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晶嵐商會總部,氣氛壓抑得如同暴風雨前的死寂。吳家的轟然倒塌,不僅帶走了商會近半的高端異能者戰力,更在所有人心中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陰霾。吳家大宅的焦土和尚未散儘的血腥氣,如同冰冷的嘲諷,提醒著他們暗晶軍團的手段是何等酷烈無情。
“砰!”
冷月凝的纖纖玉手重重拍在紫檀木桌案上,震得茶盞一跳。她閉了閉眼,強行壓下翻湧的怒火與心痛,聲音低沉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張管事!”
“屬下在!”張管事躬身,臉色同樣凝重。
“立刻著手清算吳家在商會內的所有產業和份額,造冊歸檔。”她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絲沉重,“妥善安置吳家幸存的老弱婦孺,尤其是…那些受了委屈的。商會撥出專款,務必保證她們衣食無憂,尋良醫診治身心創傷。吳家…終究是商會的創始元老之一,如今人死燈滅,恩怨已了。善待遺孤,是我冷家…也是晶嵐商會的底線!”
“是!小姐仁義,屬下即刻去辦!”張管事領命退下。
冷月凝獨自坐在空蕩的議事廳中,疲憊地揉了揉眉心。商會的根基被狠狠動搖,前路荊棘密布。而這一切的導火索,或者說加速器,正是那兩位…
昊天與玄溟暫居的小院內,氣氛同樣凝重。
玄溟如同一頭被困在籠中的猛獸,焦躁地在院中來回踱步,堅硬的青石地麵幾乎被他沉重的腳步磨出印痕。他眉頭緊鎖,胸膛起伏,一股無處發泄的戾氣和深深的自責感在他心頭翻騰。若非他們卷入,若非他們需要冷家的礦脈線索,若非他們引來暗晶軍團的瘋狂報複…冷家,晶嵐商會,或許不會遭此滅頂之災!冷月凝那蒼白卻強撐堅強的麵容,更是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
昊天則安靜地坐在石凳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黑刀冰涼的刀鞘。他眼神深邃,腦海中飛速推演著各種可能。一走了之?以他和玄溟的實力,暗晶軍團攔不住。但就此抽身,冷家必然成為泄憤的羔羊,被徹底撕碎,玄溟心中的那道坎也永遠過不去。直接殺上暗晶軍團駐地?痛快是痛快,但必將引發中央之地異能者的全麵反彈,甚至可能給虎視眈眈的武者軍團以可乘之機,徹底打破戰火大陸岌岌可危的平衡,這絕非他所願。
“彆走了,晃得我眼暈。”昊天終於開口,聲音帶著一絲無奈,“心煩就練拳,把力氣耗在拳頭上,總比耗在胡思亂想上強。”
玄溟腳步一頓,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最終還是重重地坐在另一張石凳上,發出沉悶的響聲。他這種純粹的武者,麵對這種錯綜複雜的局麵和內心的煎熬,除了用拳頭解決問題,似乎真的沒有更好的辦法。可偏偏現在…拳頭不能亂揮。
昊天看著他這副樣子,心中暗歎。這莽漢,腦子都長在拳頭上了。關鍵時候,還得靠自己謀劃。
“三長老那邊…有消息了麼?”玄溟悶聲問道,這是他目前唯一能抓住的稻草。
“快了,”昊天抬眼望向中央之地的方向,“天機門在中央之地根基深厚,三長老親自帶人去運作,將鎮失城發生的‘慘案’——特彆是暗晶軍團光天化日屠戮商會家族、勾結不明力量,必須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散步出去,甚至是捅到異能者高層那裡去。隻要高層震怒,派人前來調查問責,這潭水就徹底攪渾了。
屆時,我們才有機會渾水摸魚,把那些染指了吳家鮮血、身上沾了‘臟東西’的家夥…一個個揪出來,清理乾淨!”這筆血債不能就這麼算了!俗話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可他昊天自認為不是君子,有仇就報!
這便是昊天給三長老的交代。借刀殺人,釜底抽薪!在異能者內部解決異能者的問題,避免將矛盾直接激化到種族層麵。
玄溟聞言,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了些,但眼中的憂慮並未散去。這幾天,冷月凝閉門謝客,將自己關在房中,他幾次衝動地想闖進去看看,都被昊天強行攔下。
“她現在需要的是靜心處理爛攤子,不是聽你杵在那裡乾著急!”昊天當時毫不客氣地戳破,“你現在闖進去,除了添亂,讓她更心煩意亂,還能做什麼?安心等著!”
就在玄溟坐立不安,思緒如同亂麻般纏繞之際——
“吱呀”一聲輕響,院門被推開。
一道清瘦卻挺直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正是冷月凝。
她換了一身素淨的月白色衣裙,臉上薄施脂粉,掩去了幾分憔悴,但眼底深處的疲憊和那一抹揮之不去的哀傷卻清晰可見。幾日不見,她似乎清減了些,卻也沉澱下一種更為堅韌、近乎玉石般的冷冽氣質。
玄溟幾乎是瞬間彈了起來,眼中爆發出驚喜和關切的光芒,下意識就要上前:“冷小姐!你…”
昊天也站起身,目光平靜地看向她。
冷月凝對玄溟微微頷首,示意自己沒事,目光隨即落在昊天身上。她走進小院,步履沉穩,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卻異常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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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天先生,玄溟先生,打擾了。”她頓了頓,似乎在斟酌詞句,目光掃過兩人,帶著一種複雜的情緒,試探性地輕聲問道:“如今…吳家之事已了,礦脈線索二位也已獲得。不知…二位打算何時起程,前往東方?”
她的語氣很平靜,甚至帶著一絲刻意維持的疏離。但昊天何等敏銳?他瞬間就捕捉到了她話語下深藏的用意——她不想連累他們!暗晶軍團的報複如同懸頂之劍,晶嵐商會風雨飄搖,她不願再將這兩位救命恩人卷入這注定慘烈的漩渦。她在用自己的方式,催促他們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保全自身。
昊天看著冷月凝那雙強裝鎮定卻難掩憂色的眼眸,看著她眉宇間那份獨自扛起一切的倔強,心中了然,更有一絲淡淡的敬意。他輕輕搖了搖頭,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弧度,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分量:
“冷小姐,”他向前一步,目光如炬,直視著冷月凝,“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你覺得...我和玄溟,還能置身事外,說走就走嗎,況且,你把我們當什麼人了!”
他話音落下,整個小院仿佛都安靜了一瞬。玄溟猛地看向昊天,眼中爆發出灼熱的光芒,用力地點了點頭,仿佛在無聲地呐喊:正是如此!
冷月凝嬌軀微微一顫,迎上昊天那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目光,一直強撐的堅強外殼似乎出現了一絲裂痕。她嘴唇動了動,想說些什麼,最終卻化作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眼底深處,卻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暖流悄然劃過。
昊天此時站起來,將鎮失城的地圖投射在桌子上,道:“目前城裡暗流湧動,現在最重要的是,不能以武者的身份解決這問題,而是要中央之地自行處理這個問題。”
“隻有這樣,平衡才不會打破,而商會,也能夠如初運轉。”
昊天眼睛如銳利的,繼續道:“小姐,可能以為我與玄溟是武者,實際上並非如此,我乃天外來客,而玄溟則大陸的守護者,理論上說,我兩並不屬於異能者與武者的一方。”
昊天擲地有聲的話語在小院中回蕩,那份不容置疑的決斷仿佛驅散了連日籠罩的陰霾。冷月凝看著桌上那精細到令人心驚的鎮失城地圖投影,看著昊天眼中洞穿迷霧的銳利光芒,心中那根緊繃的弦,竟奇異地鬆弛了些許。
“原來…二位竟是如此來曆。”
冷月凝輕歎一聲,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天外來客,守護者…難怪擁有如此恐怖的實力和超然的眼界。他們追尋東方守護者,所圖之事,恐怕關乎整個戰火大陸的存續。
與這相比,晶嵐商會的興衰,鎮失城的暗流,似乎都顯得渺小了。
她很快收斂心神,將思緒拉回眼前的困局:“昊天先生此計…驅虎吞狼,借中央之地高層之手,清理門戶,確實高明。隻是…”她秀眉微蹙,帶著一絲憂慮,“中央之地派來問責調查的,必然是真正的頂尖強者,甚至可能是‘元老會’直屬的‘肅正使’!這些人實力深不可測,且行事往往不循常理。二位身份特殊,若被他們察覺端倪…”
“這倒不怕!”玄溟的聲音斬釘截鐵地響起。他向前一步,魁梧的身軀仿佛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嶽,目光灼灼地看向冷月凝,帶著一種近乎本能的保護欲和強大的自信:“有我們在,沒人能動冷家分毫!那些所謂的‘肅正使’,若敢不講道理,我玄溟…第一個不答應!”他話語間的強大底氣,源於守護者的力量,更源於一種不容置疑的承諾。
冷月凝迎上玄溟那堅定而熾熱的目光,心頭猛地一跳,臉頰微微發熱,連忙垂下眼簾,低聲道:“如此…月凝便放心了。”那份來自強者的庇護感,讓她在冰冷的絕望中,感受到一絲暖意。
幾日後。
天機門三長老風塵仆仆的歸來,臉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但眼神卻異常明亮。他徑直來到昊天與玄溟的小院,聲音帶著壓抑的興奮:“尊者!幸不辱命!消息已如星火燎原,傳入中央之地核心!元老會震怒,已指派‘寒鋒’肅正使率領‘裁決之劍’小隊,星夜兼程趕來鎮失城!最遲…明日午時便到!”
“好!”昊天眼中精光一閃,“辛苦三長老了。”
三長老離開後,玄溟深吸一口氣,看向冷月凝居所的方向。他需要將計劃最終敲定的消息告訴她,讓她做好準備。他邁著沉穩的步伐,穿過商會內部略顯沉寂的回廊,最終停在冷月凝書房外。
他抬起手,想要敲門,動作卻有些遲疑。指尖在距離門板寸許的地方停頓,仿佛被無形的力量阻隔。腦海中,淩霜那絕望橫劍、銀發如雪的身影與冷月凝蒼白卻堅韌的麵容交替閃現,如同兩股糾纏的絲線,勒得他心頭發緊。他對冷月凝那份悄然滋生的、難以言喻的悸動,讓他感到陌生,更感到一種對淩霜的…背叛感。
最終,他輕輕叩響了門扉。
“請進。”冷月凝清冷的聲音傳來。
玄溟推門而入。書房內,冷月凝正伏案處理卷宗,暖黃的晶燈映照著她專注的側臉,帶著一種沉靜的美麗。她抬起頭,看到是玄溟,眼中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亮光,隨即恢複平靜:“玄溟先生?可是有事?”
“嗯。”玄溟點點頭,聲音比平日更低沉些,“天機門三長老回來了。中央之地派出的‘肅正使’明日便到。計劃…可以開始了。”
冷月凝放下手中的筆,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窗外沉沉的暮色,輕聲道:“我知道了。商會這邊,已做好準備。”她沉默片刻,忽然轉過身,目光清澈地看向玄溟:“此事過後,無論結果如何…晶嵐商會,欠二位一個天大的人情。月凝…也欠二位一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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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話語帶著真誠的感激,也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期待。她在等待,等待玄溟說些什麼,或許是一個承諾,或許是一句安慰,又或許…隻是一個明確的態度。
玄溟看著她在暮光中顯得格外柔和的輪廓,心頭那股悸動再次翻湧。
他想說“不必言謝”,想說“護你周全是我之責”,甚至…想問她願不願意跟他離開這片是非之地。但話到嘴邊,淩霜那哀傷絕望的眼神如同冰冷的枷鎖,瞬間凍結了他所有的衝動。他喉結滾動了一下,最終隻是硬邦邦地擠出一句:“你…自己小心。明日…會很亂。”
身為守護者自己的身上有著不能卸下的使命,握住刀,我無法擁抱你,放下刀,我無法保護你!
冷月凝眼中那絲微弱的期待光芒,隨著他這句乾澀的話語,悄然黯淡下去。但她臉上依舊維持著得體的微笑,輕輕頷首:“嗯,我會的。玄溟先生…也請保重。”
玄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仿佛要將她此刻的模樣刻入心底,然後一言不發,轉身大步離去。沉重的腳步聲在回廊中漸行漸遠,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落寞和決絕。
冷月凝望著他消失在門外的背影,嘴角那抹強撐的微笑終於緩緩落下。她抬手,輕輕撫過窗欞冰涼的木紋,低聲自語,聲音輕得如同歎息:“我…會等你。”等塵埃落定,等迷霧散儘,等你…解開自己心中的枷鎖。
翌日清晨。
鎮失城的氣氛比往日更加壓抑,仿佛暴風雨來臨前的死寂。暗晶軍團的巡邏隊數量激增,盔甲碰撞聲在空曠的街道上格外刺耳。
昊天獨自一人,抱著他的黑刀,如同一個普通的旅人,漫無目的地踱步在略顯清冷的街頭。他看似悠閒,神識卻早已如同無形的巨網,籠罩了整個城池,並向著城外極遠處延伸。
路邊,一個賣糖葫蘆的小販正逗弄著哭泣的孩童。幾個早起的老者在茶館門口下著棋,棋子落盤的清脆聲響在安靜的早晨格外清晰。一切都顯得那麼平常。
突然!
昊天腳步微不可查的一頓。
他那如同古井般平靜的眼眸深處,驟然掠過一道銳利如電的寒芒!
來了!
在距離鎮失城數百裡外的天際儘頭,數道強大到令空間都微微扭曲的氣息,正以恐怖的速度撕裂雲層,疾馳而來!那氣息冰冷、肅殺、帶著不容置疑的審判意誌,如同數柄出鞘的絕世神兵,鋒芒所指,正是鎮失城!
其中一道氣息,尤為淩厲霸道,仿佛能凍結靈魂!
天機門散布的消息,如同投入湖麵的巨石,終於引來了足以攪動風雲的巨鱷!
昊天緩緩抬起頭,望向那氣息傳來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到極致的弧度。黑袍無風自動,獵獵作響。懷中的黑刀,似乎感應到了主人心中翻騰的殺意,發出低沉的、如同龍吟般的嗡鳴。
他低聲自語,聲音卻清晰地穿透了清晨的薄霧,帶著斬斷一切的決絕:
“血債…終究要血償!”
“這鎮失城的天…該洗一洗了!”
玄溟的身影不知何時也出現在街角,與他遙遙相望,眼神同樣冰冷如鐵,雙拳緊握,指節捏得發白。風暴,已至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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