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爾襟想起兩年前,他在兩家聚會裡提起等會兒要去看音樂劇,本是給自己的離開找一個借口。
在她和周欽麵前,他極力克製,可還是無法再多待一秒,因他知道他們幾日前已成情侶。
沒想到她忽然應聲,說她也買了那場的票。
父母們樂見小輩交流,催他們一起去。
他的歡喜那一瞬間驟起,甚至到差點讓他以為泄露了心緒,因他習慣性在她麵前克製舉止表情,那一刻驟然忘記。
但沒想到周欽坐在一邊,邊打遊戲邊揚眉對她笑:“不帶我去?”
家長們說著是呀是呀帶小哥哥也去。
說著打電話叫秘書想辦法弄票。
他本應該放棄前去,知道看見了她和周欽一起也是徒增煎熬,最後卻可恥地去了。
隻為了多看她一眼,哪怕是她靠在彆人肩頭的一眼,他一樣甘之如飴。
她和周欽本身就有很多無可避免的交集。
此刻,樓下花園的兩人向著兩個完全不同的方向離開。
周爾襟卻知道,她還保留著周欽那條手鏈,一切其實還沒有走向最後。
他看向一旁圓桌上,和她一起做的模型。
樓下的虞嫿想著要不要給周爾襟發條信息,問他睡了沒。
一想他今天抱了她這麼久,應該特彆累了。
更緊要的是,她想到那時的體溫,有那麼一點,不敢發消息給他,怕惹來更過分漲溫的浪潮。
她還是熄滅手機,回了自己房間。
萬籟俱寂,園墅周遭的光明明滅滅暗下來,新生碗蓮浮在水麵上,淺紫深粉,偶有錦鯉遊過留下一圈漣漪。
大半夜,陳問芸睡不著出了房間,卻看見周欽坐在三樓樓梯上抽煙。
已經兩點多了。
陳問芸迷迷糊糊提醒道:“弟弟,你怎麼最近抽煙這麼頻繁,對身體不好哦。”
周欽把煙撳滅,揚起些微笑意:“怎麼起來了?”
“做了個夢,想下來走走。”陳問芸還沉浸在剛剛的夢裡,“今天從哪裡飛回來?”
“從奧克蘭。”周欽隨口。
“那這條航線還算舒服的。”但陳問芸看著周欽好像不是很開心,“是有什麼心事嗎?”
“沒有,最近複訓累了。”
陳問芸坐下來陪他,周欽語氣似乎隨意問一句:“大哥是真的快結婚了嗎?”
“是啊,這種事哪有開玩笑的。”
他依舊是漫不經心:“隻是有些不適應,大哥都結婚了。”
“你也得好好考慮了,林家的妹妹好像很喜歡你呀。”陳問芸關心他。
周欽慢不動色把話題推回去:“我不急,我的性格您也知道,不喜歡被人約束。”
但他說著話,陳問芸卻忽然注意到他的手:“小欽,你怎麼不戴手鏈了?”
“扔了。”
一條不知道從哪隨便買的手鏈,他還戴了三年。
陳問芸嗔道:“你這孩子,林家的妹妹說想見一麵,你什麼時候有空?”
“現在就有。”他淡淡。
陳問芸都聽笑了:“哪有這樣的,約女孩子要提前約,沒有臨時叫的,要給女孩子準備的時間,太失禮了。”
周欽想起有個過去幾年來,半夜兩三點叫,都能隨時出來的人。
但他隻是表情淡漠,問一句:“那什麼時候合適?”
陳問芸笑眯眯的:“大後天吧,媽咪給小林發消息,你們倆正好借航空展會見一麵,她本來就對航空有興趣。”
“嗯。“他去見也無所謂,不想掃陳問芸的興。
林家似乎格外看好他,很早之前便一直努力促成聯姻,他見林家的小女兒林千隱次數很少,都是些公眾場合,但林千隱明裡暗裡許多次想和他見麵。
周欽懶散道:“回來還沒見過大哥,現在去打擾他會不會有點不好?”
陳問芸沒多想:“沒什麼不好的,正好你大哥要結婚了,你和大哥婚前徹夜長談,交流一下感情也應該。”
周欽輕嗯了一聲。
所以她看上去狠心,其實根本還沒做到底,不遠不近的分居狀態。
是在等什麼?
周欽指腹摩挲著手裡已經熄滅的白色煙管。
但又覺得沒必要思索有關於她的事。
不值得。
陳問芸有了睡意,起身道:“你少抽點,媽媽去睡覺了。”
“好。”他簡而言之。
而虞嫿回去後,雖然沒給周爾襟發消息,但忍不住一直想周爾襟說的話。
猜未來國內對evtol的標準。
她直接打開電腦,參照國內外的各類載人evtol的標準,icao、easa、faa、caac等等機構發布的適航要求文件。
她總結了一遍,把在多個準則內同時存在的要求都列出來,按出現頻率排列各自的影響分數。
相對極端、過分、出現次數僅為一次的要求,她斟酌過後刪除。
出現次數不多且有些難度,但合理性很高的要求,她格外標紅。
而多次出現的則為列為基礎要求。
太多文件,各個文件都跟一本書一樣厚,哪怕用ai輔助閱讀都折騰了很久,她也一下整理到了淩晨。
在這個基礎上,她把表格發了一份給遊辭盈。
遊辭盈四點多竟然沒睡,倆人開始修改設計圖上的細節部件數據。
熬了一個大夜,她六點多才睡,第二天又八點半起床。
在車上她都睡著,周爾襟看著她靠在車座椅背上,微微歪著腦袋,身上size的寬鬆白色t恤裹著她身體,弧形的眼皮合著,細細彎眉清晰,形狀如弓。
清雅麵容像朵純白的山茶花,浮光冷月就在他的眼前,如此之近,猶如一伸手就能觸到。
很快到了研究所,周爾襟一直沒讓司機開走,珍惜這時間,能毫無顧忌看著她。
特地卡著她上班打卡前十分鐘,才把她叫醒。
虞嫿迷迷糊糊醒過來,看見的就是一張一合的貓貓嘴,意識還未回籠她就覺得這嘴巴很可愛。
直到抬起眼皮,看見周爾襟全貌,他沉靜看著她,早上磁性稍顯幾分清越的聲音平淡響起:
“到了。”
她立馬清醒過來,坐直身子。
他猶如什麼都沒發生,將裝著早餐的保溫袋遞給她:“去上班吧。”
她伸手接過來,輕聲:“那晚上見。”
虞嫿手剛搭上開關,聽見周爾襟道:“中午就想見你。”
她不防地側頭看向他。
他的眼神卻一貫沉穩如灼,黑沉似潭,始終久居高位習慣說一不二的氣場,讓他有種說出來的話沒打算收回的淡定:
“可以嗎?”
虞嫿開門的手一滯,其實按道理她要同意的,但無法協調:
“今天中午…我可能要補覺。”
“晚上幾點回家?”周爾襟卻麵不改色地追著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