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嫌我礙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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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葳再次醒來是在半夜,她迷迷糊糊摸到手機眯著眼睛看了眼,淩晨兩點多。

月光從窗簾的縫隙中泄出幾縷銀絲。

掀開被子,腳踝傳來異樣的輕快感,她才想起黑瞎子下午已經給她拆了石膏。

右腳踝的皮膚泛著青白,她試著轉了轉腳腕,骨頭倒是沒再疼,傷好得出奇的快。

空調吹得喉嚨發乾,她摸到床頭杯子,舌尖卷到一絲清甜,他們往水裡兌了蜂蜜。

咕咚灌下去半杯溫水,喝得太急,水珠順著下巴滑下,激得她打了個顫。

這樣的感受讓她想起白天的場景,那冰涼的蛇身遊走過身體的觸感,現在想起來還起雞皮疙瘩,隻記得當時張小蛇說的話。

盛葳按了按太陽穴,她記得蛇頭突然昂起來朝自己脖子撲,下一秒心臟就像被針紮了似的疼,然後……就被張啟靈掐暈了。

她瞥見床頭櫃上的塑料盒裡碼著三塊綠豆糕,底下似乎還壓著張紙條:

【點心沒毒,餓了就吃】

字跡龍飛鳳舞,像是張海樓搶了張海俠的鋼筆亂畫的。

她盤腿坐起來打開小夜燈,掰下點心塞嘴裡,碎渣簌簌掉在手心裡,隨手撣了撣。

“什麼年代了還用蛇看病……”

她嘟囔著掀開衣領低頭看了看胸口,皮膚光潔如常,連個紅點都沒有,倒是肚子突然“咕”地叫了聲,提醒她晚飯都沒吃。

她一邊吃一邊思索,自己難道真的被蛇咬過嗎?可是她從小到大的生活裡沒有見到蛇的機會,至少現存的記憶裡沒有過印象。

唯一知道她過去的,隻能是爺爺,那他是不是知道自己小時候有沒有被蛇咬……

可是,不對啊,她突發奇想道。

自己怕蛇這件事還是在西沙的時候才知道的,並且自己沒有跟彆人說過,那……

那張海客他們是從哪裡知道的?

就算是一直在暗地裡跟蹤她,他們也不可能知道這些,他們到底在搞什麼鬼?!

還有那些奇怪的零散畫麵,那真的是記憶嗎?還是說自己看到的某些幻境……

空調的嗡嗡聲裡悄然混進極輕的腳步聲,盛葳豎起耳朵聽了會兒,沒有動。

她擦了擦指尖的綠豆糕,摸黑去門外又倒了杯水,回來時發現窗簾被人重新拉嚴實了,空調溫度調高了兩度,心裡有些無奈。

鑽進被窩時碰到個暖水袋,不知道什麼時候塞進來的,盛葳把冰涼的腳丫貼上去。

她本來想洗個澡,但是浴室是她和張起靈黑瞎子共用的,她怕水聲吵醒彆人,還是等明天早上再洗吧,於是翻了個身睡去。

眼皮合上不久,糕點的香味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股熟悉的黴味,潮濕的木板混合著鹹腥味,像極了西沙那條鬼船的味道。

她睜開眼,煤油燈在搖晃的桌麵上在室內投出昏黃光暈,她居然真的在那條船上。

齊羽背對著她坐在書桌前,白襯衫袖子卷到手肘,小臂肌肉和肩胛骨隨著寫字動作微微起伏,空氣中隻有筆紙摩擦的沙沙聲。

“怎麼又來了。”

聽見背後的響動,他寫字的手頓了頓,頭也沒抬地說道,左手隨意扯鬆了領口。

盛葳揉著發麻的胳膊盤腿坐起來,碎花裙的細吊帶歪歪斜斜掛在肩頭,誠實道:

“我也不知道啊。”

她抓了抓睡得亂翹的頭發,冰涼的鐵板硌著腳心,這才發現自己還赤著腳。

“我睡覺又沒想你,怎麼又來了……”她低頭嘟囔道。

筆尖突然在紙麵劃出長痕,齊羽停下筆轉頭看了她一眼,右腿隨意架在左膝上:

“大概這地方挑人。”

“那我們下次能換個地方聊天嗎?這船總在晃。”

盛葳拽了拽碎花裙擺,吊帶滑下半個肩頭,她還保持著入睡時的那套裝束,這破地方連個拖鞋都沒有,還濕冷得要命。

“我猜你去過的地方就會留下你的影子,所以你去過哪些比較乾淨的地方?”

齊羽的目光在她光裸的肩頭停留半秒,突然扯過椅背上帶潮的舊外套扔過去:

“披著。”

“謝謝啊。”盛葳把外套裹緊,領口蹭過鼻尖時還能聞到一股淡淡的奇怪香味。

她把過長的袖子卷起,赤腳踩上潮濕的船板,腳趾蜷縮著避開滲水的木縫,蹭到書桌邊,發現他正在畫長沙老城的地圖:

“我是認真的,下次換個地方見麵?”

齊羽輕輕挑了下眉梢:“比如?”

“你家怎麼樣?你以前住在哪裡?這兒連雙拖鞋都沒有。”她盯著他的眼睛看。

船身突然傾斜,她踉蹌著抓住桌角,齊羽伸手虛扶,指尖停在距離她腰線半寸處:

“我在長沙有棟老房子。”

“地址可以給我嗎,在這地圖上麵?”

齊羽突然用鋼筆尾端敲她手背:

“小孩彆亂碰。”

見她縮回手在裙擺上亂蹭,嘴角不自覺翹了翹,“那裡已經二十年沒人去過了。”

齊羽突然起身,摘下鼻梁上的眼鏡,鏡片後的目光避過那片晃眼的雪白:

“鞋在櫃子裡。”雖然是他的鞋。

“不用了,反正是在夢裡。”

他聞言沒有出聲,手指摩挲著桌角的彈痕,正要拿過筆,想到什麼又忽然頓住:

“勸你彆去。”

“為什麼?”

“一不小心可會死人的。”齊羽說這話時帶著某種猶豫,像咽下了後半句警告。

盛葳低頭掃了眼他的瘦金體字跡,領口隨著動作伏低,蕩開一小片春光的陰影:

“那沒事,我特彆想找個能自己待著的地方,沒準兒你家就很符合我的心意。”

齊羽突然彆開臉:“現在這樣不好?”

“好哇,就像……”她故意停頓道。

“像什麼?”他一邊收好桌上的紙張。

“像是秘密基地。”她特彆希望有一個這樣的地方,“雖然多個人也不算壞。”

“倒是特彆,你是第一個這麼說的。”他的眼睛微微眯起,“怎麼?嫌我礙事?”

“怎麼會,”盛葳晃著懸空的腳,“又不是我一個人的,不過我需要交房租嗎?”

“不用,”他意識到自己回答的太快,又補充道,“暫時不用,房租我來定。”

鋼筆因為船的傾斜滾落,盛葳下意識想彎腰去撿,齊羽猛地轉身,後頸泛起薄紅:

“彆動,衣服穿好。”

“哦。”她慢吞吞拉肩帶,“所以地址是?”

齊羽撿起鋼筆在她掌心寫字,骨節分明的手指被墨水染黑了一小塊,筆尖遊走的酥癢感讓她縮了縮手指,卻一直被他抓著。

寫完最後一筆,他忽然收攏她五指:

“東廂房書架第二層有暗格,彆碰那個紫砂壺,裡麵的機關可沒有過期。”

“你手上這道疤怎麼來的? ”她突然問,這樣近的距離,她能清晰捕捉到那股香味,總覺得他身上的味道自己在哪聞過。

齊羽收回手,頓了頓:

“小時候翻牆被瓦片劃的。 ”

見盛葳眯眼不信,他輕笑著轉移話題,

“密道在第三個書架後麵,順時針轉三下青花瓷瓶,也有逃生口,打開鐵欄。”

他在桌麵畫了個簡略的圖,忽然挑眉,

“這裡是我的秘密基地。”言外之意是,現在他們有共同的秘密基地了。

“我要是不小心轉錯了呢? ”她故意問。

“那就勞煩張家人來收屍,”齊羽把鋼筆插進墨水瓶,抬頭看她,“真敢去? ”

“你家門口應該蹲著人吧?” 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但去是一定要去的。

“所以才教你開密道。”齊羽伸手彈了下她額頭,指尖微涼,“小心點哦。 ”

“不過……你這麼信我,是因為這張臉?”此刻他沒戴眼鏡,目光直直刺過來。

盛葳怔了怔,指尖虛點他眼尾細紋:“你比他成熟一些,左邊眉毛有道疤。”

齊羽喉間溢出聲低笑,他頓了頓,想到了什麼,道:“記得彆在現實裡找我。”

“為什麼?”盛葳仰頭時撞進他眼底暗湧的旋渦,那裡翻湧著她看不懂的情緒。

“有些相遇……”齊羽掩下眼底苦笑,神色欲言又止,“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船體毫無預兆地傾斜,鐵板發出刺耳的摩擦聲,盛葳踉蹌著往左歪倒,右手下意識在空中亂抓,卻精準扣住了齊羽的腕骨。

他伸手來扶的動作頓在半空,被她拽得向前傾了半步,指尖蹭到一片微涼的皮膚:

“這是我的夢!你怎麼站得這麼穩?”

“鬆手。”齊羽的手掌虛扶在她後腰,體溫透過薄襯滲入肌膚。“你要醒了。”

她反而攥得更緊,指甲在他腕骨壓出月牙痕,“下次見麵絕對不會在這地方了!”

海水漫過腳背的刹那,齊羽突然反手扣住她五指,交纏的力度讓她怔了怔,抬頭正撞進他驟縮的瞳孔裡:“聽我說——”

“我保證下次給你帶好吃的!”盛葳仰頭打斷他,“前提是你要拿秘密來換。”

鹹腥味突然消散,齊羽那句“好”字被掐斷在黑暗裡。

盛葳睜開眼第一時間看掌心,火辣辣發燙,那裡用墨汁潦草寫著的字跡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褪,她連忙爬起來複刻下來。

她有預感,齊羽和“它”一定有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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