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無邪看盛葳對鈴鐺也感興趣,索性帶著她一起去找了一個老爺子。
那是無邪爺爺的一個朋友,對少數民族頗有研究,算是大師,所以他想去請老爺子幫忙看看那青銅鈴鐺到底是什麼來曆。
“小邪,這是……交女朋友啦?”老爺子倒是表現得頗為開朗,笑嗬嗬道。
“還是朋友……阿公,您見笑了。”無邪被長輩調侃,撓了撓頭,臉有些發紅。
盛葳似乎沒聽見,她坐在一邊發呆。
“阿公,我想請你幫我看樣東西,這東西有什麼問題沒有?”無邪拿出東西。
那老頭拿過去之後,整整看了幾個小時,翻了好幾本書,無邪都快等睡著了。
盛葳一直坐在一邊出神,她依舊還在想著昨天晚上想到的可能,稱得上震驚。
齊羽和無邪之間的關係她想她可能找到了,但她想不通為什麼有人要這麼做。
她從解語臣口中粗略了解到最初的九門中人是什麼樣,其中發現了一個關鍵點。
九門中的齊八爺,也就是齊羽的父親。
會奇門八算,並且稱得上是神乎其神。
她不了解算命這行,如果真的能算,那究竟可以算到什麼地步?一個人的命運?
這個齊羽的身體太特殊了,況且解語臣說過,九門中的齊家已經絕後了。
難道齊八爺隻有一個孩子嗎?她心想。
那位齊八爺既然那麼神機妙算,他會不會算到自己有一天也會後繼無人?
況且,算命這種稱得上是吃飯的手段,假設這個齊羽是齊八爺唯一的孩子,那麼齊羽多多少少應該也會受一些長輩影響的。
線索太散亂了,她簡直恨不得現在就想找到那個齊羽!可是話又說回來……
她當時到底是為什麼能夠在那條鬼船上看到過去的齊羽呢?她懷疑是自己的緣故。
她非常清楚,自己的記憶出過問題。
年紀越小,關於那時的記憶就越久遠,而她目前擁有的最早的記憶停留在六歲,因為那時她第一次走進一個叫學校的地方。
但她知道自己確實是從孤兒院被領養的,有很多東西能證明,所以她從未對這個事實產生過任何質疑,潛意識裡也篤定。
對於六歲之前的記憶,非常模糊。
模糊的印象中有很多身影徘徊,還有小孩聲音,但她那時身體太弱,這個時期的小孩都會被說孟婆湯還沒過,記憶也不行。
她隻記得有一天有個人把她抱走了,那天似乎很熱,熱到她流汗,皮膚都黏糊。
其他的再也記不起來,大腦一片空白。
即使來到一個新環境,對她來說沒什麼兩樣,區彆就是沒有那些聲音和人影。
她隻當換個地方發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然後就是有個人開始走進她的視線。
後來生過幾次病,那時候年紀本來就小,她也沒有怎麼去糾結,再後來就是和爺爺生活的時時刻刻逐漸填充她的記憶。
她有時也會好奇自己為什麼記不得,問過醫生,醫生說是因為生病是可能會導致這種情況出現的,所以後來她就不好奇了。
而現在,她又跟彆人不一樣,能夠看到一些莫名的記憶,但她始終找不到原因。
說這些都沒用,她現在很想知道自己能看到那些過去的記憶的契機是什麼。
難不成是故地重遊?去齊羽去過的那些地方?她覺得不可靠,但又沒有其他解釋。
思緒被迫打斷,因為老爺子看了半天終於說話了。
他說這上麵的紋路叫做雙身人麵紋蛇,或許來自一個叫“厙”國的古老國度。
這個國家在兩千年前就消失了,“厙”通“蛇”的音,這個國家似乎視蛇為神靈,以人麵蛇為圖騰,但具體的也不清楚。
老爺子拿了些關於蛇國的資料,其中有一些壁畫,上麵畫著很多人像是在共同跪拜一棵樹,旁邊寫著“蛇神樹”三個字。
無邪霎時就想到了老癢跟他說過的,他說在秦嶺底下有一個詭異的青銅樹。
“微微,你知道嗎?這個樹,我那位朋友跟我提到過,看來我們真的得去一趟。”
無邪皺著眉頭一臉深沉,卻發現盛葳比他還要看得入迷,他發現她老是愛發呆。
蛇神樹?沒記錯的話,當時在海底墓,她記得墓頂的浮雕就刻著些人蛇浮雕。
他們準備了些要帶的東西,盛葳也拜托黑瞎子找人把自己的刀給寄過來,畢竟她當時來找無邪的時候,也沒想過會下墓。
三天之後,盛葳終於見到了無邪口中的那個神秘的朋友,老癢。
她站在車站,看著身旁的吳邪對著人群中招手,那是個穿褪色迷彩服的瘦高男人。
從未有人給過她如此詭異的感覺。
這個人身上分明有一股腐爛的味道,像是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讓她頭皮發麻。
她後退半步,眼裡帶著幾分戒備,不對勁,不對勁……但她很禮貌地沒有問。
“微微,這就是老癢,我發小。”吳邪扯住對方胳膊,“他就這樣,彆見怪。”
老癢先是愣了會,接著衝無邪咧開嘴:
“你,你小子,下地居然,還要帶,帶相好的?講究啊……”
“彆胡說八道,你小子嘴巴注意點。”
無邪把背包甩到肩上,他們因為帶了很多違禁物品,隻能坐長途臥鋪車去西安。
車上,無邪趁著放東西的空隙,偷偷告誡老癢,義正言辭地叫他不要抽煙。
“你,你還,管的寬呢……”老癢無所謂道。
“不管,你得忍忍,我那位朋友對煙過敏,知道你小子不是什麼好東西,但你可不要冒犯她。”無邪拍了拍他肩暗示道。
無邪頭一次在兄弟麵前支棱起來。
“我,我懂了,兄弟!”老癢顯然很有好兄弟的默契,一下就懂了無邪的意思。
原來不是相好的,這還沒好上呢。
盛葳看著窗外,她很想提醒無邪他的這位朋友的不對勁,但又說不上哪裡不對,若是單憑味道,恐怕沒有什麼說服力。
夜色降臨時車廂搖晃得厲害,盛葳睡得一點都不安穩,皺著眉頭翻個身,猛然發現對麵的老癢正悄然盯著她的位置在看。
這一下直接把她嚇得睡意沒了大半。
他在觀察自己什麼?!那眼裡分明帶著警惕,她假裝沒看見,又側身翻了回去。
他真的好臭,難道不洗澡嗎?盛葳隻得把無邪遞給她的外套蒙在腦袋上。
經過一頓舟車勞頓,他們終於到了秦嶺地界,不過路上不巧,他們遇到了同行。
或許是老癢之前的偷看給了她一些不安的因素,導致她一直覺得這一路上好像有人在暗處看著自己,不過好在無邪很貼心。
告訴她,如果她感到什麼情緒不對,都可以牽著自己,如果難受就可以捏他手。
無邪好像自那次傍晚之後,整個人都變得大膽起來,他好像發覺了她的遲鈍。
所以,他決定自己主動起來,應該也沒有人能拒絕喜歡的人對自己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