了多不好。”
“嚇著?”
秦瓊冷哼一聲:“他要是一不偷二不搶,我能嚇著他什麼?難不成,他還是個逃犯?”
一旁的賈氏也是勸道:“你爹也是擔心你,聽娘的話,就讓他跟著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