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燈也突然滅了。
下一刻，林知知清楚的看到，窗戶外麵進來一群紙人。
還抬著一頂轎子。
還躺在沙發上的女孩兒，魂魄像是被什麼東西勾住了，直直的往轎子裡去。
林知知一張符咒隔開了這女孩兒還有紙人。
將她的魂魄硬生生按了回去。
十幾個紙人齊刷刷的抬起頭，空洞的目光看向林知知，齊聲聲的道。
“誤了吉時，要下地獄的！誤了吉時，要下地獄的！”
林知知抬起手捏訣，一道符火點到紙人身上。
一個接一個的著了起來。
連同那轎子一起。
紙人慘叫的聲音十分尖銳。
過了一會兒，地上留下一地的黑灰。
一陣風吹過，林知知被糊了一臉，她嘖了一聲，自己搓了搓臉，重新打開了燈。
這個時候，沙發上的姑娘也睜開了眼睛。
在一兩秒的呆愣之後，意識逐漸清醒。
看到自己家裡還有一個人，她一把抓過來抱枕，嚇得聲音都抖了抖。
“你你你，你是誰？！怎麼來我家的？！”
林知知轉過身來看她。
看到林知知水潤的眸子，這姑娘像是鬆了一口氣，抱枕都扔開了。
“那，那個，你是走錯門了嗎？”
林知知:……
她麵無表情的回答。
“不是，我是來偷東西的。”
短發姑娘上下打量了一下，眼裡多了幾分同情，起身在口袋裡掏啊掏。
“那，那個，我身上還有五百多塊錢，你先拿著，我去給你找點吃的先？”
林知知:……
這個就是二師兄說的什麼來著。
哦對。
智力不祥，心地善良。
忍無可忍的抓住了這姑娘的手腕兒。
“你能不能先看看你家裡再說話？！”
那姑娘低頭，驚呼一聲:“你在我家燒什麼了？！玩火很危險的！！”
林知知麻木:“我長得真的很賊眉鼠眼嗎？”
短發姑娘猶猶豫豫了一下，似乎是不為了傷她自尊，拿出來鏡子。
“不是，但是看上去，怪可憐的……”
林知知看到鏡子裡自己臉上黑一塊白一塊的，頓時……
剛剛好像不小心把飛臉上的香灰給抹開了。
她深吸一口氣，拿出來一張濕巾擦臉。
“……算了，不重要，是葉晨讓我來幫她送東西的，你叫吳思思是吧？”
聽到葉晨這個名字，吳思思精神一振。
她趕忙抓住林知知的胳膊。
“晨晨在哪兒？！你見過她了？她為什麼不自己來？她去哪兒了？”
林知知拿出來一個小盒子。
“她死了，這是她托付我給你的東西，說是給你二十五歲的生日禮物，”
吳思思噗嗤笑了一聲。
“開什麼玩笑？就算她要給我準備這種驚喜，犧牲也太大了，詛咒自己？”
“行了行了，我就當信了，絕對不告訴她你沒騙到我，她人呢，讓她趕緊出來吧！我不生氣她躲我半年。”
林知知沒有回答。靜靜的看著她。
吳思思臉上逐漸湧起慌亂。
“好了，彆開玩笑了，這種玩笑根本不好笑。”
林知知垂眸:“雖然我也很想她沒事，但是很抱歉，而且，我本職是道士。”
“她已經報完仇了，也沒有什麼遺憾了，所以讓我把這個給你，她說，你是她這輩子唯一的，也是最好的朋友，希望你能開心。”
吳思思兩行淚忽然就落下來了，帶著泣音。
“怎麼可能，開玩笑的吧。”
她打開盒子，是一款小奢項鏈。
五千多塊。
已經是她當時實習期一個多月的工資了。
所以就算很喜歡，她也一直沒舍得買。
林知知躊躇了一下，還是問。
“你知道她父母在哪兒嗎？葉晨的屍骨還沒有挖出來，所以……”
吳思思搖了搖頭，又看向林知知。
“她父母不管她的，她跟家裡也很少聯係，對於她父母來說她不過一個吸血包，晨晨消失半年，也沒見她們過問。”
苦笑了一聲，吳思思低聲道。
“我也一樣，所以我們兩個才能成好朋友。”
說到底，不過是兩個好不容易熬出頭的女孩兒，抱團取暖罷了。
吳思思哽咽了一聲，擦了擦眼淚。
“她是，怎麼沒得？”
林知知停頓了片刻，善意的隱瞞了時間和地點。
她不想這個姑娘，也一輩子活在愧疚裡。
將事情掐頭去尾和吳思思說了一遍。
“她已經親手報完仇了，事情已經結束了。”
吳思思失神的跌坐到沙發上，屈腿抱住了膝蓋。
“她很不容易，從大山裡考出來的孩子，她本來是想回去教書的，是她老師親手把她趕了出來。”
“她老師說她好不容易從泥濘裡爬出來了，絕對不能再跌入深淵，進了山裡的女孩兒沒有好的下場的，所以讓她努力，讓她在外麵紮根。”
“讓她，一輩子都彆回去了，她才剛拿到心儀的公司的職位，她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吳思思的眼淚成串的落下來。
“她該有更好的人生的，她，她走到這一步，真的特彆不容易。”
她有些語無倫次，眼眶紅的嚇人。
林知知無聲的歎息一聲，靜靜的聽話傾訴完了。
吳思思說了好久好久。
從兩個人大學裡認識，到一起打零工，到最後兩個人拿到了同一家公司的入職通知。
絮絮叨叨的，卻讓人聽得心裡格外壓抑。
“我應該早點和她搬到一起去的，本來我們就是準備住一起的，隻是因為當時我表姐失戀，有自殺傾向，所以家裡人讓我在這兒陪她一個月。”
“那時候我表姐剛走，我已經準備搬去晨晨那邊了，卻沒想到她失蹤了，我找了她很久了，也報了警。”
“但是也一直沒有任何消息，兩個月前我去過一趟她的老家，也沒有找到她，她家裡人隻罵她不往家裡打錢了，至於她的安全，根本沒有人在意。”
林知知遞給她一張紙巾。
“你呢，你又是怎麼回事，怎麼會跟鬼結婚契？”
吳思思茫然的抬起頭，拿過來紙巾擦了擦臉。
“什麼？”
林知知指了指旁邊的灰燼。
“如果不是我今天來的巧，你已經被紙人帶走，和鬼結婚了。”