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貞觀十七年
東宮。
李承乾獨坐於床榻之上,麵露憂愁。
經過短暫的適應後,他不得不接受了自己已經穿越的事實。
本來穿越沒什麼不好,可他卻偏偏穿到了同名同姓的大唐太子李承乾身上!
要知道,李承乾可以稱得上是史上最可惜的太子!
扶蘇有兵無膽,劉據有膽無兵,李承乾最爭氣,有兵有膽!卻攤上了一個更牛逼的老爹
時也命也,最後謀反失敗,流放黔州,年僅二十六歲便鬱鬱而終
這事說來也好笑,幾個千古一帝愣是湊不齊一個完整的太子!
不過這些都不算什麼,最要緊的是,此時齊王已經造反,不出半個月,紇乾承基就會被當做同黨抓起來!
到時候為了保命,紇乾承基便會向李世民告發太子及其黨羽謀反一事!
屆時等待他的,隻有被罷黜太子貶為庶民的下場!
也就是說,留給李承乾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下月初一,紇乾承基就會向李世民告發我謀反!算算時間還有不到半個月,這可怎麼整啊!”
李承乾越想越頭疼!
他不想被流放!更不想去黔州!
去了黔州必死無疑!瘟疫、毒蟲、野獸、隨便一個都能要人命!
他不想死,他不求保住太子之位,他隻想求一條生路!
當李承乾煩悶之際,卻無意中瞥見了一旁櫃椸上的中山郡王冕服,刹那間,一個大膽的想法湧上心頭
既然長安容不下他,那他就去尋個沒人爭沒人搶的地方!
他不信,憑他寒窗苦讀十六年得來的現代知識,在這個時代闖不出一番天地!
隻要離開長安,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想罷,李承乾眼神逐漸堅定。
“來人!更衣!本宮要麵見父皇!”
門外,早已等候多時的杜荷聞聲匆匆而入,臉上寫滿了焦慮與不安。
“殿下不可!陛下已下令禁足,此時入宮,豈不是要違抗聖命?這個節骨眼上,萬一惹怒了陛下,後果不堪設想啊。”
李承乾瞥了眼杜荷,見其麵容慌張不似作假,心中不由一歎
“子直莫慌,孤還是太子,這天塌不了!”
杜荷苦澀一笑,齊王謀反看似聲勢浩大,實則準備倉促,隻待天軍一到,頃刻間便會被鎮壓!
最要命的是東宮的謀劃,齊王也略知一二,一旦齊王落馬,太子密謀造反的事就會敗露!
誅九族的事,怎能不慌?
想到這裡,雖然心中慌亂如麻,但杜荷還是強自鎮定下來,對著李承乾規勸道:
“殿下,越到此時越不能自亂陣腳,殿下什麼都不用做!待在東宮等禁足過去,等陛下息怒!
其它的有臣和潞國公在,殿下無需操心!隻待時機成熟,左右衛率共三千人立時殺入皇城!未嘗不能成事!
屆時江山移位,神器易主!”
“住口!”
李承乾喝止了杜荷,接著揉了揉眉心道:
“你記住,本宮從來都沒有謀反!你亦與此事無關!回去陪城陽逛逛園子,這兩日就莫要出門了!
對了,去把跟潞國公還有漢王的來往書信處理乾淨!再找機會派人把紇乾承基弄死!
這兩件事做乾淨了,千萬不要留下馬腳!”
杜荷愣了愣,不明白太子為何對謀反一事態度大變!
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不甘心道:“殿下!事已至此,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啊!”
李承乾盯著杜荷一字一句道:“孤乃大唐太子!太子怎會謀反?”眼神堅定的好像之前要謀反的人不是他一般。
杜荷被李承乾的態度整懵了,但出於“東宮第一謀士”的素養,他還是忍不住出言提醒:“可是魏王那邊”
李承乾輕笑一聲,擺手打斷杜荷的話。
“不用理會,父皇是不會改立魏王為太子的!就算父皇想改立太子也輪不到他李泰!
否則宗室不答應!百官不答應!這天下更不會答應!
立嫡不立賢,大唐不能開這個口子,玄武門已經有過一次了,不能再有第二次!更何況他魏王可算不上賢明!
孤乃太子!隻要孤還是那個賢明的太子,這太子之位就輪不到旁人!”
杜荷還想再說什麼,李承乾卻不給他開口的機會,拍著他肩膀道:
“去吧,記住,大唐不會有謀反的太子,現在沒有,以後更不會有!”
看著李承乾那不容置疑的眼神,杜荷張了張嘴,最終還是將未儘之言咽了回去。
他無奈地歎了口氣,拱手領命:“殿下放心,臣定不辱使命!”
說罷,他轉身朝門外走去。
說來也奇怪,不知為何,原本慌亂的內心反倒平靜了。
雖然太子殿下放棄謀反,意味著這半年來做的準備付之東流,甚至可能會被魏王抓住馬腳。
但杜荷卻沒有半點擔憂,因為他感覺到,以前那個處變不驚的太子殿下又回來了!
跟著這樣的太子,才讓人覺得心安!
這般想著,他的腳步都不由得輕快了許多
看著杜荷那不怎麼穩重的背影,李承乾不禁有些擔憂。
這兩件事交給杜荷應該不會出問題吧?應該不會吧?
目送杜荷離開後,李承乾莫名感到一陣煩躁。
心血來潮下走到銅鏡前,看著鏡子裡陌生的麵龐,一種割裂感油然而生。
想他本是985名校畢業,考上清北研究生的天之驕子,卻因為一場意外來到了大唐。
也許是命運的安排,既然他來到了這裡,那麼曆史的走向注定會因為他而變得更加精彩!
不知過了多久,腿上傳來的酸痛感將他拉回了現實。
看著鏡中的自己與腦海中的回憶漸漸重合,這一幕讓他不由得怔怔出神。
“前塵往事,如夢幻泡影而今,我是大唐太子李承乾!”
良久,李承乾才回過神,喚來宮人,換上了那身十八年未曾穿過的中山郡王冕服。
“十八年十八年的太子!嗬誰愛當誰當去吧!”
“擺駕,太極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