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說你是我的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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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月飯店?難不成張大佛爺還有親眷在那?”盛葳倒是聽說過這個百年老店。

“現任老板娘算是張大佛爺的侄女。 ”解語臣給她解釋道,“當年佛爺就是因為點天燈搶親,與新月飯店的大小姐尹新月結緣,成了九門佳話。”

“九門的事,從來都是牽一發而動全身,新月飯店的秘密……倒是也不少。”

她捏著卡片邊緣往後縮,指尖劃過卡麵鎏金紋路,摸著像是燙手山芋,“那你給我卡乾什麼?是要刷卡消費才能進去嗎?”

“這是身份認證,相當於入場券,那裡是拍賣場,要想進那道門檻得先驗資。”

解語臣看著少女低頭好奇地擺弄著卡片,不動聲色傾身,沉水香的氣息籠過來:

“收著吧,就當……門禁卡用。”

他特意咬重“門禁卡”三個字,仿佛是在學著她剛才直白的比喻。

“到時候你去找飯店的大堂經理,”他話鋒一轉,“進去得穿體麵點,不然……”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她素白的襯衫領,本來想說生麵孔或許容易被他們刁難,話到嘴邊卻轉了彎。

他望著女孩專注的眉眼,忽然覺得這提醒多餘,這樣一張臉,到哪都是通行證。

“新月飯店很特彆,裡麵有棍奴和聽奴,尤其注意聽奴。”他指尖在輕輕點了點桌麵,“聽奴,顧名思義就是耳朵很好使,所以說話的時候記得避著點人。”

她捏著卡的手一顫:“那豈不是…”

“所以收好它。”他湊近道,在她下意識屏住呼吸時又退開,“遇到麻煩就亮出來或者直接報我的名字,說你是我的人。”

聞言,她手一抖,手裡茶杯差點滑落:

“什、什麼?”

“我們既是合作,那合作夥伴也算我的人,”解語臣笑著將茶匙輕輕擱在盞托上,微微歪頭,語氣故作疑惑道:

“還是說……微微想到彆處去了? ”

盛葳急忙搖搖頭,把卡塞進襯衫口袋:

“雖是合作,但我好像一直在麻煩你,總不能白拿好處。”她的目光落到旁邊人的身上,“花兒爺,我能幫你做點什麼?”

解語臣摩挲著茶杯的手頓了頓,他想起早些年清理門戶,血濺到衣角時,那些叛徒也是戰戰兢兢問“當家的要我們做什麼。”

可眼前人卻能把這種複雜的利益交換說成鄰裡借醋般的簡單,純粹得讓他想起幼時在胡同口分糖葫蘆的那些玩伴,真是奇怪。

倒讓他平生第一次覺得,有些籌碼不該用來交易。

“真要討點什麼的話……”

他垂眸像是沉思,實則早已經想好要討的報酬,作為常年站在刀尖上的人,眸子還浸著未褪的狠戾,卻在抬眼時化作春水:

“你叫我聲哥哥來聽聽?”

“哥哥……”

盛葳下意識重複著,舌尖卷過這個過分親昵的稱呼,一雙眼眨的飛快,心道這是什麼奇怪的要求?就一個稱呼,這麼簡單嗎?

“為什麼是哥哥?”她反問道。

他們既沒血緣也不沾親,上回黑瞎子打趣說要認她當小徒弟都被她拒了,理由是她不想學他那套盲人按摩法。

解語臣的指節悄悄掐緊,麵上仍噙著笑,“我長你六歲,叫聲哥哥不過分吧?”

“可我們不是……”

她突然頓住,眼前人分明是在笑,但那笑意卻像梨園戲台上描金的假麵,叫她辨不出底下藏的是真心還是陷阱。

可她也知道受人恩惠得還禮,更何況是她有言在先,所以他提什麼古怪的要求她都答應,不過叫哥哥確實有點不妥……

“雨臣哥哥?”忽然福至心靈。

她出於禮貌在稱呼前硬塞了名字,字眼脫口而出的瞬間卻頭一次覺得有點臉熱。

女孩試探的尾音像片羽毛掃過寂靜。

解語臣的手驟然收緊,青瓷釉麵映出他瞳孔刹那的震顫,二十五年的人生裡淬煉出的從容,竟差點被幾個字擊得沒握穩茶杯。

那帶著疑惑的稱呼,倒比他預想的還要甜上不少,她看起來真的很好騙的樣子。

“嗯。”

他借著拂袖的動作掩住眼底暗湧,從胸腔裡溢出聲喑啞的回應,再抬頭,頃刻間恢複到那副溫潤,揚起一抹真切的笑:

“倒是比叫花兒爺要順口。”

盛葳無意間看見他衣袖下的腕骨繃出淩厲線條,原來溫潤表象下藏著精悍筋骨。

她倒也不真的相信解語臣真如表麵上表現出的這般溫潤謙遜,畢竟他是解大當家。

“等你從新月飯店回來,來看我唱《霸王彆姬》吧。”語氣像吩咐又像懇求。

見她點頭,解語臣突然覺得這樣一直在她麵前裝斯文好像也不算太糟,至少有用。

他有些慶幸今日換了寬袖衣衫,能藏住那些從血脈裡滲出的、未曾有過的悸動。

興許是自己被血染得太久了吧,他心想,所以有點貪戀少女身上的純粹和乾淨。

動物都喜歡靈魂乾淨的人,人也喜歡。

他看著姑娘清澈的幽綠瞳孔,莫名想到了什麼,覺得她身邊那群莽夫實在礙眼。

這姑娘合該養在解家廊下,每日坐在海棠底下喂她吃點心,可惜她偏偏又不是溫順的性子,這無疑會讓人升起些打探的心思:

總覺得她會給人帶來不一樣的驚喜。

窗前,他目送著少女邁著步子穿過月洞門的背影,忽然對候在暗處的夥計吩咐:

“告訴下麵的人,之後長沙線的所有情報直接報給我,其他人不得插手。”

她將永遠不知道,那張黑卡背麵刻著極小的“解”字,新月飯店的包廂任她通行,他向來喜歡做一些沒人能理解他的事情。

可是眼下,竟是連他自己都有些說不清,這般沒由來的縱容究竟是為了九門大局,還是單純地不想讓她被人給欺負了去。

——

張小蛇蹲在摩托車旁數螞蟻,聽見腳步聲騰地站起來,腦袋“咚”地磕在車把上。

“你遲了十三分鐘。”他揉了揉腦袋嘟囔,盯著盛葳手裡拎著打包的鼓囊油紙還有懷裡抱著的賬本,突然覺得胸口堵得慌。

又覺得這話太像是抱怨,張小蛇假裝忙碌地去摸車鑰匙,一邊摸一邊找著理由:

“我沒有怪你的意思!我是自己等你的,我的意思是怕太陽毒,讓你曬著……”

“我說了過了點你可以不等我的,這不給你帶賠禮了?”

盛葳晃了晃油紙包,蟹黃酥的香氣從裡溢出來,這是臨走時解家管家給她準備的。

見張小蛇耳朵又開始泛紅,她突然把東西塞進他懷裡,“拿著,車鑰匙給我。”

張小蛇卻直接攥著鑰匙側身跨上車,繃緊的褲腿勾勒出流暢的腿部線條:

“我載你,我會騎,張家訓練營教過所有交通工具。”

“你有駕照嗎?無證駕駛要罰款的。”

空氣陷入幾秒寂靜。張小蛇突然擰動油門,轟鳴聲蓋住他發虛的回應:

“罰不到你頭上,遇到交警……你就說是我搶的車!”他將油紙包掛在車把上。

後座皮墊還帶著陽光的餘溫,盛葳剛扶住車架,張小蛇突然仰頭望向二樓雕花窗,光刺得他眯起眼,但就是倔著不肯低頭。

有道視線不輕不重地停留在他們身上。

“抱緊。”他聲音混在發動機轟鳴裡。

“可是你身上有蛇!”她不太敢抱他。

摩托突然躥出去,盛葳整個人撞上青年清瘦的脊背,獵獵風聲裡飄來他的解釋:

“它們在睡覺呢……”

盛葳將信將疑地環住他的腰,隔著薄衣衫,能摸到他塊壘分明的腹肌腰線,張小蛇嘴角偷偷翹起來,把油門擰得更狠了些。

過減速帶時顛了下,立刻傳來更緊密的觸感,他低頭看著環在腰間的綿軟手臂。

“張小蛇!”她警告地叫了他一聲。

“前麵有坑!”他睜眼說瞎話。

“所以你要把我再抱緊點。”他啞著嗓子又補了句。

尾音被迎麵而來的熱風吹散,卻足夠讓背後的姑娘下意識收緊手臂全然依偎著他。

此刻的盛葳埋在帶著皂角味的布料裡,看著懷裡的賬本,絲毫不曉前方青年滾燙的耳尖下,藏著怎樣雀躍又忐忑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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