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她的身體真的沒有問題?”
克勞德守在病床旁邊,拉著一名洋人醫生不停地詢問。
時不時的,還會轉頭看一眼靠坐在床頭,正味蕾大開吃著蛋糕和水果的獨生女。
哪怕是到了這一刻,他依然有一種如夢似幻的不真實感。
在繳納贖金後,綁匪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再也沒有來過電話。
按照慣例,綁匪是在收到贖金後為了避免留下痕跡和隱患,所以把人質給撕票了。
時間越長,被撕票的可能性就越大。
繳納贖金之後都超過24小時依然沒有電話,連他都已經絕望了。
要不然也不會氣衝衝的去巡捕房興師問罪。
趙寶慶等人也不會把負責案件的臨時組長推出來,當這個替罪羊!
就在他們夫婦二人在深夜時分思念女兒時,家裡的電話突然響起。
然後就聽到女傭興奮的喊著小姐打電話回來了。
克勞德接到女兒的電話,知道她此刻已經平安抵達醫院的時候喜極而泣。
素來注重形象的紳士也顧不得其他了,穿著拖鞋就匆匆開車來醫院。
見到女兒全須全尾的時候,懸著的心才算落下。
不過克勞德依然不放心,特意請來了法國籍的醫生仔細檢查之後才放下心來。
走到床頭坐下,看著狼吞虎咽的女兒時,已經顯老態的臉上露出心疼之色。
這個獨生女從小在蜜罐裡長大,無論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連平時的禮儀也有專人教導。
像現在這麼狼吞虎咽不顧形象的大口吃東西,必然是這幾天沒吃沒喝受了太多苦才會如此。
拿起桌上的牛奶瓶倒了一杯牛奶遞上去,溫和的說道:“慢點吃,彆噎著。”
咕嚕~!
妮娜吞下蛋糕,喝了一口牛奶,一口氣才算緩過來。
她一直被關在木桶裡,平時除了發呆就是睡覺,倒是並不覺得身體疲憊。
隻是這幾天缺少吃喝,又在巨大的精神壓力下裡導致有些萎靡。
現在到了安全的地方,又補充了身體的能量,精神也恢複了不少。
看向走進來的醫生,迫不及待問道:“陳誌飛呢?陳誌飛怎麼樣了?”
克勞德愣了愣,疑惑的問道:“陳誌飛?哪個巡捕?”
從他來到廣慈醫院後,一直在關心女兒的身體情況,根本沒在意過其他事。
雖然看到病房外有巡捕,也隻是以為綁匪在收到贖金後信守承諾放人,然後女兒在街上找巡捕求助才被送來醫院。
他是打心眼裡不相信那群隻會撈錢,壓榨底層普通百姓,堪比幫會流氓的巡捕能破案救人!
現在聽到陳誌飛的名字,不禁有些奇怪。
妮娜重重點頭道:“對,就是麥蘭巡捕房的陳誌飛巡捕,是他從綁匪手裡把我救出來,背著我回來的!”
在她的腦子裡,對救他的巡捕印象很深。
因為那個看起來有幾分的痞子氣的巡捕,每次提到身份的時候都會說一句‘麥蘭巡捕房的陳誌飛’!
就好像彆人不知道一樣,不斷的強調印象。
不過事實也的確如此!
陳誌飛就是刻意強調自己的單位和名字,讓被救的人記住!
要不然將來要報答的時候連名字都不知道,還怎麼立功受獎?
法租界可是有六個分區的,要是不自報家門,彆人怎麼知道他是哪個分區的?
做好事不留名,錦衣夜行這種事情,陳某人是不會做的。
果然,妮娜準確說出了他所在的巡捕房和名字。
見到醫生後神情焦急,甚至掀開被子想要起來,被旁邊的母親給按住了。
隻不過臉上神情焦急,顯然是真的很掛心。
醫生笑著安慰道:“他的身體素質很好,沒有什麼事,隻不過體力消耗太大才昏迷的,睡一覺就能恢複了。”
其實在檢查的時候,陳誌飛知道沒法在醫生麵前裝下去,索性‘短暫的清醒’了一會兒。
在檢查之後裝成很疲憊的模樣,又閉上了眼睛。
不過這一次可不是裝暈,而是身體已經到達極限,在極度疲憊中沉睡了過去而已。
為了演好這出戲,可是真費了大心力的!
更何況背著一個百斤重的成年人走了幾個小時,能扛過來已經是身體很好了。
妮娜聽到醫生說沒事,才在安撫下重新蓋上被子。
還緊張的問道:“那明天早上我能給他送早餐嗎?”
醫生溫和的笑道:“當然沒問題!”
“呼~!”妮娜垂下頭,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
對這個單槍匹馬獨戰綁匪,還背著她走了幾個小時,在饑渴難耐的時候把好東西留給她吃,心底是充滿了感激和感動的。
就在克勞德關切的想要詢問被綁架的具體情況時,外麵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趙寶慶帶著一群巡捕快步走到病房門口,隻帶著秘書和總巡長走了進去。
看到病床上金發碧眼的女子,急忙上前關切的說道:“妮娜小姐,您能平安回來實在是太好了。”
妮娜對這個體型偏瘦,頭發已經光禿禿的中年男人並不陌生。
半個月之前,還帶著禮物來家裡拜訪過。
臉上露出矜持的微笑,禮貌的說道:“多虧了麥蘭巡捕房的陳誌飛巡捕,才把我從綁匪手裡救出來,您可一定要嘉獎他!”
“哈哈哈~!”趙寶慶仰頭大笑。
得意的說道:“麥蘭巡捕房的神探陳誌飛,那可是我一手培養起來的,他的破案能力無人能及!”
“這一次為了營救你,陳誌飛被我委任專案組長!”
“他立了功勞,回頭肯定會嘉獎!”
其實他在通過哨卡的人彙報大概情況時,當聽聞陳誌飛竟然真的把人給救回來的時候,同樣也是不可置信。
原本為了能自保,都已經決定揮淚斬馬謖了。
連秘書派人跟蹤防止逃跑,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沒想到那個小巡捕竟然真的破案了,還把人質完好無損的帶了回來。
這份能力不由讓他再次另眼相看。
甚至在來的路上還暗暗反思,是不是之前對陳誌飛的信任太少了,早知道應該再多給他一些時間!
李宏偉站在一旁,咬緊了後牙槽,臉色鐵青無比!
總巡長上前溫和的開口道:“妮娜小姐,我能問您幾個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