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出口,喻藍頓時呆了呆。
“你說什麼?”
葉明舒深深呼出口氣,仰頭看天花板。
這其實是她意外發現的。
葉父葉母的血型都是o型,而她卻是ab型。
這在遺傳規律上是完全不可能的。
懷疑的種子一旦埋下,就再也壓不下去,這也是她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回國的原因之一。
如果她真不是葉家的孩子,那她又是誰?
“好啊,我就覺得不對!”
喻藍大怒,“要是親生的,怎麼可能這麼對你!當年葉奕歡走丟被拐賣,連查都不查一下就把鍋都扣到你頭上,害你遭了這麼多年的罪,直到現在身體都不好!”
葉明舒抿了抿唇,這些話她也隻和喻藍說過,她是自己現在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了。
她沒就這個話題再說下去,隻道:“這段時間,我就呆在你這混吃混喝了。”
“混。”喻藍勾著她下巴,一副霸道總裁的口吻,“我包養你。”
這一勾讓她發現了不對勁:“這是什麼?”
葉明舒低頭一看,頸側一個紅包。
昨晚住的小旅館裝修太差,蚊子成群,她又撓了撓,此刻都要腫起來了。
她實話實說:“蚊子咬的。”
但喻藍顯然不信:“你哄小孩呢!我說你昨天回來怎麼沒直接來找我,說,找誰去了?彆告訴我是賀司南個混賬玩意……”
葉明舒一聽賀司南的名字就渾身不舒服,好在這時,手機震動起來,她急忙滾到一邊接電話。
是葉奕歡打來的。
“明舒。”
葉奕歡柔聲叫她,“你中午回來吃飯吧,我讓廚師做了你愛吃的菜,你的房間我也讓人收拾好了,你可以隨時回來住。”
葉明舒意味不明的哼笑:“你媽恐怕不會樂意看到葉家再多出一個我吧?”
“那也是你媽媽。”
葉奕歡責備,“過去的事,是媽媽太偏激了,我會好好和她說的,讓她接受你的。”
停了停,她又接著道:“你姐夫也會來,昨晚你走後,他和我說起你,也很關心你這幾年在國外過的怎麼樣呢。”
前麵洋洋灑灑的扯了這麼多廢話,就為了給這一句做鋪墊,想試探她有沒有和賀司南聯係。
葉明舒輕哂:“昨天不是都看到了,沒餓死,也沒缺胳膊少腿,我過得很好。”
她眸帶諷刺,若真是關心,又何必直到她回國才打來電話,她被葉家掃地出門時,身上除了一張去法國的機票什麼都沒有。
葉明舒曾以為自己是嬌嬌貴貴的小公主,從小到大都是眾星捧月一呼百應,直到四年前那個漆黑無比的夜,她被逼到死角,渾身發抖遍體鱗傷,才終於清晰的意識到,她的身後,從來都是空無一人。
這些所謂的寵愛,不過是海麵上的泡沫,虛幻而縹緲。
葉奕歡啞口無言了片刻,嗓音微啞:“明舒,你還在怪我們是嗎?但當時的情況你也知道,那人搶救無效,家裡又不肯出具諒解書,我們隻能把你送出去避風頭,爸媽也不想的……”
葉明舒不想再聽下去,直接掛斷了電話。
她剛剛沒有刻意調小音量,喻藍就在她旁邊,將通話內容聽了個七七八八,毫不客氣的翻了個白眼。
“回去乾嘛,看他們恩恩愛愛?”
葉明舒懶洋洋的笑:“是啊,不去湊這個熱鬨。”
她站起身,拉喻藍起來:“陪我去趟醫院。”
葉明舒去拿藥。
她長期精神衰竭,靠吃藥維持日常狀態,這次從國外回來得太急,一顆藥都沒帶。
到了醫院,喻藍去停車,葉明舒去掛了號後,站在走廊下百無聊賴的等她過來,身前卻驀地投下一片陰影。
她抬起頭,程懷墨麵無表情的臉頓時落進她眼底。
葉明舒條件反射的往後退了退,看著程懷墨好整以暇的抱臂盯著她,似笑非笑:“二小姐,好巧。”
葉明舒不覺得巧,隻覺得自己今天出門沒看黃曆。
她扯出一個標準的假笑:“程總身體不舒服?”
程懷墨卻沒接話茬,目光悠悠的落在她蒼白頸側,倏然伸出手指一點。
正點在那個蚊子包上。
“我昨天好像沒親你這。”
葉明舒乾巴巴的說:“蚊子咬的。”
但和喻藍一樣,程懷墨顯然也對這個答案不怎麼相信。
他嗤笑:“那蚊子挺會咬。”
葉明舒沒話說。
恰在這時,不遠處傳來清亮女聲:“懷墨哥哥!”
葉明舒抬眼看去,一個嬌小身影快步奔來,毫不客氣的抱住了程懷墨手臂,一開口就像是撒嬌:“你在這乾嘛呢?”
程懷墨懶懶散散的說:“抽根煙。”
他沒再看葉明舒一眼,轉身和那女生走了。
葉明舒想了想,才記起這個有點眼熟的女生是誰。
程懷墨的未婚妻,好像是姓宋,和他一起上過報紙,媒體說的有鼻子有眼,說程老爺子對她特彆的喜歡,已經當成準孫媳婦了。
葉明舒收回目光,心下忽然有點說不上來的惆悵。
一晃幾年過去,賀司南和葉奕歡訂了婚,程懷墨也有對象了,隻剩下她一個,像是被埋沒在了時間裡,都快風乾成木乃伊了。
肩頭突然被拍了一下,喻藍探出頭來:“你剛剛在和誰說話?”
“沒什麼。”
葉明舒說,“走吧。”
她和喻藍拿了藥從醫院裡出來,醫生的檢查結果和以前沒什麼兩樣,建議她去做進一步的心理檢查,不然長此以往下去,隻怕會產生抗藥性,後果更加嚴重。
但還是被葉明舒拒絕了。
喻藍翻來覆去的看手裡的藥,欲言又止的看了她好幾眼:“要不然……”
葉明舒無奈:“我的身體我清楚,死不了人。”
她和喻藍一道去了停車場,看到眼前一幕,頓時怔住了。
喻藍那輛限量版的卡宴前蓋,被噴滿了花花綠綠的油漆,車窗玻璃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