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站的後院,燈火通明,卻彌漫著一股令人窒息的緊張氣氛。護衛們手持兵刃,將整個區域封鎖得如同鐵桶一般。大堂裡,被集中起來的住客們噤若寒蟬,不時傳來低低的啜泣聲和驚恐的議論聲。
蘇傾離所在的房間雖然安靜,但她能清晰地聽到隔壁房間裡,風影正在向王爺低聲彙報著審訊的進展。
“……那個廚子,叫王二,說是三天前才來驛站幫廚的,手藝一般,但人看著老實巴交。審問時一直喊冤,說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風影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絲凝重。
“老實巴交?” 王爺冷哼一聲,聲音裡帶著譏誚,“越是如此,越可能有鬼。他的房間搜查過了嗎?”
“搜過了,沒有發現可疑物品,也沒有找到毒藥。不過……” 風影頓了頓,“我們在他的床鋪底下,發現了一些……不屬於廚房的泥土,似乎是……山裡的紅土。”
“哦?” 王爺的聲音透出一絲興趣,“驛站周圍並無紅土山。繼續審!用些手段也無妨,本王要知道實話!”
“是!” 風影領命而去。
隔壁很快傳來了壓抑的、痛苦的悶哼聲,顯然是開始動用刑訊手段了。蘇傾離聽著,心中並無波瀾。在前世,她見過更殘酷的場景。在這個人命如草芥的時代,為了獲取情報,嚴刑逼供恐怕是家常便飯。
她更關心的是,這個廚子到底是不是真凶?如果是,他背後的人是誰?如果不是,那真凶又隱藏在哪裡?
時間一點點過去,外麵的審訊似乎陷入了僵局。那個叫王二的廚子,骨頭似乎很硬,即使在嚴刑之下,依舊一口咬定自己是冤枉的。
就在這時,風影再次來到了蘇傾離的房門外。
“林姑娘,” 他隔著門說道,語氣帶著一絲無奈,“那個廚子嘴硬得很,什麼都不肯說。王爺想請你……過去看看,或許你能從他身上,看出些什麼端倪?”
請她去看審訊?蘇傾離心中一動。這既是王爺對她觀察力的認可,也是一種試探。他想看看,她除了醫術,是否還有其他“特殊”的能力?
“好。” 蘇傾離沒有猶豫,整理了一下衣衫,推門走了出去。
在風影的帶領下,她來到了關押和審訊王二的柴房。柴房裡光線昏暗,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味和汗臭味。王二被綁在一根柱子上,渾身是傷,嘴角還帶著血沫,眼神渙散,但看向風影等人的目光中,卻依舊帶著一絲頑固和怨毒。
“王爺,林姑娘來了。” 風影稟報道。
王爺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臉色平靜地看著王二,聽到蘇傾離來了,隻是微微點了點頭,示意她上前。
蘇傾離走到王二麵前,仔細地觀察著他。他的手很粗糙,指甲縫裡確實有油汙,像是常年跟灶台打交道的樣子。但他眼神深處那一閃而過的狠厲,以及在極度痛苦下依舊保持的那份頑固,卻不像一個普通的廚子。
“你……你是誰?” 王二看到蘇傾離,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和警惕。
蘇傾離沒有回答,而是繞著他走了半圈,目光如同手術刀般,細致地掃過他的身體、衣著,甚至……他的呼吸和脈搏(雖然沒有直接接觸,但她能通過觀察頸動脈的搏動和胸腔起伏大致判斷)。
忽然,她的目光停留在王二的耳朵後麵。那裡,有一個極其不起眼的、已經褪色變淡的小小刺青圖案。圖案很模糊,像是一條……扭曲的蛇?或者某種藤蔓?
蘇傾離心中一動。她走上前,狀似無意地問道:“你這耳朵後麵的刺青,倒是彆致,是什麼時候紋的?”
王二聞言,臉色驟然一變!他下意識地想要偏頭掩飾,但被綁著根本動彈不得!他看向蘇傾離的眼神,瞬間充滿了驚駭和殺意!“你……你胡說什麼!我哪有什麼刺青!”
他這劇烈的反應,立刻引起了王爺和風影的注意!他們之前隻顧著審問和搜查,竟然忽略了這麼一個細節!
風影立刻上前,粗暴地將王二的頭按向一側,果然在燈火下,清晰地看到了那個隱藏在發根處的、淡青色的模糊刺青!
“這是什麼?!” 風影厲聲喝問!
王爺也眯起了眼睛,緊緊盯著那個圖案。片刻後,他似乎想起了什麼,臉色猛地一沉:“這是……南疆巫蠱教‘黑蛇部’的圖騰標記!”
南疆巫蠱教?!黑蛇部?!
風影和周圍的護衛聞言,都是臉色大變!巫蠱教在南疆勢力極大,行事詭秘狠毒,尤以黑蛇部最為擅長用毒和暗殺!沒想到這次的刺殺和下毒,竟然真的是他們所為!
王二見身份暴露,知道再也無法隱瞞,眼中閃過一絲絕望和瘋狂,他猛地抬起頭,死死地盯著王爺,嘶聲道:“沒錯!就是我們黑蛇部!蕭……咳咳……你毀我聖教根基,殺我教眾!教主是不會放過你的!我們的人……很快就會找到你!讓你……生不如死!哈哈哈哈!”
他瘋狂地笑著,聲音淒厲而怨毒。
“找死!” 風影大怒,上前一步就要結果了他!
“等等!” 蘇傾離卻忽然開口阻止!她看著王二那瘋狂的神情,以及他嘴角不自覺流出的一絲黑血,心中警鈴大作!“他不對勁!他可能……服毒了!”
話音未落,隻見王二的笑聲戛然而止,身體猛地一僵,隨即開始劇烈地抽搐起來!他的眼睛向上翻白,口中湧出大量白沫,臉色迅速變成駭人的青紫色!
是“牽機”發作的症狀!他在被抓之前,就已經服下了藏在牙齒裡的毒藥!此刻見身份暴露,知道難逃一死,便咬碎了毒囊!
“快!救他!留活口!” 王爺厲聲喝道!這個王二顯然知道很多內幕,絕不能讓他就這麼死了!
風影和其他護衛立刻手忙腳亂地上前,試圖撬開他的嘴,灌水或者催吐。
但蘇傾離卻知道,已經晚了!“牽機”發作極快,毒素已經侵入神經,這種原始的急救方法根本無濟於事!
除非……
蘇傾離的目光再次落在了自己的銀針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