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傾離那一番擲地有聲、直指要害的話語,如同在滾沸的油鍋裡投入了冰塊,瞬間引爆了整個禦花園!
“徹查!必須徹查!” 皇帝的臉色鐵青,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微微顫抖!他猛地一拍龍椅扶手,厲聲喝道,“竟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對朕的子嗣下此毒手!簡直是無法無天!罪該萬死!”
“來人!” 他怒吼道,“將那個潑酒的賤婢給朕拿下!嚴刑拷打!務必給朕問出幕後主使!”
立刻有如狼似虎的禁衛軍上前,將那早已嚇癱在地的宮女拖了下去。淒厲的哭喊求饒聲很快便消失在遠處。
“皇後!” 皇帝銳利的目光轉向皇後,語氣冰冷,“今日賞花宴由你主持,出了這等惡事,你難辭其咎!此事……朕交給你和肅王共同督辦!務必在三日之內,給朕一個交代!否則……”
他沒有說完,但那眼神中的寒意,足以讓任何人膽寒!
皇後臉色煞白,連忙跪下請罪:“臣妾失察,罪該萬死!請陛下降罪!臣妾定當……定當配合肅王殿下,徹查到底,絕不姑息!” 她知道,皇帝這是真的動了真怒!若不能儘快揪出真凶,平息聖怒,她這個皇後的位置,恐怕都岌岌可危!
太子蕭恒也連忙跪下,惶恐地說道:“父皇息怒!兒臣也定當全力協助母後和六弟,儘快查明真相,嚴懲凶手!” 他心中卻是又驚又怕,暗罵那個動手的人愚蠢!竟然留下如此明顯的把柄!現在事情鬨大,萬一牽連到自己……
蕭煜上前一步,躬身道:“父皇息怒,保重龍體。此事交由兒臣和皇後娘娘督辦,定不負父皇所托。” 他的語氣平靜,但眼底深處卻閃爍著冰冷的寒芒。這正是他等待已久的機會!一個可以名正言順地插手後宮事務、清洗異己、並將矛頭直指某些人的機會!
皇帝疲憊地擺了擺手:“都……都退下吧。慧貴人……好生送回宮中,讓蘇離……寸步不離地照看!”
“是!”
一場本該其樂融融的賞花宴,最終以驚心動魄、人心惶惶的方式草草收場。
慧貴人在蘇傾離和宮女的攙扶下,驚魂未定地返回了長樂宮。蘇傾離立刻為她施針安神,並開具了更強的安胎固本方劑,同時暗中在她佩戴的香囊和日常飲食中,加入了更多能辨彆和抵禦“七絕散”毒性的成分。
而坤寧宮和東宮(太子的宮殿),則陷入了一片死寂和恐慌之中。皇後和太子都知道,皇帝這次是真的動了殺心!一場席卷後宮乃至前朝的徹查風暴,已經無可避免!他們必須儘快撇清自己,或者……找到替罪羊!
蕭煜則立刻行動起來。他以“協助皇後徹查”為名,調動了大量影衛和禁軍,封鎖了相關宮殿,開始對所有可能接觸到禦酒、餐具以及那個潑酒宮女的人員,進行逐一排查和審問!
整個皇宮都籠罩在一片風聲鶴唳之中!
蘇傾離雖然被要求寸步不離地照看慧貴人,但她並非完全與世隔絕。風影會定時將最新的調查進展,選擇性地告知於她。
潑酒的宮女在嚴刑拷打之下,很快便招供了。指使她的是坤寧宮的一位掌事嬤嬤,而那位嬤嬤,則在被抓捕之前……離奇地“投井自儘”了!
線索……再次中斷!
這顯然是幕後黑手殺人滅口!而且手段如此乾淨利落!
但蕭煜並未就此罷休。他將調查的重點,轉向了那杯有問題的禦酒的來源,以及……那位自儘的掌事嬤嬤的社會關係和過往經曆。
與此同時,蘇傾離也沒有閒著。她利用自己可以自由出入禦藥房和太醫院藏書閣的便利,更加深入地追查著“七絕散”和當年母親被害的線索。
她將之前發現的那些關於特殊藥材消耗異常的記錄,與母親當年在宮中的活動軌跡、以及先皇後病情的記錄進行反複比對分析。
漸漸地,一個模糊的輪廓,開始在她心中浮現。
當年,母親入宮為肅王診治,深受先皇後信賴。先皇後薨逝前後,宮中似乎發生了一些不為人知的變故。而那段時間,有一種極其罕見的、具有凝神靜氣功效、但若與某些藥物同用則可能產生慢性毒副作用的西域香料,其消耗量……在某位當時並不起眼、但如今權勢滔天的嬪妃宮中,出現了異常的增加!
這位嬪妃……正是如今深受皇帝寵愛、其子楚王(三皇子蕭辰)也頗具奪嫡實力的……賢妃!
而更讓蘇傾離心驚的是,她發現,這位賢妃的娘家,似乎……與南疆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其母族早年曾有女子嫁入南疆,雖然後來少有往來,但這條線……從未真正斷絕!
賢妃?!南疆?!七絕散?!
難道……當年毒害母親和先皇後的“宮中貴人”,竟然是……她?!
這個猜測如同閃電般擊中了蘇傾離!讓她渾身冰冷!
如果真是賢妃,那一切似乎就能解釋得通了!她有動機(除去先皇後和受寵的肅王,為自己的兒子鋪路),有能力(通過南疆關係弄到七絕散和蠱毒),更有可能……在皇帝身邊常年下毒而不被察覺!
而柳家……很可能隻是她手中的一顆棋子!甚至連太子……都可能被她利用了?!
這個發現太過驚人!也太過可怕!
蘇傾離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知道,這還隻是猜測,缺乏直接證據。她必須找到更確鑿的證據,才能將這個隱藏最深的毒蛇揪出來!
她立刻將自己的新發現和猜測,通過隱秘的方式(比如在為蕭煜診脈時,用極其細微的指法變化傳遞信息)告知了蕭煜。
蕭煜收到信息後,表麵不動聲色,但蘇傾離能感覺到,他周身的氣息瞬間變得冰冷刺骨!顯然,這個猜測也讓他震驚不已,並且……極有可能與他自己掌握的某些線索不謀而合!
“繼續查。” 這是蕭煜給她的唯一回應,簡單而直接。
蘇傾離明白。他們都需要……證據!
而就在蘇傾離和蕭煜都在暗中發力,試圖揭開最後真相的時候,一個意想不到的消息傳來——
負責審理“斷魂草”事件和追查潑酒宮女幕後主使的禁軍統領,在將初步的調查結果(指向坤寧宮那位自儘的嬤嬤)呈報給皇帝後,返回途中……遭遇刺殺,身受重傷,昏迷不醒!所有相關的卷宗和證詞,也都不翼而飛!
很顯然,有人……在不惜一切代價地銷毀證據!並且……試圖將水徹底攪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