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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要真真切切地恨(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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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啟靈抬起拇指蹭掉她臉上沾著的血漬,力道重得像是在確認她的存在。

盛葳能在他漆黑到深不見底的瞳孔裡看見自己狼狽的倒影:散亂的發絲黏在蒼白的臉上,幽綠色眼瞳尚未褪去獸類的凶光。

“張啟靈,救他……”她突然抓住他濕透的衣襟,沾著血的手指被握得關節發白。

“張慕塵還在後麵……”尾音帶著哽咽,她不敢想他對上那些汪家人的場麵……

他的手掌托住她後頸,帶著粗繭的指腹探她的脈搏,將人按進頸窩的動作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道:

“張海客去了。”

他單手托住她腿彎將人抱起,怕壓住她的傷,還把人往上顛了顛,邁開步子往巷口走,腳底踩過水坑的聲響穩得令人心安。

聽見這話,盛葳仿佛一下子泄了力,手臂環上他的脖頸,整個人蜷進他懷裡。鼻尖抵著他鎖骨,能聞到冷雪香裡混著雨濕氣:

“張啟靈,張啟靈……我好難受……”

帶著哭腔的訴說透過雨聲傳進他耳朵。

下一秒,張啟靈的手臂驟然收緊,托著她腿彎的掌心隔著濕透的褲料傳來體溫。

從發現齊羽的筆記開始,這一路上所有強裝的鎮定在這一刻轟然倒塌,她其實從來都不堅強,隻是在忍。

確診自閉症的那天,心理醫生說過,她的潛意識裡始終在等一個絕對安全的懷抱。

他也知道,她的情緒不對時就會像個孩子似的討要擁抱,此刻他能感覺到懷裡的身軀在微微發抖,他就是她最大的安全感。

黑色越野亮著霧燈蟄伏在巷口,張海俠撐傘的身影在雨幕裡凝成一道修長的剪影。

他看見族長抱著人走近時,立刻撐傘踏過水窪,傘麵嚴絲合縫罩住兩人頭頂,自己的肩膀瞬間濕透。

“傷得重嗎?後座有毛毯。”他的聲音依然溫和,卻比平日裡多了幾分緊繃。

溫熱的毛巾兜頭罩下來,帶著佛手柑的淡香,車裡開著暖氣,張海俠有條不紊地取出毛毯,單膝跪在後座的另一頭。

剪刀劃開她浸透血水的衣袖時,他的指尖幾不可察地顫了顫。傷口邊緣泛白的皮肉讓他太陽穴突跳,卻仍用最平穩的聲線說:

“肩膀要處理一下,把濕衣服脫了。”

這話說得輕飄飄的,盛葳卻從他抽動的太陽穴看出壓著的隱約不悅,她知道這次瞞著他們偷跑來長沙,應該讓他們擔心了。

“我自己來……”

她剛扯開黏在胸口的濕衣領,就被張起靈扣住手腕按回座椅,濕透的外套瞬間被扒下甩到車底,口罩和帽子早已經不知所蹤。

毛毯裹上來的瞬間,她哆嗦著從貼身衣物裡抽出防水袋,泛黃的紙頁夾著個癟掉的舊煙盒,道,“這是齊羽地下室的資料。”

張海俠接過東西隨手拋在副駕,消毒棉球按上她左臂刀傷的力道卻放得極輕。

空氣中突然傳來一聲極輕的歎息。

這聲歎息輕得幾乎轉瞬即逝地消散在雨聲裡,盛葳卻感覺心臟被什麼猛的攥緊。

她看著這個永遠溫柔細膩的男人給她纏繃帶,他抬眼的瞬間正巧跟她撞上視線。

那一眼裡盛著太多複雜的情緒:擔憂、心疼、後怕、責備,還有她讀不懂的暗湧。

但所有的一切化成了一句極輕的歎息。

車窗外暴雨如注,車內卻安靜得能聽見三人交錯的呼吸聲,張啟靈緊握著她的右手腕探脈搏,尾指勾著腕間血玉鐲的邊緣。

“以後……”

張海俠回到駕駛位深吸一口氣,開始發動引擎,擋風玻璃上的雨刷瘋狂擺動著。

後視鏡裡他的眼神是從未有過的深沉。

“不要再擅自做這樣危險的決定了。”

盛葳一怔,這是她第一次聽張海俠用一種近乎強硬的語氣說話,一向溫潤如玉的人此刻繃緊下頜,握方向盤的手掌暴起青筋。

張啟靈靜靜收緊環在她腰間的手臂,將她更深地按進肩窩,習慣性地托住她後頸。

這個他向來最常做出的帶著壓製性的動作,此刻成了最隱秘的安撫。

她能感覺到他胸膛的溫度透過濕透的衣料傳來,那平穩的心跳聲是最好的安神香。

他伸手撥開她額前的一縷濕發,指尖在她太陽穴停留片刻,確認沒有發燒的跡象。

副駕上的資料袋沒動,他們誰都沒問齊羽舊宅的事,仿佛她隻是淋了場普通的雨。

——

巷尾的積水映出五道黑影,張海客隻是默默調整了下煙,後仰避開橫掃的軍刺。

張千軍萬馬從屋頂躍下,掏出匕首擊穿第一個汪家人的胸口,掐住脖子的手青筋暴起,“哢嚓”一聲骨頭響人就軟下去。

張海洋拿著柄黑傘從雨幕裡晃出來,傘尖打斷對麵人摸槍的手,徑直紮進胸口,本就凶戾的長相此刻暴露出毫不掩飾的壓迫。

張海客踩滅煙頭,舉著手中的槍幾乎是顆顆命中,槍托砸中對麵的力道乾淨利落。

陰影裡踉蹌著走出的張慕塵扶著滲血的腰側,黑衫撕開的裂口露出幾道血痕,他掃了眼地上橫七豎八的軀體,啞著嗓子開口:

“東南角第三個垃圾箱後麵還有……”

話沒說完,張千軍萬馬甩出的瑞士軍刀已經釘穿一人的眉心,片刻地上已是一堆。

“不要戀戰,走。”張海客擦去臉上的血漬,目光望向巷尾整齊後撤的黑色身影。

張慕塵倚著牆邊咳嗽,肋下的刀傷隨著呼吸滲出血,張海洋撕開他浸透的襯衫,止血繃帶纏繞的動作絲毫不拖泥帶水。

“我去開車!”張千軍萬馬快跑道。

張海洋沉默地架起張慕塵,防彈車很快停在他們麵前,車門重重閉合的刹那,張海客不小心踩住地上某具屍體的手腕。

那人手中握著的對講機正傳出沙沙電流聲,他一腳踹開屍體,正要踢開設備,聽見裡頭突然傳來低啞的男聲,帶著幾分失真:

“張先生,替我給小兔子帶句話,遊戲還沒……”

“砰!”

皮鞋碾碎對講機的聲響截斷話,張海客轉身鑽進副駕駛,車鏡映出他冷笑的嘴角:

“小兔子……你也配這樣叫她?”

不多時兩輛黑色越野車在雨幕中彙合。

張海客的指尖敲了敲藍牙耳機:“先回聯絡點。”前車裡的張海俠悶悶應了一聲。

駕駛位上的張千軍萬馬狠狠啐了一口,冷笑道:“那幫人倒是溜得比耗子還快。”

“正常。”張海客慢條斯理地擦了擦身上的水,諷道,“他們要是連這點本事都沒有,也不配跟我們玩這麼久的捉迷藏。”

張慕塵的視線穿過雨幕,黏在前車尾燈上,雨簾中隱約可見前車後座模糊的人影。

“有族長在,你倒不如操心自己。”張海客突然開口,車鏡裡映出他譏誚的嘴角。

“裝啞巴裝了三年,今天倒是英勇,暴露身份的感覺如何?”

張海洋扔來卷新繃帶,砸在他滲血的傷口上,“好好養傷,她會擔心你。”

是的,她會恨他,但也一定會擔心他。

張慕塵沒說話,隻是盯著前車後窗裡晃動的身影,玻璃上的雨水模糊了輪廓,但他仿佛能看見盛葳縮在張啟靈懷裡的模樣。

那是他這些年來從未敢越界的距離。

他想起剛剛盛葳喊出那個名字的瞬間,像是一雙手撕開他這些年的偽裝,耳後的疤痕隱隱作痛,仿佛在嘲笑他拙劣的演技。

他其實可以不出現,就躲藏一輩子的。

但他沒有,他知道自己根本做不到。

他一直以為他怕她認出自己,但心裡的另一個聲音又在告訴他,他希望她認出來。

他還記得她小時候因為打雷鑽進他被窩,那時他多渴望摘下麵具告訴她:看清楚了,養大你的是個連名字都不敢說的懦夫。

“張慕塵。”

他無聲翕動嘴唇,三個字在齒間碾碎。

後槽牙咬得太緊,血腥味漫上喉頭,混著某種近乎暴烈的快意,現在剝去“爺爺”的假麵後,竟連疼痛都變得如此暢快淋漓。

就像被囚禁在地底十年的困獸,終於等到洞頂塌落的光,他甚至覺得一切不真實。

多可笑啊——明明是他親手編織的謊言,卻在真相撕裂後品嘗到畸形的歡愉。

他終於在這場漫長的淩遲中得到解脫。

世上最痛的刑具,是親手澆築的溫柔。

他偏頭看著車窗上晃過一瞬他的眼睛,那裡麵翻湧的暗色連他自己都感到心驚。

原來最肮臟的欲念不是渴求她的愛,而是卑劣地期盼她恨,還得要真真切切地恨。

恨好啊,總好過繼續做她記憶中死去的“盛懷良”,她該記住的是“張慕塵”。

哪怕墜入深淵,他也甘願做回張慕塵。

張慕塵望著前車窗上重疊的雨痕,他沉重地閉上眼,良久之後,忽然低笑出聲。

暗色車窗倒映出他染血的嘴角,那弧度竟與前半生與敵人廝殺時的模樣重疊,是拋開所有偽裝後,屬於張慕塵的真實表情。

他從來就不是好人,再怎麼裝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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