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租界表麵上祥和安寧,一副盛世的模樣。
但是在看不到的陰暗處,卻是藏汙納垢。
每天打架鬥毆的案子無數,槍擊案件也頻頻發生。
為了搶女人爭風吃醋,造成的槍殺事件也是家常便飯。
發生的多了,大家都習以為常。
法國領事館和公董局的洋人們隻想著撈錢,根本就沒想過如何治理。
隻要不妨礙他們收錢,根本不在意華人的死活。
為了維護表麵的安寧,也為了安撫黑幫,索性把灰色地帶的管理權限都交給了幫會處理。
這也導致了夜晚的租界,是由幫會說了算。
一群整天打架鬥毆搶地盤,敲詐勒索無惡不作的地痞能管理好治安?
頂多就是打鬥的時候出現死傷,各自把人搬回去,不給公董局添麻煩而已。
加上國黨與特高課的相互暗殺,也加劇了地區的不穩定。
隻不過沒有搬到明麵上,租界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所以昨晚發生的槍擊案,在法租界並沒有引起多少波瀾。
尤其發生地方,又是在莎莎舞廳同一條街。
由於舞廳的存在,充斥著為了生計的低級舞女,也吸引來很多地痞流氓。
每天為了爭搶女人而大打出手,都成了家常便飯。
要是每天晚上不發生幾次鬥毆,都懷疑是不是舞廳沒開門。
而且進出舞廳的,大多是幫會成員。
這也導致了一旦惹事兒,大家都會吹哨子搖人。
鬥毆的規模,也會變大。
不過通常這些幫會的人,頂多使用棍棒大刀片子。
等打完了,各方把人拉走治療就結束了。
但是因為是地痞聚集地,所以持槍仇殺往往也發生在這種地方。
雖然情況不多,但也不是什麼稀罕事。
所以想要在這種混亂的局麵之中找線索,無疑於大海撈針。
單是排查,就不是簡單的事情。
也難怪連軍情處這些專業搞情報的,都一時無從下手。
“去現場看能不能發現什麼線索!”
陳誌飛仰頭喝乾茶水,起身下了樓。
目前來說除了去現場碰運氣,似乎沒有其他的辦法。
這就是有巡捕身份的好處。
沈儀雖然背靠黨國,勢力很大。
但是在法租界卻沒有執法權,即便碰到巡捕盤問都要乖乖配合。
即便去了現場,也隻能躲在人群裡遠遠觀望。
能有什麼發現?
不像在華界,隻要把證件亮出來,警察局都要討好配合。
拓展官麵上勢力,也是選中發展陳誌飛當線人的原因之一。
茶樓離金鳳公寓不遠,轉角一條街就到了。
距離近,也是大川早玲子選擇送餐的原因。
陳誌飛背負雙手,警棍在身後上下擺動。
帽子斜歪,渾身都充滿了痞子氣。
這是一層很好的掩護,即便將來真有什麼事情,誰又能想到一個臭名昭著的地痞流氓會有愛國情懷呢?
前身留下來的保護色,自然不能丟了。
踱步轉過街口,放眼望去一切如常,所有的痕跡已經收拾的乾乾淨淨。
還有幾名市政的工人,正在對地麵進行衝洗。
經過一夜之後,什麼痕跡都被衝洗得乾乾淨淨了。
至於燒毀的汽車和屍體,壓根就沒打算去看。
陳誌飛又不是專業破案的,更沒有受過係統培訓。
就算去看了,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純屬浪費時間。
倒不如在現場走訪,看能不能問出一些線索。
“莎莎舞廳~!”
陳誌飛看著極具誘惑的裝飾,目光定格在了這個相隔案發地五十米的舞廳。
頓時心裡一突。
此刻的莎莎舞廳冷冷清清,門可羅雀。
又該去何處尋找曾經的常客和目擊者呢?
呼~
一陣輕風吹過,地麵乾枯的樹葉隨風飄動,又輕輕落下。
孤獨的飄零,似乎在講述舞廳曾經的輝煌和如今荒涼的悲哀!
額……
陳誌飛一拍腦門,恍然反應過來。
誰家舞廳大白天營業啊!
等天黑之後,這裡就熱鬨起來了。
咯吱~
陳誌飛踱步上前,伸手輕輕推開了虛掩的大門。
霎時,一縷陽光從門縫中照亮了昏暗的舞池。
左邊靠牆的吧台邊上,有幾個身穿黑色馬褂的人坐在椅子上吹牛聊天。
一副黑幫打扮,顯然是看場子的。
幾人聽到大門發出刺耳的聲響,頭也不抬道:“還沒營業,要跳舞晚上再來!”
懶散的聲音裡透著不耐煩。
陳誌飛目光掃視一圈,淡淡開口道:“我不跳舞,有話問你們。”
“嗯?”
哢哢~砰!
頓時,幾個看場的馬仔麵露凶相站了起來。
連腳下的椅子也倒在地上,沉悶的聲音在舞廳內回蕩。
“問話?你小子是來找麻煩的吧!”
“哼,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這裡是峰哥和飛哥罩的,也敢來撒野?”
“再不滾就打斷你的腿!”
幾個馬仔一臉凶狠,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動手的架勢。
看到莫名其妙跑來舞廳問話,直接定性為了砸場子的。
要是不收拾一頓,往後在這條街還怎麼混?
陳誌飛神情平淡,絲毫沒有懼怕。
手裡的警棍挽了個棍花,風輕雲淡的笑道。
“那你來打斷我的腿試試?”
接收了前身的記憶和感受,隱隱也多了幾分好勇鬥狠。
前世遇到類似的情況,肯定是第一時間溜走。
可是現在手裡警棍轉動,心裡竟然有些躍躍欲試。
“弄他~!”
幾名馬仔對視一眼,拿起椅子就要動手。
隻是在借著昏暗的燈光看清對方身穿巡捕的衣服時,神情不由一愣。
打巡捕,他們還沒那個膽子。
當昏暗的燈光映照在那張充滿痞氣的臉上時,幾人神情大變。
臉上的凶狠瞬間消失,變成了驚慌和敬畏。
聲音顫抖道:“飛~飛哥~!”
此刻,幾個馬仔腸子都要悔青了。
要是遇到巡捕,頂多給幾分麵子退讓一步。
可是招惹了心狠手辣,臭名昭著的陳誌飛,那就隻能認倒黴了。
飛哥的狠辣名頭是從碼頭打出來的,而且傳聞性格乖張,被冠以毒蛇的稱號。
得罪這樣的人,就算不死也要脫層皮。
剛才還在扯虎皮,結果其中一位本尊就在麵前。
這是要命的節奏啊~!
霎時,幾個馬仔垂著頭,乖巧得像鵪鶉,連眼神都變清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