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誌飛態度熱情,毫不吝嗇的把‘神探’這個稱呼用在了自己頭上。
態度熱情,就好像是一個大流氓看到美女一樣,聲音裡透著一股子輕佻。
把一個底層地痞流氓的形象展現淋漓儘致。
陳誌飛有理由相信,這個給自己做過專訪的女記者肯定做過背景調查。
也知道幫會出身,以及曾經那些臭名昭著上不得台麵的惡行。
隻不過是官媒宣傳巡捕房,所以沒有提這段黑曆史罷了。
但是不提及,並不代表不知曉。
為了穩妥起見,還是繼續裝流氓好了。
但是不得不說,理直氣壯的當流氓就是比裝斯文敗類要爽!
薑若楠精致的臉蛋閃過一絲詫異:“陳巡捕?”
華夏文化博大精深,‘陳巡捕’三個字表露了驚訝,同樣也表露了迷惑不解。
陳誌飛眉頭一挑,笑道:“現在不是上班時間,就不用稱呼職務了吧,薑記者直接叫我‘阿飛’或者‘誌飛’就可以了,顯得親切嘛~。”
聲音中透著輕佻的味道,算盤珠子打得隔著電話都能聽到!
薑若楠眉頭皺起,強壓著不愉詢問道:“陳先生打電話有什麼事嗎?”
一句‘陳先生’表明了心裡保持距離,大家不熟的態度。
陳誌飛哪裡聽不出來對方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意思。
這種輕佻的方式打電話,彆人能高興才怪了。
更何況大家才見過幾次麵,根本就不熟。
陳誌飛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否則怎麼彰顯出他是一個沒受過什麼教育,還很好色的流氓呢?
不過有些話要點到即止,太過分了難免弄巧成拙。
萬一對方以為是打電話來調戲,想要占便宜的,把電話給掛掉就得不償失了。
他的身份可是一個流氓,很有可能的!
鋪墊做好,就該進入正題了。
笑眯眯的問道:“昨天你說提供新聞線索有線人費,是不是真的?要是三角五角的我可不要,至少都要給一元!”
一元錢聽來不多,但也抵得上兩天工資了。
電話對麵傳來漠然的聲音:“線索費就看新聞的價值,如果價值越高,錢自然也越高。”
陳誌飛壓低聲音,神秘的說道:“如果是讓你獨家參與,現場拍照抓捕連環搶劫殺人犯呢?”
電話對麵愣了片刻:“什麼連環搶劫殺人犯?”
顯然巡捕房捂住了消息,公共租界那邊也沒有爆料,所以媒體都還沒關注。
“昨天夜裡一名女工下班回家途中被人用板磚從後麵打破腦袋,身上財物被洗劫,你知道吧?”
“知道,下午還申請了對傷者采訪,隻是巡捕房還沒有同意,你有內幕?”
“嘿嘿,我當然有內幕,而且還知道前幾天還有一個被一板磚拍死的!另外,前兩個月在公共租界發生同類案件十一起,死了好幾個人,你說算不算猛料?!”
“算,隻要是獨家報道,我給你兩元!”
“成交,夜裡不安全,我去報社接你。”
“好,我在報社門口等你。”
兩人約定了二十分鐘後在報社門口見麵便掛了電話。
從電話裡聽得出來,薑若楠對這個案子很感興趣。
陳誌飛掛斷電話,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兩元的線索費,對於已經有兩萬的身家來說根本不放在眼裡。
通過這件事情後達到的目的,才是重點!
有了官媒的宣揚,不但彰顯了法租界巡捕房的破案能力,還能爆料公共租界的不作為!
既讓總華捕和警務總監臉上有光,還能踩一腳公共租界讓公董局的大佬們長臉,簡直是一舉兩得。
有了薑若楠的參與,這已經不是一件簡單的搶劫案件,而是他陳誌飛升職的資本!
是未來在巡捕房一步一步走到最高的踏腳石!
“先走了~!”
“猛子,走!”
陳誌飛打了個招呼,帶著劉猛一起下了樓。
坐上停在外麵的黃包車,快速向報社跑去。
劉猛一路拉著黃包車狂奔,體力真不是一般的好。
很快來到報社外麵,遠遠就看到一男一女站在報社的門口。
薑若楠指著旁邊的年輕男子介紹:“陳先生,這是我的助手小王。”
“哦。”陳誌飛昂起頭,一副趾高氣揚的囂張模樣。
不過心裡卻並不意外。
現在已經十點了,而且上海灘的夜晚可並不安全。
更重要的是,自己是一個地痞流氓,本身就是最不安全的因素。
一個女人半夜獨自跟著一個流氓到處跑,那才是真的傻呢!
帶一個男助手,這才是正常表現。
“走吧~!”
薑若楠寒暄了一句,就催促著儘快去采訪。
臨走的時候,還特意對門衛說道:“劉師傅,我們跟麥蘭巡捕房的陳誌飛巡捕去采集素材,一會兒回來加班的時候還要麻煩您給開門。”
把所屬巡捕房和姓名都特意點出來,安全意識十足。
同樣的,警告意味也十足。
陳誌飛笑了笑,一臉不置可否。
眼珠子轉動,故作無奈道:“可惜黃包車隻能坐兩個人,小劉隻能跟在後麵跑著去了。”
薑若楠搖了搖頭:“我們叫了出租車,應該馬上就到了。”
約莫過了三分鐘,一輛黑色轎車停在了報社門口。
出租車在三十年前就已經在上海興起,隻是費用較高,服務對象都是有身份的人,所以不像黃包車那麼有名。
陳誌飛咂巴著嘴,感歎道:“飛燕汽馬車行的出租車,一次要5元,而且隻收銀元,官報記者就是有錢!”
薑若楠眸子中閃過一絲驚訝:“陳先生對出租車的價格也了如指掌,不愧是巡捕。”
陳誌飛昂頭得意的笑道:“做我們這行的不了解收入不行啊,要不然怎麼知道該收多少保護費呢?”
額……
薑若楠眨了眨眼睛,一時竟無言以對,拉開車門坐上了汽車。
陳誌飛也坐上黃包車,招呼轎車跟在後麵,便向著三角地的煙館跑去。
剛來到煙館外麵,一名個頭矮小,身穿馬褂的幫會成員急忙迎了上來。
“飛哥,那人幾分鐘前從煙館出來,現在往菜市場去了,另一個兄弟正跟在後麵呢!”
陳誌飛眉頭一挑,若有所思道:“菜市場黑燈瞎火,這是又要作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